顾盼生擒

23 意外事故不意外


    相对于顾盼盼的吐槽风,陆兵绝壁实打实的干活型。大概这就是目的不同,男女差异,她甚至都要怀疑秦生任由陆兵勾搭,最后提出让她来“压”陆兵一头,其实是用她来给陆兵监视和捣乱的。
    “又烦又无聊的话,就去外面找那些个房东老大爷们聊聊天,一边打发时间顺便锻炼你的口才,一边打探下他们对拆迁费的心理活动。”陆兵打了几个电话,拿起包准备出门,“学长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当然,我更赞成你去和秦总沟通沟通感情,他可是我终生的追求啊!”
    顾盼盼吐,陆兵不要脸起来,当真在向他的“偶像秦”无限学习中。
    要不怎么说事业心男人很可怕,不适合谈情说爱,因为他们能为了钱途,连基本的节操都随意丢弃。想他陆兵出社会混了这么久,今次为了和秦生博一发,都暂时容忍顾盼盼这只从底层爬上来的虫子骑在了他头上。
    顾盼盼真的太无聊,所以在大脑缺氧的这么瞬间里,她真就听了陆兵的鬼意见,出去找她眼熟却分不清谁跟谁的露水邻居们唠嗑了。
    然而,作为一名空降的坑爹拆迁主任,如果开头太顺,上帝都会看不过去,狗血虐心这种东西,必须得无处不在。
    所以,顾盼盼前脚越过坑坑洼洼的垃圾堆,后脚就听到一阵喧哗的议论声,紧接着一声嘭的爆炸急促传来,浓烟四起,人群乱窜。
    “死人啦死人啦,这群天杀的人渣们!”尖锐的女高音代替了喇叭的作用,让围着看人脑的群众如四散的鸟兽般朝四房奔跑。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被炸死了呢?太吓人了!”
    顾盼盼被沿路奔窜的人撞到在路边的电线杆上,不远处,浓烈的烧焦味飘来,隐约夹杂着血的腥气,熏得人生理萎靡,精神反而清醒。
    顾盼盼找了半天才摸出手机,调出黑名单的一号码,几乎没任何思考,本能意识拨了过去。
    “秦生,好像出事儿!”顾盼盼喘着气,不断逼迫自己冷静再冷静。
    不过二十分钟,消防车救护车纷沓而至,被广告板圈着的老小区因此被记得水泄不通,两条小吃商业街也基本封了。秦生赶到的时候,正好一具蒙了白色布的尸体被医护人员抬了出来。
    秦生急忙越过几人,跑到顾盼盼身边,搂住她的肩膀,温热的掌心盖住了她的双眼。
    “我在这里,不要看!”
    铿锵有力的三个字,顾盼盼却听出了他话中的颤抖,连带着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似乎也在显示了主人的不安。
    顾盼盼如一只暂时失了生气的人偶一样被秦生抱走了,以超然的飞速姿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车子缓缓行驶在这座城市的大小的街道车流中,顾盼盼啃着手指头,目光似注视着抢房,迷茫呆滞。
    车内的暖气打的很足,让寒冷的人在很久之后,渗出了层层汗意。很久,很久,仿佛车子要一直以这样的速度开下去,直到车上的人苏醒。
    “后座上有水。”秦生见顾盼盼涣散的神智恢复少许,总算不自觉松了松气,“不转圈了,带你去个地方。”说完,方向盘压线左转弯,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盘山公路环三绕,左边是森林绿翠的山岭,右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风从海上来,翻山越岭,吹起林海一层一层,波澜滚滚。
    “不是说给的金钱很足么,为什么还是会有人闹?”站在半山腰的观景台上,顾盼盼手撑在栏杆上,身体一半倾斜出去,“如果仅仅是为了拿多一点钱,怎么会搞出人命?”
    “人的*是世间最凶恶的猛兽,太过贪念,便会越界。就算我们给再好的条件,甚至高于市场同期水准,也一样会有这种情况可能发生。以前没有经历过,也该看到过这样的例子。”
    “你真的完全做到了之前给予他们承诺的条件?”不知道为什么,顾盼盼猛地质问,她看向秦生,眼底太多的东西根本无法掩藏,“我听到有人说,你们反悔了答应过的条款。”
    “你想说那里部分人的就业问题?”秦生不置可否,顾盼盼赤、裸裸的质问,比任何言语动作还要具有攻击性,他自己都搞不懂这一刻,他想揍死顾盼盼的想法为何如此之强烈,“你和陆兵来之前,确实有些人来找谈过这个。公司并没有做明确合同承诺,再说,你看过哪家开发商圈地盖楼,还要养那些拆迁户一辈子的?”
    秦生说的不无道路,甚至顾盼盼自己也是认同的。但是,眼前只要浮现那具烧焦了的尸体,一切就全然被推翻。
    “大型挖土机都陆陆续续开了过去,动工势在必行,也许那只是意外事故起火。”秦生本该留下紧急调人迅速处理事件的,他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愣是抛开一切,带走顾盼盼。
    心理阴影这种东西,尤其是对死亡的阴影,秦生或许比顾盼盼自己还要心存顾虑。顾盼盼现在可以偶尔提及关于她老爹的死亡一幕,其实每一次无形之中都在控诉着。控诉社会的黑暗和暴力,又似在敲打秦生的本性。
    “你走吧,回去处理意外事故。”顾盼盼不想去探究秦生把她带到这里的原因,她和他之间横亘的距离一直都在,而她竟然在某些事件选择了怀疑它的存在,如此危险的征兆,莫说苏晓晓警告在前,就是她自己都吓住了,“相信这种小事故对你秦生一定不是大问题,别说还有陆兵成了你忠实的伙伴。”
    秦生短暂停驻,终究没有再说什么,驱车离开。顾盼盼侧着身,目送着车子绕过弯道匀速开下山道。
    积压在眼底深处的液体,终于汇聚成一连串的水珠,溢出眼脸,滑落至脸颊。身后血色的夕阳照射在海面上,顾盼盼慢慢靠在了柱子上,心中凄凉而空挡。
    她没办法告诉自己看花了眼,上午在陆兵桌子上看到的那页纸上的几行字代表着什么;也没办法忽视出事是路人的泄愤时憎恨言辞。
    这些本来和她无关的事情,她莫名其妙被扯了进来,最后竟然是她自愿跳了下去。
    那天,秦生开玩笑式地说,他要把那里拆了重新盖楼卖,就像是要买个菜剁个肉一样,而顾盼盼鬼使神差真就相信了玩世不恭乖张放荡的秦生,会大气霸道的拆了盖。
    或者,潜意识里,那样的秦生才是她希望看到的。
    现在呢,全部都被推翻,秦生是男人,是商人,是要往社会巅峰上攀爬的野心之人。和她的小群众思想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上的。
    说不出哪里感觉不好,顾盼盼只觉得心中某一个地方空了,那里又何时埋下了种子,又何时不见了,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这么打了喷嚏。
    ——————
    走了三个小时,走的脚底都在发热发疼,顾盼盼数着从她身边开过去的低249辆车,也没见一辆停下来载她一程。
    看,被陌生人搭讪,还是得看脸。
    当第250辆车从反方向开去又折返而来,在她脚下打住时,她已经累的不管不顾准备死皮赖脸也要蹭上去,只是当看到车上的人后,所有的力气如破了的气球般一秒幻灭。
    “上来啊,”胡翠花替她开了车门,眉眼弯弯,依旧是她纯净的洋娃娃笑容,软软的,萌萌的,“他说不放心,就让我来看看。”
    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啊,这样才对。顾盼盼摇了摇头,走到另一侧坐上副驾驶,“谢谢。”
    “走很久了?怎么不打电话让人来接?”胡翠花踩下油门,载着两人开向灯火璀璨的中心地。
    顾盼盼不能说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出合适的人来,只能呵呵说道:“平时缺乏锻炼,就当一次性补上。”
    “还在和他生气?这种事不少的,圈地盖房子,除了打好政府关系,就是那些拆迁户了。中间弯弯绕绕见不得东西很多的,你只是刚看到开始而已。”
    顾盼盼不语,她看着胡翠花的侧颜,明明还是这个人,今天又似成了另一个人。她清醒,精明,甚至比顾盼盼还要懂得社会的灰色链接。
    仿佛看懂了顾盼盼的顾虑,胡翠花自动解释,说:“一直觉得我被保护的很好,不可能看到和明白这些?你别忘了,我家是做什么的。爸爸的确把我保护的很好,之后是小生生,他比爸爸还要封闭式保护着。我心甘情愿接受他们的保护,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
    “那真的只是因为条件不满意,意外事故?”面对这样的胡翠花,尤其是在成熟度上凌驾在她之上,顾盼盼突然不舒服起来,“还是你依然被保护在温室里,全然相信秦生?”
    “不是意外又如何?如果有矛盾,早晚都会爆发,这是商场特征,我家经营了那么多楼盘,因为纠纷闹事死的人也不少。”胡翠花安静开着车,声音也越来越干净,“如果真见不得这样的事,又何必真做了这个所谓‘拆迁主任’?小生生一向很爱玩的,之前我也觉得很有趣,但现在怎么办,我好像不喜欢他这么玩了,尤其是,里面有了一个你。”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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