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湿遍

那日以后，楚天磊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校门口的转角处等她下课，那么地自然。一开始高怡晴还是会跟着一起去逛逛街，喝喝咖啡，看看电影。
    后来也识趣地总是找各式理由婉转拒绝了。大学学堂里本身提倡自由恋爱，高怡晴自然懂得二人之间的微妙之处。
    日子是那般美好。那日他知道她的生辰，还提前在洋行里买了一对舶来的耳环送给她做生日礼物。细碎的钻石，小巧精致。虽说她有许多的首饰，无论是母亲留给她的，抑或是大哥、嫂子送给她的，都比这对要贵重许多。但由于是他送的，便觉得世间只此最漂亮金贵。
    可所有的一切从她生日那天开始仿佛都不对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不过是生日那天邀请了高怡晴等一些男女同学，还有他去了自家的府邸而已。
    可那日后，他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有在老地方等她了。去了他住的地方，总是找不到人，王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只一味地说少爷不在。
    他在生她的气吗？气她一直隐瞒身份，没有告诉她是赫连靖风的妹妹。她好几次想告诉他，但总是会隐隐地担心他的反应。平日里看他的吃穿用度，并非出自大富大贵之家。她心底不知道为此犹豫过多少次。那天她生日，她无非是想让大嫂见见他罢了。或许他只是在生她的气，没有早些告诉他，一直到府邸的侍卫去接他，他才知晓。
    这日她又去找他。从车窗望出去，街上迷蒙一片，皆是水汽、雾气。
    雨已经持续下了两天。赫连靖琪远远地下了车子，撑着伞吩咐司机：“你先回去吧。等下不用来接我，我会自己回去的。”待汽车驶离后，这才缓缓地转过街角。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擦身而过，也是行色匆匆。哪会有像她这么慢慢腾腾、磨磨蹭蹭的。
    来到了熟悉的朱漆大门，敲了敲门环。王妈应声来开门：“靖琪小姐……”赫连靖琪吸了口气，这才抬头：“王妈，他在吗？”
    王妈朝院子瞧了一眼，回过头看着她一身鹅黄的宽式旗袍已经被雨水濡了个半湿，素白的小脸上一对杏眼露着期盼的光芒，好似被主人遗弃的小狗那般可怜。
    王妈不由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少爷在里面，靖琪小姐你快进来。外头这么大的雨……都淋湿了……”也不知道楚少爷和靖琪小姐怎么了，前些日子还极好的，可这几日楚少爷却怎么也不肯见靖琪小姐，这还不算，居然每日里喝得醉醺醺的。
    穿过院子，王妈领她到了卧室门口，朝里头指了指，便退了出去。赫连靖琪轻轻地推开了门，扑鼻而来的竟是满屋子的酒气。房内黯淡，她眯了下眼才适应里头的光线，只见他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越是靠近，酒味越是浓，分明是喝醉了。
    床边竟然有数个酒瓶，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赫连靖琪静静地凝视着他，才不过十多日没见而已，久得仿佛是过了半生似的。隔着长长的等待，现在真的见到了，她的脚却僵硬得几乎无法移动步子。
    赫连靖琪俯身拉过在他里侧的被子，想帮他盖好。才伸过手，只觉得被一股力道一扯，整个人重心不稳，已跌在了他身上。一转头，只见他目光幽黑，无边无垠，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赫连靖琪顿觉异样，想要起身：“我出去叫王妈准备点热茶给你醒酒。”
    那粉粉的唇色娇嫩若水，近在咫尺，在他面前一动一动，仿佛是游蛇，咝咝地直直钻入了心里。楚天磊瞬间心痒了起来。赫连靖琪方要挣扎着起来，却被他拉得紧紧的，丝毫不能动弹。他还是定定地看着她，似中蛊了一般。她轻轻地摸着他的脸，与他对视，眼底带着笑意地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