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密药

no.69:离开


「赤~天~爵~~」
    凛花用大到几乎可以传遍整座竹林似的声音,呼唤着红头发的男人。
    没有回应。
    唔~凛花皱着眉头,往竹林里走了进去。
    「赤~天~爵~~,你~在~那~里呀!」
    凛花心想,他一定听得到呀,为什么不回答呢?
    凛花在竹林或简陋破旧的屋子里仔细地寻找过赤天爵。
    「人家特意为你做好了饭菜,为什么……?」
    凛花嘟嘟囔囔地念着,走回屋前。凛花马上利用赤天爵刚刚为自己做好的炉灶,试着蒸了一些粽子。将糯米、香菇或松子一起包在竹叶里,然后,摆在燃烧过的枯叶中闷熟。
    拨开竹叶就马上散发出扑鼻的香味来,凛花大快朵颐地享用着粽子。
    「我先吃罗……」
    凛花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哈呼哈呼地吹着刚盖好、热腾腾的粽子,然后吃了起来。吃着连包粽子的自己都觉得非常美味可口的粽子。
    突然,凛花发觉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她抬起头来,前面有一大片灌木丛,虽然看不到对方,凛花确认一定有人躲在里面。
    凛花若无其事地吃完了粽子,双手并拢说了声,我吃饱了,站起身来,一面假装在整理东西,一面后退,慢慢地往灌木丛走了过去。
    然后,嘿地一声,快步地跑了过去,探出头去俯视着灌木丛。
    「果然躲在这里。」
    「……」
    赤天爵板着面孔,气定神闲地盘腿坐在灌木丛之中,没有像平常一样说话挪揄凛花。凛花微微地歪着头问道:
    「怎么啦?是不是肚子或什么地方不舒服呢?」
    「不是。」
    「不是不舒服,那就出来一起吃粽子吧!这次的粽子包得可是好吃得不得了呢。」
    「人类吃的东西,我不需要。」
    「你……难道具备魔性?可是,我看你并没有舔玉呀……你到底是吃什么东西过活呢?」
    「吃点松子,这就够了。」
    「是哦,听起来果然是仙人没错。」
    凛花笑嘻嘻地看着赤天爵,赤天爵的表情越发的表情的不高兴。
    「昆仑山上又好几位道行高深的仙人,也设置了洞府,这里也会死那样的地方吗?这里是人称『玉泉洞』的地方对吧?对了,你认识一位名叫阿翔的人吗?他是『阿翔和八吉祥』故事中的主人翁,故事中也出现过赤天爵哟,故事里说,赤天爵是一位非常和蔼可亲的仙人。这么说来,上次你说这里是……不知道是生还是死的人来的,我想,死的人就不会吃松子对吧?不过,假使是仙人的话,那就说得通了,你看起来虽然很像野兽,不过,动作却比较像人类。而且,还会做炉灶,你的手非常灵巧……啊,你怎么了?」
    赤天爵盘腿坐着就身子一仰往后倒了下去。
    「你实在是……」
    「我实在是什么?」
    「这种故事,你还真是捏造得出来呐!」
    金色的眼眸像在告诉凛花「我实在是听腻了」似地仰望着竹林,凛花哎呀的一声,心情大受影响似地反驳道:
    「我俩几日是夫妻,当然必须多说说话。我俩对彼此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我俩尚未结为夫妻。」
    「是的,确实是这样。」
    凛花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就尽早结为夫妻吧!」
    「尽早?你竟然……」
    「我深知自己并非妩媚动人之人,认识的姥姥就曾这么说过。」
    「我不是说那个问题。」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圆圆的眼睛睁得更圆更大地问着,赤天爵被问得莫可奈何地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做了蟋蟀的梦吗?现在还做那种梦吗?」
    「还做。」
    凛花点点头继续说道:
    「不过,做过蟋蟀的梦后,还好没有继续变小。昨晚的梦里,梦见自己发现一片住起来应该很舒服的草原,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里住下来了。」
    昨晚的梦里也没有再遭到任何东西的攻击,接受自己变成蟋蟀的事实后,竟然发现那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梦。
    或许是这个关系吧,泉水或竹子的颜色都变回原来的颜色,空气也变得非常清新。
    「真是受不了你……」
    赤天爵打从心里感到厌烦似地,把嘴巴撇成ㄟ字型。
    「你当真要留下来……?」
    「事到如今,为何还要这么问呢?人家已经决定要嫁你为妻了,为什么还问人家什么当真还是开玩笑。」
    「真啰嗦,总而言之,我没有那样的心情。」
    「那,何时才会有那样的心情呢?」
    「我怎么知道。」
    赤天爵起身准备离开。
    打算逃走吗?
    「且慢,你又打算躲得无影无踪吗?」
    凛花紧追着赤天爵。她急急忙忙地探出头去,紧紧地跟着已经迈开大步准备离去的男人背后。
    「你狠讨厌我吗?明明是你自己开口要人家嫁你为妻,为何……?」
    「罗嗦!」
    「这……太为难我了。我是一个非常守信用的人。」
    「闭嘴!」
    「我绝对不会说谎欺骗你,或不知感恩图报。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希望我俩能早日结为恩爱夫妻……」
    赤天爵突然停下了脚步,凶巴巴地回过头来,凛花眨着眼睛看着对方问道:
    「你……为什么生气呢?」
    赤天爵凶神恶煞似地,啧了一声,突然将凛花压倒在地。
    红色的头发垂到凛花脸上。
    凛花看到随风摇曳的竹子和蓝蓝的天空。
    赤天爵揪住凛花的下颚,低声说道:
    「那我就温柔一点罗。」
    凛花回给对方一个甜甜的笑,脸部表情有点僵硬。赤天爵把眼睛眯得细细地,粗暴地吻了凛花。
    凛花闭上了安静。凛花觉得,明明是一个表情凶巴巴的半人半兽男人,但当他的嘴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闭上眼睛时,嘴唇的触感竟然是那么的温暖。
    还散发出泥土的味道来。
    凛花闻到的是翠绿的竹子味道。
    耳朵听到的是从竹子之间吹过的风声、小鸟啁啾声和泉水潺潺流动的声音。
    这个幽冥界将成为凛花度过下半辈子的地方。
    粗暴的吻,变得越来越温柔,解开腰带的动作,感觉起来也像极了一般男人的动作。
    至目前为止,凛花只和一个男人这么接吻过。把凛花按到在地上的,解开凛花腰带的,也仅仅只有一个……
    赤天爵突然放开了凛花。凛花张开眼睛看着赤天爵,发现赤天爵已经背对着自己,盘着腿坐着。
    「既然有那么爱慕的男人,为什么见到我还那么急着投怀送抱呢?」
    凛花惊讶地爬了起来。
    「这,这是为什么……?」
    「因为看你哭得那么伤心。」
    的确,凛花哭过,无声无息地,连自己都不知不觉地,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昨天也一样。」
    昨天,阿白离开后,凛花被赤天爵带进那间简陋破旧的屋子里。在屋子里,赤天爵像现在一样,紧紧地将凛花搂进怀里,却没有进一步地做出任何事情就往屋外走。
    「这时间确实有些臭男人会粗暴地对待一个哭哭啼啼不肯跟自己上床的女人,我可不是那种男人,我没有缺女人缺到这种地步。」
    「我…我又没有说不行。」
    「笨蛋,你就是因为不肯才哭的对吧!」
    「才不是!」
    凛花拭着泪,狠狠地瞪了赤天爵一眼。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留在你的身边。」
    「下定决心……嗯,很好。那么,你是说,你想快点扮那档子事吗?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竟然……」
    「因为,不怎么做的话,我担心自己的决心会动摇。」
    凛花很坦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至今,凛花喜欢的还是只有寅仙一个人。
    凛花这么做是想让自己干脆死了这条心。不过,凛花绝对不可能死心。因为,凛花从小就一直爱慕着寅仙。
    凛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楚地掩面痛哭起来。
    「忘不了。」
    呜咽声从指缝间传了出来。
    「我……根本忘不了他。」
    然后,凛花一直哭着,脑子里完全没有赤天爵的存在。凛花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尽情地哭过好一阵子后,心情才终于平静下来。
    凛花停止哭泣,抬起头来时,已经见不到赤天爵的踪影了。她转过头去,发现赤天爵又一如往常地,坐在泉池边垂钓着。
    凛花一直走到赤天爵的身旁,小声地道歉着:
    「……对不起。」
    「罢了。」
    赤天爵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默默地注视着水面。
    「自从你来到这里以来,我虽然被你搞得焦头烂额。不过,老实说,你的到来也为我带来了许多乐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最爱慕的男人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呢?」
    凛花惊讶地目瞪口呆。
    「不知道。」
    「哦……原来是被抛弃了呀!」
    「才……才不是呢。」
    凛花用力地摇着头。
    「天苑……都城,发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情。」
    凛花将都城所发生的事情,彻头彻尾地对赤天爵说了一遍。
    「都过了几百年了,人类还不能平静地过日子吗。过去,我也是那样。」
    听完凛花的话后,赤天爵竟然说出这句话来。
    「你……曾为人类吗?」
    「算是。」
    「过去,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男人,是一个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家伙。过去的事情,我计划都已经忘光了。现在的我,可是一个比过去好上千百倍的男人哟,绝对不会骗你。」
    「哦~~」
    凛花一直盯着长相酷似野兽的男人的脸孔何手脚问道:
    「人类,真的不能平平静静地过个好日子吗?」
    赤天爵继续垂钓着,语气冷冷地说道:
    「不能。人类总是……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的,疲于奔命地追求着远超过自己所需要的事物,为达目的不惜杀人,与人结怨。」
    这种话,刚重逢的寅仙也曾说过。
    「人类总是希望自己钱多一些或命长一点对吧?」
    「还有希望能谈恋爱。」
    「想谈恋爱不好吗?」
    赤天爵流露出嘲讽似的眼神看着凛花。
    「你很渴望得到自己所仰慕的男人的爱吗?」
    「是呀。」
    凛花老实地点点头。
    「我非常喜欢他,我很有自信可以得到他的爱。只不过……他对我到底是保持着什么样的想法呢?有时候,我还是会一直这么胡思乱想着。」
    寅仙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方士,同时也是龙王之子,个性非常温和。凛花是一位非常非常平凡的姑娘,身无一技之长,也称不上是一位面容姣好的美女。
    而且,个性非常软弱。
    赤天爵窃笑着。
    「对方未曾表示过他爱你吗?」
    「……未曾。」
    凛花无精打采地回答着。
    寅仙说过希望凛花嫁他为妻,也亲吻过凛花,就是没有说过爱凛花。
    待在他的身边,在俩人的互动之中,寅仙即使没有说出口来,凛花还是可以感受到寅仙自己的爱。
    不过,寅仙一离开,凛花心里就一直感到很不安。
    「嗯~~大部分男人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不会说那些肤浅的话。而且,千句甜言蜜语,在一句真心话之前将相形失色。」
    或许真的像赤天爵所说的吧。只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因为对方没有对自己说「我爱你」、「我未你着迷」就感到不安,未免太愚蠢了吧。
    凛花苦笑着。
    「我……确实是太贪心了。」
    「欲望和爱情纠缠在一起最麻烦了。欲望太强烈,或因方向错误而陷入嫉妒的痛苦深渊,搞不好还会动手杀人呢。」
    凛花想起了姐姐春柳。春柳原本是一个比任何人更温柔善良的姐姐,后来却因为厌倦于后宫的嫉妒或占有欲而危害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甚至杀了人。
    「我还听说……那个五皇子还觊觎着皇位,不惜颠覆天命,甚至吞服翠金丹,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
    「真的。」
    赤天爵不以为然地叨念道:
    「真是贪心至极。有幸来到人世间却肆无忌惮地想看看至极到底有多大本事的家伙,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多么渺小,到时候就会谦虚一点吧!」
    「绶王并非微不足道之人。」
    凛花不表赞同地反驳道:
    「他确实有点冒失无礼,不过,心地颇为善良,为人处世相当公正公平,只是……」
    凛花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什么,凛花发现自己继续说下去的话,情绪预一定会很低落。
    绶王不是坏人,不管怎么说他其实并不讨人厌。不过,对于绶王千方百计地想要篡夺皇帝大位的想法,凛花始终无法认同。
    「姑娘。」
    凛花听说叫声,抬起头来。发现赤天爵的表情认真认真到令自己感到吃惊。
    「世界上尽是微不足道之人。」
    「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不只是人类,森罗万象,宇宙间的万事万物之中,根本找不到令人觉得有意义的生命。」
    「你的说法太武断了。」
    「我太武断?这可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唷。任何生命,终有结束的一天。即使是伟大的仙人、神明或天帝也都一样。即使是大地、山川或星宿也都是有生命的。在世之时,无论多么疲于奔命,死后都将归于虚无。生命各有长短,但,终究难免一死。人们却甘愿拘泥于一己之欲、活在惊涛骇浪之中。始终是太愚蠢了。稍加了解这个道理,人生便可过得更轻松,得到更合乎自己身份的幸福。那个绶王也一样,死后就会明白吧,明白当上天子或之时当个五皇子并无多大差异。」
    「那、你的意思是……人生不需要抱持着欲望吗?」
    「正是。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应该更冷静地观察、了解自己,谨守本分才叫做幸福。」
    凛花默默地试着思考着对方的话。
    她想起了在天苑的某个角落上那栋老旧的道观里,相依为命地生活着的那些孩子们。
    看到了他们,凛花就不禁会这么想,从小就失去亲人的人,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凡事听天由命的习惯。
    「绶王提到过梦想。」
    凛花注视着赤天爵说着。
    「他说,没有梦想,人就没有办法活下去。」
    「哼,他就是因为这样儿梦想得到皇位、得到翠金丹吗?」
    赤天爵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说,他会成为一位名流千古的圣君吗?幼稚、肤浅!昏庸无能的统治者梦想持续在位,圣君贤帝梦想百年治世,百姓生活是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和动物又有什么不一样。生活上即使有所改善,寿命即使延长又怎样?死后,都成了幻梦一场。」
    「老天爷,你说的未免也太……」
    凛花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红发男子。赤天爵的想法和许多仙人说不定有共通之处。
    和那些怀着厌世观……因厌倦尘世,对身无人类而感到厌烦而躲到深山里的仙人们有共通之处。
    不过,凛花还是觉得对方的说法太极端了。凛花垂下眉毛,注视着赤天爵,感触良深地说道:
    「你,显然是生在非常不幸的时代。」
    赤天爵脸上浮出惊慌失措的神情来。
    「……那,姑娘的想法为何?姑娘希望什么样的王,不,希望由什么样的皇帝来治理国家呢?对姑娘而言,幸福又是什么呢?」
    「且慢,请让我仔细地想想。」
    「现在才要想吗?」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人家一直过得很忙乱……别吵我。」
    凛花正襟危坐,将拳头摆在膝盖上,闭上眼睛,仔细地想着对方说的话。
    各式各样的脸孔,浮现在脑海中后又消失,消失后又浮现。
    率先浮现在脑海中的是在天苑那栋老旧的道观里,眼泪汪汪地说,很想和死去的娘见上一面的那位少女的脸孔。
    「最好是每个人都……尤其是孩子们都能够开心地笑着的世界。」
    「了无新意。」
    「不希望有那么多人无家可归、挨饿受冻。」
    「哼,那就是你所谓的理想中的世界吗?」
    「打从心里觉得很重要的人,即使只是一个也好,那个人能够对着自己笑,我就会觉得很高兴。」
    很重要的人。
    死去的娘、外公外婆、春柳,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关心自己的邻居姥姥,爹爹、娥瑛、绮罗,还有阿白、寅仙……
    寅仙。
    凛花张开了眼睛,面对面地看着眼前那对冷淡无比、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眸子。
    「我喜欢充实忙碌的生活。」
    凛花嫣然一笑地说着。
    「我打算活到一百岁,活着的时候,希望自己过得既充实又忙碌。许多人生气或哭泣又有什么关系,因为,会有更多人笑。得以好好地爱自己所爱的人,好好地看着自己所爱的人的笑容,如此终其一生就是幸福。因此,我认为天子陛下……天子陛下假使也有自己钟爱的人就好了。这么一来,天子陛下就会自然地了解到,对百姓而言,什么东西最重要了吧?」
    朱玄叡假使是一个真心爱着妻子和子女的人,或许春柳就不会受到伤害,绶王也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篡夺皇位。
    极尽藐视人类的存在价值,残杀百姓酷刑等此类事就不会死灰复燃。
    凛花终于了解到,自己每次和绶王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会感到那么难过的原因了。
    绶王想坐上皇帝大位,并不是为了造福什么人,他只不过是想要皇帝大位而已。现在,凛花终于了解到,绶王无论多么热切地谈论着理想中的君王论,都无法感动自己的主要原因了。
    尽管绶王曾经告诉过自己,要如何消除贪官污吏,支援地方大兴土木,灌溉田地,让全国百姓免于饿肚子,都无法感动自己。
    那是因为绶王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让什么人幸福,无法具体地说出对方的名字。
    当时,绶王说出的即便是自己的名字,凛花也会欣然接受吧。当时,绶王假使说登上皇帝大位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比任何人更幸福,凛花也会认同他的做法吧。
    「生命微不足道又有什么关系。无论是人类、小猴子或蟋蟀都没关系。越平凡的生命就越想拼命地活下去。我的想法显然和你不一样。」
    凛花说到这里时,突然陷入沉思之中。
    「想法不同难道就不能结为夫妻吗?」
    听到一半就默默不语的赤天爵,突然大声地笑了出来,拍着膝盖,抱着肚子,心情非常愉快似地笑个不停。
    凛花莫名其妙地皱着眉头看着赤天爵。因为对方笑得太夸张了,因此,偷偷地瞧着男人的脸。
    「你~~没事吧?」
    把赤天爵问得更是大笑不止,笑到眼角都渗出泪水来。
    「胆敢在我面前高谈阔论人生观的家伙曾有五百之众,都是一些被尊称为老师的大仙,或被奉为朝中最有智慧的大臣们,而能够提出这么单纯且平凡思考的人,你还是第一个。没想到你竟然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些话来。」
    「失礼了。」
    「早在六百年前认识你的话,历史说不定会完全改写。」
    「?什么意思?」
    赤天爵停止大笑,然后说出了令凛花感到非常意外的话。
    「告诉你一个真相吧。世界上没有不会结束的生命,这类的说法都是真实的。即使服下翠金丹……金龙真传的丹药,依然不能避免死期到来。」
    「可是……翠金丹不是被称之为长生不老的丹药吗?」
    「肉体或许可长生不老,精神就很难说了。人的精神远比肉体脆弱。」
    凛花目不转睛地盯着赤天爵看。红色的头发,表面上有黑色虎斑的古铜色肌肤。凛花宗觉得,他的一举一动何凡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不过,他注视着自己的金色眼眸,总是隐约地透露出一抹寂寞失落感。
    「为什么……?」
    凛花问着。
    「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会知道呢?」
    「等等。」
    赤天爵转身朝着泉池方向,暂时捞起钓钩,检查过状况后,又把钓钩投进泉池之中。
    「送你一样好东西,谢谢你逗我开心。」
    凛花心想,他或许是要请自己吃新鲜美味的鱼吧!可是,凛花并没有看过赤天爵钓到过鱼。
    赤天爵闭着眼睛。
    那副模样像极了冥想中的道士。
    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咒文似地。
    突然,钓竿垂了下去,钓线被绷得紧紧地,钓钩沉入水底。凛花屈膝跪在泉池边,探头看着泉池。
    钓线从绿色的池水中钓出一条细细长长的东西来。
    赤天爵站起来,动作非常熟练地摆动着钓竿,把那条猎物钓上岸来。
    猎物冲破水面,在天空中跳跃着。
    凛花惊讶得目瞪口呆。
    「剑……?」
    剑发出沉甸甸的声音,落在赤天爵的手上。赤天爵松开缠绕在剑柄上的钓线,把剑递给凛花。
    「给你,收下吧!」
    「为什么?」
    凛花困惑地双手接下那把剑。
    那是一把非常笨重的长剑。剑鞘为银色,上面没有漂亮的装饰。不过,剑鞘上的飞凤纹雕刻得非常精细,令人印象深刻。卷绕在剑柄上的皮革黑黝黝的,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充分使用过的剑。
    「这是一把铁制长剑,使用时务必谨慎小心。」
    凛花来来回回地注视着赤天爵和手上的长剑。
    「你的意思是……?」
    「龙最害怕的就是铁器,不止是龙,龙之族人也一样,都非常怕铁。对,蛟龙也一样。」
    「蛟龙?」
    「无论多么强大的国家皆有其寿命。我认为,石神将再度复活扰乱国家局势也是不得已之事。既然你想过充实忙碌的生活,那就把它送给你吧。」
    「赤天爵,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你可以回去了!」
    赤天爵淡淡地说着。
    「你留在这里没有什么用处了,拿着那把剑,回到心爱的男人那里去,活个百年给我看看。里昆仑山不是你这种对人生没有任何疑问的姑娘该待的地方。」
    「你是说要把我给休掉吗?」
    对于凛花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赤天爵惊讶得不得了。
    「蠢人,你又还没嫁个我,为何写休书。」
    「话是没错,不过先前跟你说过,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那样的决心,我敬谢不敏,连你也都免了。」
    赤天爵冷冷地说着,然后转过身子背对着凛花。
    凛花抱着旧旧的铁剑,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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