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钿笄年

41 第 41 章


小归快步跑上车:“酒店订好了。”
    庭于希点点头:“开车。”
    看苏浴梅睡着,小归放低声:“军长……家里的钱,你真不带出来?”
    “还有没领的军饷,先应付一阵。”
    “撑不了多久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轻轻拂开散在她颈上的乱发,身在窘境,心却踏实。
    小归无可劝:“华老头子说什么?”
    “哼——”
    “没难为你吧?”
    “软硬兼施,浴梅,不能进门。”
    “他……”小归意识到声高了,压下来,“欺人太甚!”
    “他没说错,我怎么会让浴梅做妾做平妻?”
    “军长……”
    “不能总住酒店,替我找间房,不用花哨,梁木结实,周围清静就好。”
    “是!我下车就去办!”
    “小归……”庭于希犹豫一下,“辛苦你。”
    “军长!你,你可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小归有一种惶惑,难言的凄凉。
    庭于希靠进车座,戎马半生的疲倦……
    小归办事不含糊,临海小小一座独院儿,偏是偏辟些,万年不坏的楠木梁,四周植着亭亭如盖的榕树、红杉和樟木。
    庭于希问她:“简陋些,喜欢么?”
    “我喜欢水和树,两样你都给我了。”
    可她多半时光,还是在床上,不能随意亲近那些澄净的生灵。
    庭于希说:“这里空气好,我陪你四处多走走。”
    “军部不忙么?”
    “人永远忙不完,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你的事,头等的。”
    她笑,又皱眉:“身上没劲儿,骨头也酸。”
    医生说:“该多走动,总挨着床,会生褥疮的。”
    晚上,庭于希扶她坐起:“我靠在床上,你躺我怀里。”
    她自然拗不过,几天下来,她在夜里摸着他的脸:“太辛苦了。”
    “有老婆抱,还抱屈啊?”他在她耳边低着声,心砰砰的跳。怀里的身子因病弱而绵软,他得收住意马心猿。
    华菁菁艰难的踩着海边小碎石,阿颜一边扶着她:“小姐,啊不,太太,你何苦遭这个罪,来这鬼地方?”
    “哼,我也不明白,庭于希为什么要遭这个罪,住这种鬼地方!”她咬牙切齿却又伤心欲绝,庭于希庭于希,究竟是什么蒙了你的心塞了你的窍,撂下娇妻家业,龌龊于此。
    “姑爷这么没良心,您何苦还给他求情,干脆由着老爷子……”
    “闭嘴!”越恨越是放不脱割不舍,气朝身边人撒。
    海面一片民宅,有人候着:“大小姐,快一点,算着时间,姑爷该回来了。”
    小归看到华菁菁,心里一紧,面上没露,嬉皮笑脸的:“华小姐,又来闹啊?可惜,故伎重施不当用。”他用枪尖指指她肚子:“这里头,究竟是狸猫是太子,还闹不清呢。”
    “我来,不是吵架的。跟你说不着,我要见苏浴梅。”
    “管你想干什么,跟军长说去,我奉命行事,太太不会客!”
    “你……”
    “小归。”屋里的声音,“别失礼,请华小姐进来。”
    华菁菁一凛,心里晃过那女人因病憔悴虚浮的脸,不屑一顾。拢头发抖抖精神,容光焕发。
    苏浴梅靠着床,整襟坐正。
    “想不到,你敢见我。”华菁菁确有些意外。
    “不是华小姐,我夫妻早就一海相隔,也可能……天人永诀,您是恩人,为何不见。”
    “你……”她浮躁,沉住,有意摸一摸凸起的小腹,“有些事,不是靠年头的,譬如砌墙,后来居上。”
    苏浴梅温然微笑:“地方偏僻,一路走来辛苦,天又热,不如拿出衣下的赘物,舒一舒腰身。”
    “苏浴梅!”华菁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缓了好些时,才压下火。
    “你爱他,就该放手!”
    “哦?我不明白。”
    “你装什么糊涂!我不妨直白跟你说,眼下,是庭于希的生死关头。退,四海帮大开杀戒;进,有我爸爸提携,七大的评议委员会,他有望上座!”华菁菁看她不语,料得是动了她的心,“你不想他幸福?就这么拖累他,一辈子?”
    苏浴梅思忖一下,“他的幸福,就是我。”
    “你凭什么大言不惭!”华菁菁撑不住了,“纵有几分姿色,三十岁的女人,生过一个孩子,他不过顾些恩义,能迷恋你几时?”
    “华小姐……”
    “你住口!不提家世不提财势!我哪里比你差?我不如你爱他?我有大把的青春,我……”说到后来,她已带些哽咽,“你究竟哪里好!”
    苏浴梅甚至有些不忍,华菁菁平静些,她犹豫了一下:“我没什么好,世上的人……”瞥见放在床头的药,“就像药。一种病,只能一种药来医。再好的,不对症,也是虎狼药。我就是于希的药……”
    庭于希推开车门看到阿颜,一颗心直提上来。手里的杨桃番石榴扔了一地,板着脸闯进去。
    小归正向屋里探头,转脸看见他:“军长……”
    “没用的东西!”
    撞进眼的先是华菁菁悲愤交集的泪脸,庭于希一把逮住她腕子:“你来做什么?”
    “我……你……放开!”
    他迅速的扫一眼屋里,没人,心直要蹿出嗓子,手上更用劲:“你把浴梅怎么了!”
    “于希——”苏浴梅扶着门,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毛巾,“你快松手。”
    庭于希前后想一想,自觉冒失了,松了手,夹在两个女人间,进退失度。
    苏浴梅将毛巾递给他,指了指华菁菁。他便接过来递去。华菁菁一手打掉了。
    “今天的事,我赔不是。”
    “不必了!”华菁菁自己用手抹把脸,朝外走。
    “改日,我登门道歉。”
    她转过头,眼中是恨,冤孽,夹着怨:“事不算完!”
    苏浴梅推着他:“你去送送华小姐。”
    他看她——似笑非笑的。女人大方起来,也是莫名其妙。他纵不知她已窥透了那大腹女人的皮下丘壑,也料她自持抓定了男人的心,才这般有恃无恐的撩拨。
    她大方,躲在一边欣赏他进退两难的窘迫。他一张臂便搂定了她,心里说不清是恼火还是什么别的火:“我不去,哪儿也不去。”
    她笑一下,信手搓弄着他前襟。
    “说!你刚才都跟她说些什么?”
    她自然不肯说,庭于希也没办法,发狠的在她脸颊轻轻咬一口。
    “浴梅……”他轻搓着她耳珠,手滚烫,“身上好点没有?”
    “顺畅些了。”跟华菁菁适才一番话,她竟说的自己也通透了。
    克制太久,他管不住自己,在她颈间蹭啊蹭,声音压着□□,低在她耳畔:“行不行?”
    她正满怀着柔情,一心想待他好,就含混的哼一声。
    他用一身的燥热摩擦她,形神脱了缰,都要觅一个去处。可无论怎样吮吸抚摸,她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怎么了?不习惯,还是不舒服……”
    “没什么……”
    “瞒我?”他在她几个易触痒的地方下功夫,她抵不住。
    “我在想……我们现在这样,究竟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你说算什么!”
    “我想起华菁菁说过的话,那天在你家。”
    “什么‘你家’‘我家’!”他这样说,却放缓了动作,一只手抚在她背后。
    这样的抚摸安了她的心:“我多心了……”她扬起脸,声音浸着破冰的水,“我都答应你啊……”
    可他却似有了心事。
    “于希……”。
    “华菁菁说的有几分理。她跟我,合法的……”
    “我不奢求。这一切都不怪你。”她用手指轻戳一下他左边的胸口,“我只要这个。”
    “我要这个名分。浴梅,我绝不委屈你。”
    “我……”
    “你转过去。”他在床边胡乱抓了件衣服,裹在她身上,焦燥中带着央求,“转过去啊。”
    她缓缓翻个身。他舒口气,再那样软玉温香满怀抱,他要失控了。
    她握着他浸汗的手,耳边是他粗重的喘息,背脊震着他紊乱的心跳。
    “于希,我……可以的。”
    他吃力的抵着她身子,“睡吧,睡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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