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密药

no.68:凛花的决定


事情完全如绮罗的想象,凛花的脸上确实是笑嘻嘻地。
    笑呀笑地,凛花的脸上一只挂着笑容。
    「什么事让你那么高兴?」
    变身为少年姿态,站在竹林里的阿白,满脸狐疑地看着凛花。
    「因为阿白已经没事了。」
    「那有什么好高兴的。别老盯着咱看嘛。」
    「那是因为……人家真的很希望阿白能活着。」
    阿白苏醒过来,凛花眼看着阿白渐渐地康复了。不愧是天马,第二天就可以和平常一样到处走来走去,甚至已经可以变身为人,还跟平时一样和凛花聊天说话。
    凛花轻轻地拍着阿白的背,试着抬抬他的手或手臂,摸摸他的肚子。
    「别,别再摸了。」
    阿白因为发痒扭动着身子。
    「真的活着啦!咱决心一死,结果还是活回来了。」
    「赤天爵说,即使服下五彩灵芝,结果如何,完全在于本人的求生意志。阿白,你确实想好好地活下去对吧。」
    「活回来不好吗?」
    「太高兴了,我真的好高兴哟。」
    所以,脸颊一放松就一直笑个不停。
    「打算钻过冥府之门时,咱才突然想到……」
    阿白慢条斯理地说着。
    「想到了什么?」
    「屋顶还没修好,炉灶的状况似乎不是很理想。」
    「阿白!」
    凛花惊讶得目瞪口呆。
    「而且还和你约好要进城去玩玩,去看看杂剧,逛逛夜市。还有,下棋游戏咱想赢你个三盘。」
    阿白闭上一只眼睛着凛花。
    「因为,你说的话咱都听到了。」
    「阿白!」
    凛花紧紧地搂着阿白。自从阿白苏醒过来,凛花不知道已经搂抱阿白多少次了。一想到就紧紧地抱着对方,阿白显然非常高兴,呵呵呵地笑个不停。
    「待在这里也不坏嘛?不过,没道理一直待在这里。」
    阿白突然表情严肃地环顾着四周。
    「传承之赤天爵,他……人在哪里呢?」
    「对噢……」
    凛花也歪着头想着。
    自从阿白醒来,赤天爵就消失了踪影。当然不在简陋破旧的屋子里、竹林里,连泉池畔也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人家救了咱的命,总不能不道个谢就离开吧!咱的体力也完全恢复了。玉也舔过了。」
    阿白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频频地抽动着鼻子闻来闻去。
    「什么味道?」
    阿白突然走了出去,凛花惊讶得紧跟在背后。阿白在竹林里走来走去。
    「怎么啦!阿白。」
    「咱闻到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
    阿白或许是指赤天爵的事情吧。
    「野兽的味道吗?」
    「不是。」
    「那么,是人类的味道吗?」
    「不知道。不是臭味,不过,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阿白吓得直打哆嗦。金褐色的眼睛不安地望着竹林。
    「回家吧!」
    「嗄~~」
    「嗄什么嗄呀。没有理由一直待在这里,不是吗?」
    「这……嗯。」
    「听说泉池就是出入口?走吧,凛花。」
    「好……嗯…不过……阿白。」
    「这种鬼地方,还是不要待太久比较好。咱非常清楚,西王母娘娘的瑶池也一样,岁月的流逝方式和本来的世界,可能又非常微妙的差异。在这种地方待上个两三天,回到本来的世界很可能已经过了百年,你难道忘了狐狸姑娘的话了吗?」
    阿白指的是那位曾经出现在白翼山上,娥瑛的狐狸同伴所说的话。听说,古时候有一只狐狸精迷失在昆仑山上,只在山上待过一个晚上,回到本来的世界后发现,岁月已经过了一百余年。
    凛花咯咯咯地笑着。
    「真的经过百年的话,那……寅仙会不会比现在老一点呢?」
    「这个嘛……他是龙,老的方式也和一般人不一样。况且,他吞服过各种丹药……总之,回去就知道了嘛。走吧!咱也很想早点知道天苑到底怎么样了?」
    阿白用力地拉着凛花的手,凛花慌慌张张地叉开腿使劲地踩着地面。
    「凛花?」
    「能不能……再留……一个晚上,我想在这里多留一个晚上。」
    「为什么?」
    凛花视线飘忽不定。
    「赤天爵……对,应该好好地向人家道个谢才可以离开,这才是为人之道。」
    「咱又不是人类,那家伙也未必是人类吧?」
    「可我是人类呀,受到人家的照顾,觉得不能不道个谢就回去。就这么回去的话,会挨死去的娘或姥姥(外婆)骂,她们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
    「哼……」
    阿白难以理解似地看着凛花,不过,显然已经同意凛花的做法了。
    「好吧,只能多留一个晚上哦。」
    凛花终于松了一口气。
    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
    凛花的心里也很明白。
    不过,阿白能够苏醒过来,凛花真的很高兴。凛花很想和阿白多相处一段时间。
    赤天爵直到深更半夜才回来。
    阿白依然以少年姿态睡在草席上。凛花蹲在他的身边,一直注视着阿白的睡脸。
    许久后,终于下定决心,摇醒阿白。
    「阿白,起来吧。」
    「嗯嗄~~~干嘛啦?凛花。」
    阿白边揉着眼睛边坐起来。阿白维持着少年姿态,揉眼睛的样子还是比较像狗。凛花微笑着。
    「出发吧。」
    「唔?赤天爵不是……」
    「刚刚回来过。不过,他说不用谢他,还叫我们快点回家去。」
    「他在哪里呢?」
    阿白咚地爬了起来,迅速地跑出房间,凛花也跟了过去。
    「他已经走了,只待了一下子。」
    「搞什么鬼呀,为什么不叫醒咱。」
    「他很害羞,走吧,回家吧。」
    凛花将行李塞给阿白。
    「这是……啥东西?」
    「招瑶山的那块玉,还有……里面还装了五彩灵芝。倘若天苑还有人因如人之毒而受苦,有了这个就可以帮助他们吧。」
    「是哦。」
    「回天苑后,去一趟英华坊的道观吧。我很担心刘禅死后,兰儿和那些孩子们不知道怎么过活。」
    「好啊。」
    阿白毫不迟疑地把行李背到背上。;两个人一起往屋外走了出去。
    夜里的竹林,依然散发着绿油油的光。比那些光线更眩目的泉池,静静地躺在竹林里。阿白悄悄地将一只脚伸到水面上,泉池马上啵啵啵地冒出水泡来。
    「好像行得通。」
    「嗯。」
    凛花点点头,然后放开阿白的手。
    「阿白。」
    「什么事?」
    凛花用力地往阿白身上撞了过去。阿白想回过头来,却因为身体失去平衡而直接跌入水中。
    砰地溅出巨大的水花来。
    「凛、凛花!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阿白拼命地划着水,想爬上岸来。
    很遗憾,泉水丝毫不肯放过阿白。
    阿白慢慢地、确实地往水底沉了下去。
    「阿白,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因为,我必须嫁给赤天爵为妻。」
    「你说什么?」
    「我已经喜欢上这里了。因为这里很安静、很漂亮,而且,可怕的魔物也不会跑到这里来。赤天爵他……很…很喜欢我……」
    凛花想露出笑容,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滚了下来。
    「阿白,兰儿他们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还有……」
    阿白惊讶得不得了,张大着眼睛就沉入了泉池之中。
    「凛花,凛……!」
    最后,到底该说什么呢?凛花犹豫着。是该说请多保重呢?寅仙就拜托你了?还是对不起……算了。
    犹豫不决,结果脱口说出:
    「谢谢你。」
    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谢谢你,阿白。谢谢你无论在什么状况下都对我这么好。你一定要为我好好地活下去。
    凛花心想,能够认识到阿白你,我实在是太幸福了。
    阿白消失后,凛花只坐在泉池边缘哭了一下子。
    凛花拭着泪,取下手腕上的水玉环,一直盯着闪耀着乳白色光芒的三连环宝玉。
    原本是东海龙王持有之物,后来由寅仙送给凛花的手环。
    至目前为止,这个手环已经还几次为凛花映照出远在他方的寅仙身影。
    凛花心想,这只手环应该让阿白带走才对。
    现在会不会太迟了呢?凛花凝神看去,池水中已经看不到白发少年的身影了。
    凛花取下手环,紧紧地包在怀里,然后,悄悄地将手环抛入水中。
    手环被许多细细地泡沫包裹着,慢慢地往水底沉了下去。
    凛花站了起来。
    「你在竹林里对不对?」
    凛花大声地朝着竹林里喊着,附近的竹子微微地晃动着。
    凛花抬起头来,发现赤天爵就待在竹林的顶端,就像是躺在已经垂下来的竹子上,嘴巴叼着竹叶,双手枕在脑后。
    「亏我给你这么好的逃走机会,没想到你竟然不逃走。」
    赤天爵挪揄着凛花,从竹子上一跃而下,站在凛花面前。
    「你真的打算嫁给我当老婆吗?」
    看到那张酷似老虎,上面有黑色斑纹的脸庞,凛花还是觉得很害怕。不过,凛花并没有避开男人的视线。
    「我才疏学浅,请多多指教。」
    说着,凛花恭恭敬敬地向对方行个礼,赤天爵像从喉咙深处挤出声似地笑着。
    长长的爪子绕到凛花的肩膀上,一股浓浓的酒臭味往凛花的脸上直扑而来。赤天爵一直搂着凛花的肩膀,把凛花带进那简陋破旧的屋子里去了。
    ………………分割线…………………………
    直属于皇帝之军队「禁军」,在左羽林军统率——柳王文的一声令下,将皇子们起居生活的吟夏宫团团围住。
    军队与宦官勾结是宫廷里的老问题。忧心此问题发生的皇帝,曾经削弱宦官们的权利,限制宦官们的权限,设法让军队恢复到应有的状态。
    对政治不是很热衷的皇帝在位期间,宦官权限经常因代理皇帝陛下料理政务而死灰复燃,宦官人数自然也增加了。
    在某种意义上,李圃可说是最像宦官的宦官。
    他奉承皇帝陛下,被册封为「内侍太监」,轻易地得到了宦官之长的地位。
    而被他操纵在手中的人数不少,以柳王文为首,贞慧妃、文武百官之长「陈太师」等比比皆是。
    还有五皇子「绶王」也是。
    绶王早就发现了。发现自己比任何人更加被李圃操控着。
    绶王待在自己的宫殿里。与其说是参与绶王的计划,不如说是参与李圃计划的人们也都聚集在那里。
    这里是拥护五皇子「绶王」的人们聚集的地方,这种情形好像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形成。
    绶王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以李圃为中心的高官们在自己的眼前密谈着。
    他们几乎连看都没看绶王一眼,也不问绶王的意见。
    希望绶王登上皇位,却对主角视而不见地表演着这出戏。
    绶王揉着鬓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很想大睡一场,可是,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好几张鲜血淋漓的面孔。
    绶王未出手搭救的老友——刘禅。
    被李圃的手下割下脑袋的二皇子。
    (乱世真的难以避免一场血腥屠杀吗?)
    脑海中反复地出现李圃说过的话。
    这么做应该是错误的,绶王扪心自问,自己想得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是沾满血迹的皇位吗?
    是好友之死或同父异母兄弟之死吗?
    是害怕妖魔而四处逃窜的人民吗?
    越是深入地思考,绶王就越头疼。
    干脆……绶王心想。
    干脆自己也抽鸦片,五感变迟钝后,不知道有多轻松快活呀。
    绶王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
    「你欲前往何处?」
    马上被李圃挡住了去路。
    「想到外面吹吹风透透气。」
    「请留步。」
    李圃语气平淡地接着又说道:
    「你的登基大典即将开始。」
    绶王瞪大着眼睛。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仪式虽简单却庄重不失威严,恳请殿下登上皇位,黎明时分,于清和殿上举行。皇太子殿下……不,大皇子殿下听说也将莅临盛会。」
    「恭喜五皇子殿下,贺喜五皇子殿下!」
    「吾皇治世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以陈太师为首的高官们,一个接一个地朝着绶王跪拜顶礼。
    绶王缓缓地抬起双手,抱着自己的头。
    「本王将登基……为帝?」
    「高兴吧?恨不得马上拿到手的皇冠,就要戴在那里了。」
    绶王确实很想得到皇位。
    可是,绶王心里所想的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虽然争夺皇位的过程难免衍生争端或有人丧命,但绝对不是采用这么霸道、不人道的手段。
    「上天不会原谅本王。人民也不会认同本王为帝。」
    翠金丹至今未到手。皇位继承顺位低的男人,即使顺利地坐上皇位,上天也不会容许绶王的治世,人民一定会咒骂他是一个杀死兄弟之人。
    「敬请放心。」
    李圃微微地笑着。
    「明天,雨就快停了。」
    「什么——?」
    以朱玄叡之死为分水岭,持续地在天苑下着的雨将停止,一直逗留在都城上空的乌云将散去。
    「然后,天空中将出现七彩祥龙。」
    噢~~绶王宫殿里的人都听得面面相觑。
    登基大典之际,天空中出现龙或凤凰是再好不过的祥瑞之兆了。
    「甚好甚好。」
    「此乃无上祥福之兆了。雨停了,祥龙献瑞,形同上天前来祝贺殿下登基。」
    呵呵呵地开怀大笑的是绶王的母后——贞惠妃。
    「无法取得翠金丹着实令人挂心。是么,祥龙献瑞,如此一来,再也无人胆敢多言。皇子是承上天之命登基之帝,妾身是堂堂的皇太后。」
    「愚蠢至极。」
    龙为传承之生物。古时,金龙之存在或许是事实,尔后,东株国未曾再见龙的现身。
    绶王张开眼睛,注视着李圃。
    「为何?」
    李圃那对漆黑的眼眸,如深渊般暗沉。
    「为何?你为何能预知此事呢?」
    更令绶王不解的是聚集在此的每个人,包括母后在内,为何都相信李圃所说的话呢?
    李圃没有回答,只把那双眼睛眯得细细地,看起来像是在嗤笑着。
    他真的是人类吗?
    绶王心想,自己果日是*纵着,被母亲惠妃、被陈太师,不,是被皇城里的每个人操纵着。
    而且,自己也被这个妖魔吓得不敢动弹,不敢跨出这里半步。
    夜越来越深,完全不理会绶王的心情,事情就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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