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脑海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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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医生!”杨文博声嘶力竭地呼喊,已经乱了方寸,还是旁边床位的病人家属帮忙按了呼叫的按钮。
    一番抢救后,杨慧流血不止的手腕才止了血,但伤口还是感染了。
    医生不忍地告诉杨文博,杨慧这次输了太多的血浆,以后还要定期输血,最好在这两个月进行骨髓移植,否则会错过最佳移植时间,再做其他治疗效果就不会大了。
    若是在中华骨髓库找到全相合的骨髓捐赠者,起码得预缴三十万才能手术。术后排异反应强烈的话,还要花上百万不止,眼前的少年能负担得起吗?
    杨慧已经醒了,看到红着眼的杨文博,她就知道自己没死成。
    “妈,我知道你怕花钱才想到死,”杨文博缓缓地开口,“但那点钱算什么呢,您才三十出头,把病治好还有六七十年可活。假设您再工作三十年,每年最低赚两万也有六十万。等我有了孩子也不用找保姆,每年能省个几万。治个再障,顶天不过二十万,现在苦一点就熬过去了。”
    二十万和一百万在杨慧的眼中没有区别,都是天价,她只知道现在的难关就过不去,“阿文,算了吧,赚再多钱也是以后的事,现在的难关就过不去。”
    “这有什么,我找老师同学借点就有了,妈你病好后工作慢慢还呗。”
    “你同学那么有钱。”
    “我们学校还找不出几个没钱的。”
    “他们肯借那么多,”在杨慧心中,二十万已经是了不得的巨款了。
    杨文博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安慰道:“多朝几人借就有了。”
    杨慧暂时被安抚下来,但谁知她会不会再次做傻事,身边必须有人守着。
    趁杨慧睡着的功夫,杨文博坐在医院前面的石墩上翻着手机通讯录里的联系人,翻了半天,一个也没打出去。他嘴里说的轻松,却不可能真的和同学借钱,都是每个月等着家里汇生活费的月光族,能有什么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给辅导员打电话请了几天假,辅导员提议他休学一年,他没答应,学费都已经交了,而且他也不想耽误一年的时间,只说尽快回去上学。
    给辅导员打完电话,杨文博又给舍友打了电话,请他们帮自己在任课教授那说说情,实在不行他只能明年重修了。
    第三天中午,崔浩、王峰、田复都来了,也没拎水果篮、鲜花之类的东西,直接送了一袋现金来。
    崔浩把小塑料袋塞到杨文博怀里,“这是我们三个凑的,少了点,你也别急,我们再想办法凑。”
    杨文博没有推辞,这点钱虽然不够,却足以解了燃眉之急,他只道,“差不多够了,你们别再为我奔忙了。”
    够了才怪,崔浩也知道再障没个几十万是治不好的,不过他们也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
    这几天筹钱时,崔浩和田复都挺顺利的,王峰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崔浩勉强也算个小富二代,父母把小作坊发展成小厂子,各方面抠门得很,却不吝啬教育上的花费。他一说自己宿舍集体失窃,买电脑刻不容缓,家里立刻汇了五千来。
    田复一向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他说丢了电脑,耽误学习,家里也立马汇了四千。
    王峰也说自己丢了电脑,被父母训了半天,什么好多人没电脑不照样上大学,他寒暑假天天打游戏,指不定在学校也这样,还不如当初就不买呢;什么都跟他说了多少遍了,贵重物品要锁起来,他却当耳旁风吧啦吧啦。他又说同学妈妈重病,家里才勉强汇了一千。
    三人又拿出这个月生活费的一半,凑了一万三,才给杨文博送来。
    崔浩三人刚走,展鹏飞就紧接着来了。
    杨文博见杨慧睡着了,把人带到走廊,找话道:“你怎么来了。”
    展鹏飞不自在地避开杨文博的目光,“你这几天没回宿舍也没上课,我就问你舍友了。”
    杨文博不想了解对方怎么知道自己这几天既没回宿舍也没去上课,连忙转移话题道:“好长时间没见展颜学姐了。”
    展鹏飞的眼神黯了黯,把保温桶放在窗台上,“小颜暑假就去了北京的广告公司实习,她们专业大四没课,要到四月毕业答辩的时候才回来。”
    “噢,”杨文博表示知道了,“学长今天没课吗?”
    “没。”
    冷场……
    恰好此时临床病人的小孙女跑了过来,“杨哥哥,阿姨醒了,问你在哪呢?”
    杨文博转过身,笑容很温暖,“我知道了,谢谢小雅。”
    小雅捏了捏裙角,“哥哥不用谢。”一溜烟跑回了病房。
    “小姑娘挺漂亮的,”展鹏飞带着醋意开口,“不过她看着比你大吧。”
    对一个女人来说,人为加大她的年龄,就是最恶毒的做法。
    杨文博不明其意,只道:“女孩发育得快,她其实比我还小一个月。”
    展鹏飞哑然无语地跟在杨文博后面,看到病床上的女子,那一句阿姨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杨慧穿着蓝色竖条纹的病号服,比那身沧桑大妈装不知道时尚多少,本身的年龄摆在那,看着不比二十二岁的展鹏飞大多少。但不管对方几岁了,都是同学的妈妈,展鹏飞只有硬着头皮喊了一声:“阿姨好,我是阿文的同学。”
    “你是阿文的同学啊,看着就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展鹏飞的微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杨文博从书包里掏出零钱包,对展鹏飞道:“学长,麻烦你再看一下,我下去买饭。”
    “等一下!我带饭来了,”展鹏飞从床底下拖出一开始来带的大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大的保温桶,“不知道阿姨能吃什么,我米饭稀粥都带了一点。”
    “谢谢学长,”杨文博只感觉手中的保温桶有千斤重,他何德何能让一个人废那么大的心思。
    “阿文还跟我客气什么,”见杨文博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展鹏飞高兴地转过头去和杨慧聊天,安慰她这种病是很容易治愈的。
    吃了午饭,杨慧又陷入了睡眠,像这种多人病房想要完全的安静是不可能的,病人术后镇痛剂失效哀嚎连连,家属探病来来往往,常常是醒了又睡,睡了又被吵醒。
    对杨慧来说,清醒的时候太痛苦,既留恋生命,又不想连累儿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也只有睡着了,才能不想这些。
    杨慧睡着没多久,护士长激动地来了,杨文博连忙迎了出去,护士长见杨慧在睡觉,便在走廊告诉杨文博,与他妈妈初步匹配的骨髓捐赠者已经找到,下面的高分辨配型的费用要病人出,问他们有没有骨髓移植的手术费,没有的话也不用浪费这个钱了。
    毕竟做一个高分辨配型就要一万多,还不一定成功。
    杨文博一怔,开口道:“钱不是问题,请您尽快安排配型。”须知有人等待合适的配型等待十几年,有人为了一个生病的孩子,生下另一个孩子做移动骨髓库。他妈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配型,可以说是侥天之幸。
    展鹏飞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可他却高兴不起来,阿文哪来的钱去做手术,手里的卡顿时拿不出手了,那几千块钱只是杯水车薪吧。
    临别时,展鹏飞还是把卡塞给了杨文博,“我知道这点钱不够用,但能多一点是一点,密码是520025。”
    杨文博捏着卡,目送展鹏飞离去。
    叫小雅的女孩子又凑了过来,“杨哥哥,520025不是我爱你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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