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之悲剧

第25章


巡官焦躁地问道,“那他比我厉害。喂!问他有没有料到会发生这场火灾!”
一段停歇,然后奎西回答:“没有,他说,他没料到,对他全然是意外,他无法理解。”
“感谢老天爷,还有事情能难得倒他,”萨姆咆哮着,“好吧——告诉他早点来。”
当他要挂下电话时,他清清楚楚地听到雷恩悄悄地——悄悄地——对奎西说:“一定是,所有的事都指向这个……但是,奎西,这实在太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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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射箭穿过房子,伤了自己的兄弟。
第一景
实验室
6月6日,星期一,上午9时20分
哲瑞·雷恩先生站在烧毁的实验室中央,双眼滴溜溜地转。萨姆巡官已经洗净脸上的污垢,刷平皱巴巴的西装,但是他的眼睛又困又红,而且情绪恶劣。墨修已经交班了,全身乏力的皮克森坐在一把未遭火劫的椅子上与一名消防员亲切交谈。
架子仍然靠在墙上,但是潮湿而且被烟熏得漆黑。除了下层架子零散地立着些奇迹般没有破损的瓶罐,其他架子全部空空如也,破损的瓶罐碎成一千块小玻璃片撒得满地都是。那些瓶罐装的东西都已经被小心清除了。
“化学小组已经清除具危险性的化学品了,”萨姆说,“第一批抵达现场的救火人员被他们副队长给全部痛骂一顿,好像有些化学品着火时,过水会变本加厉还是什么的,本来结果可能会更惨——比原来发生的还要糟糕。就这状况来说,火势能被控制住实在是走运。虽然黑特当初特别加强了实验室的地道墙,但整个房子还是很可能被炸掉。”
“好了,这下子!”巡官说着咆哮起来了,“我们像一群白痴给击得垮垮的。奎西在电话里说,你知道那只火虫是怎么过来的。怎么进来的?我承认这对我是个谜。”
“不,”哲瑞·雷恩先生说。“事情没有外表看起来的一半复杂,巡官,我相信答案其实简单到荒唐的程度,你看——纵火的人可能从这里这道门进入实验室吗?”
“当然不可能,墨修——我最得力的手下之——发誓昨天整晚连一个人靠近这扇门半步都没有。”
“我相信他的话。那么,这扇门,就从可能的进入管道中被去除了。现在,我们来看这些窗户,把某种燃烧物投进房间,引发火灾……”
“我跟你说过不可能,”巡官答道,“窗户全从里面锁住了,没有被撬开的痕迹;而且救火人员抵达,又尚未爆炸之前,两扇窗户的玻璃没破,所以窗户也不在考虑之列。”
“正是,我只是先铺陈每一条可能的理论。那么窗户作为入口的可能性也被消除了,还有什么?”
“烟囱,”萨姆说,“但是那也不必考虑。我的一名手下昨天整晚都守在屋顶上,所以不可能有人溜进烟囱,在那里躲一晚上。午夜时分我的另一名手下换班接手,他也说没看到一个鬼影子上屋顶。所以你说呢?”
“所以我说,”雷恩呛笑道,“你以为你难倒我了。三道已知的入口,三道都被守紧了,然而纵火不仅有办法进来,巡官,还有办法出去……现在让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检查过这些墙壁?”
“啊,”萨姆迅速反应,“原来你心里想的是这个!机关活门之类的东西。”他咧嘴一笑,然后咆哮,“没这回事,雷恩先生,这些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和直布罗陀要塞一样坚固,我早已经查过啦。”
“嗯,”雷恩灰绿色的眸子一闪,“好极了,巡官,好极了!那驱除了我心中最后一道疑虑。”
萨姆瞪着他,“怎么,你在说什么大话!这样不是等手差不多都不可能了吗!”
“不,”雷恩微笑,“一点也不。既然无论如何想象,纵火者既不可能从门、也不可能从窗户进来,而所有的墙、地板和天花板都十分坚固——所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而且这么一来,那个可能性就变成肯定无疑。”
萨姆的眉头皱成一团,“你是指烟囱?”
“不是烟囱,巡官,”雷恩正色起来,“你忘了这整套装置有两个主要的部分:烟囱和壁炉本身。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不,我不了解。当然壁炉是向着这间房间开的,可是除非你从烟囱管下来,否则你怎么进到壁炉里面?”
“那正是我质问自己的问题。”雷恩踱到壁炉边,“而且,除非你的手下撒谎,除非这个房间有某种活门装置,否则,甚至可以不必查看这座壁炉,我就能告诉你其中的秘密。”
“秘密?”
“你记不记得和这座壁炉的墙壁相连的,是什么房间?”
“怎么,卡比安那女人的房间啊,就是谋杀案的现场。”
“正是,你记不记得这座壁炉与卡比安小姐房间相接的另外那一面是什么?”
巡官膛目结舌瞪着雷恩,然后大步迈上前去。“另外一个壁炉!”他喊道,“我的天,就在这一个的后面还有另一个开口!”
他弯下腰,从壁炉的前柜钻进里墙。他在里面站直了,从外面看不见他的头和胸膛,雷恩只听他沉重的呼吸,手刮摩墙壁的声音,然后是一声闷葫芦里的惊呼。“见鬼,真的是!”萨姆大叫,“两个壁炉共用同一个烟囱!里面这道墙并不是一直铺到顶——从地板上来大概只有六英尺高!”
哲瑞·雷恩先生叹口气,事情弄清了,甚至不必弄脏他的衣服。
巡官现在十分热衷于这条线索,他的整个态度都转变了。他跟雷恩拍肩搭背,一张蛤蟆脸笑逐颜开,对手下呼来唤去,把皮克森踢下座椅,奉上一根雪茄给那名消防人员。
“当然!”他吼道,双手污黑两眼有神,“这就是答案——一点没错!”
壁炉的秘密其实很简单。实验室的壁炉和露易莎·卡比安房间的壁炉相互接通——壁炉与壁炉在同一面墙的两边相背,它们不但共用一支烟囱,而且彼此只隔着一道墙——一座大约六英尺高、厚实的防火砖墙,由于两边壁炉的炉框离地板都仅有四英尺高,因此从两边房间都看不到这座墙的顶端。从六英尺高的隔间墙顶上,两边的通烟口合而为一,形成一支大排烟管,两边壁炉的烟都由此排出屋顶。
“够清楚,实在够清楚,”巡官兴致勃勃地说,“这表示任何人在任何时间都有可能进人实验室——要不是从房子内部的死者房间爬越那道隔墙,就是从房子外部的屋顶踩着烟囱里的那些手钉和脚钉下来。昨晚一定是有人经由露易莎的房间进来,难怪墨修没看到任何人从走道进入实验室,屋顶上站岗的人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的确,”雷恩说,“而且,你的访客当然也是从相同的路线逃走的。你有没有考虑到,巡官,不管怎么说,为了要从壁炉翻过实验室,首要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这位神秘的纵火客,是如何进入卡比安小姐的房间,墨修整晚也在看住那扇房门,你知道。”
萨姆拉下脸来,“别想从房门进来,一定是——没错!从外面的窗台,或者防火梯!”
他们走到破碎的窗户旁往外看。整片二楼后面的窗户外,是一长条两英尺宽的窗台,这显然给任何胆大的偷袭者提供一个从屋后花团进出任何房间的通道。两道又长又窄的防火梯,在二楼外面有两个登梯口,一个在实验室和幼儿室这边,另一个在死者房间和史密斯小姐房间那边。两道防火梯都上通阁楼的窗户,并往下衔接花园地面。
雷恩看一眼萨姆,两人同时摇头。
两人离开实验室,走进死者房间。他们碰碰窗户,窗户没锁,一下就打开来。
他们再回到实验室,皮克森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把椅子。雷恩坐下来,翘起腿,叹口气,“就我看来,而且你应该也推断出来了,巡官,这其实明白得很,可以说,只要知道双壁炉的秘密,昨晚任何人都有可能进入实验室。”
萨姆不甚开心地点头,“任何人,包括里里外外。”
“看来如此,你有没有询问过你那一大群准嫌犯们昨晚的动向,巡官?”
“哼,但是那成得了什么事?你以为那只火虫会自己泄底啊,是不是?”巡官狠狠地嚼着一根顺手牵羊来的雪茄,“不管那伙人的证词如何,阁楼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至于这层楼房在楼面的前端,可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经过睡眠中的小孩,由幼儿房登上防火梯和窗台,不必经由走道把自己暴露在墨修的视野之下,因为他们可以经过两间卧房共通的浴室,从他们的房间进入幼儿房。所以你看,情况就是如此。”
“他们每个人的说法如何?”
“呃,他们彼此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康拉德说他大约十一点三十分上楼,这话可说得不假,因为我亲眼看到他大约在那个时间离开图书室,而且墨修也看到他走进自己的房间,他说他上床就睡了。玛莎·黑特整晚都在她房间里,但是她说她倒头就睡着了,没听到她丈夫什么时候进房。”
“两位黑特小姐呢?”
“她们都不可疑——总之根本不可能。”
“真的吗?”雷恩低声答道:“可是她们怎么说?”
“姬儿曾经到花园去逛逛,大约一点钟回她自己房间,墨修证实了这点。芭芭拉很早就睡了,大约十一点左右,两个女人都没有再离开房间……墨修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举动,至少就墨修记忆所及,没有人打开门或离开房间——这家伙记性向来很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
“那当然,”雷恩故意恶作剧地回他,“我们的分析也有可能完全错误,这场火或许根本是自发性的,你知道吗。”
“我倒希望是如此,”萨姆阴郁地回答,“但是火灭了以后,消防队的专家来检查过实验室,他们的结论认为,是人为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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