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

第2章


好在苗同学生了一张亲和的脸,再者毕竟小本经营,真有个什么魑魅魍魉的囧事儿,人家也不屑捎带你。
苗苑凭着一盒手工精制的小西点与税务局做业务的小姑娘聊得火热,无意中晒起各家的男人,小姑娘一拍桌子说,哎呀,你这是军嫂啊,按规定军嫂是有优惠的呀!
苗苑一听就乐了,对呀!
你说家里生了一根木头,长久了也就默认他只是个木头,完全没想到还有剩余价值可供开发。
苗苑当场拨了一个电话给陈默,无奈这种军民一家亲的热乎事陈默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当场又把电话转给了成辉。成指导员业务过硬,大大方方地一手揽下,帮苗苑把事情办得顺顺当当的。事后苗苑包了一大堆好吃的让陈默转交成辉,成指导员心怀大慰,心想老子帮你陈默清扫了那么多次的战场,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回礼了。
婚礼,不仅仅是请客吃饭(15)
苏会贤略一思索,小声犹疑地问道:“陈默他爸爸是陈正平?”
苗苑默默地点头,只是此刻她的心思全不在此,根本没兴趣去管她公爹的职务问题。
杨永宁一边签名一边笑,最后双手把单子奉上,郑重其事地说道:“Good luck!”
领班一脸莫名其妙地走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苏会贤又帮着宽慰了几句,最后临走时把所有七七八八的闲杂人等都卷走了,该干吗的都干吗去,只留下苗苑一家子。
原本强敌逼账还有一股硬气要死撑,可是现在强敌没了,狼走了,只剩下羊,羊很茫然。人的愤怒与难过总是有限度的,生气也是一件需要精力的事,气到了极点,忽然就泄了,只余一份刻骨的疲惫。
苗苑静默了很久,小声说:“妈,我们先上楼吧。”总不能一直待在外面。
何月笛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
苗苑这才有些慌了,她知道她妈妈动了真怒,只是她原以为那些怒火是向着外人的。
“妈?”苗苑小声怯怯地唤。
“苗苑,我很坦白地告诉你,今年过年你不用回家了,如果你想回家也别带陈默回来,我不想看到他。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包括他的父母,你的家事,我都没有兴趣,所以也别让我知道!”何月笛的声音冷静而平缓,字字清晰,有一种生硬却无可反驳的条理感。她是做医生的,最擅长处理危机,那么多的生死在她眼中都可以按章办事,她比寻常人有更多的镇定。
然而这种镇定是可怕的,至少对于苗苑来说,是可怕而陌生的!
“妈?!”苗苑拉住何月笛的手,她被吓坏了。
“我现在也不想看到你!”
“妈,不是这样子的,这事不是陈默的错啊!”苗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涌出来。
“那就是我的错喽?”
苗苑被她问住,张口结舌。
“行了,我不想听你说,苗苑,那个人是你选的,那户人家是你定的,多大的碗你给我吃多大的饭,你自己想办法,好自为之!”何月笛说完转身就走,苗江急急忙忙地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回头小声安慰女儿:“宝宝,没事儿,你妈有我哄着。”
苗苑急得要命,想把她母亲拦下来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
苗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楼的,原来房间里守着陈默的那个尉官一看到她就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跑了。陈默还在昏睡,然而呼吸已经平缓不再挣扎。苗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脱了力,连一步都走不动,一跤跌在床边的地毯上,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抽光了一样,那么累,那么的累与惶恐。
妈妈说,我不想见你;妈妈说,你好自为之。
苗苑感觉到一种极大的恐惧,空旷茫然无依无靠,整个人都是空落落的,好像胸膛里没有了东西,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肩膀——
妈妈说不要她了!
苗苑难受得全身发抖,这是她从不曾想过的情况,那怎么可能?从小到大,妈妈是永远的依靠,那是家。
小时候不会念书,妈妈说,只要你努力了我就不打你。
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妈妈说,做蛋糕也是正当职业。
学好了手艺想出去闯荡,妈妈说,在外面不开心就回家。
遇到喜欢的人想嫁了,妈妈说,给你准备20万做嫁妆,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可是现在,妈妈说,我不管你了,不管你了……不管你了……
苗苑独自坐在华丽的房间里,泪如雨下。
当陈默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房间里有人,酒精麻痹了他平素敏锐的神经,而宿醉让他头疼如绞。睁开眼,屋子里黑漆漆的,窗帘没有拉上,剔透的玻璃窗外是灰蒙蒙发亮的城市天空。挣扎着起身的瞬间他发现有人在哭,没有声音,连呼吸都很微弱,却有一种湿乎乎的带着咸味的气息。
陈默旋开台灯,橘黄色温暖的灯光铺满了房间的一角,他看到他的新娘呆呆地坐在床前,灯光在她的瞳孔里闪烁着,告诉他眼泪的痕迹,这骤然而生的灯火居然也没让她动一下,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像一个流泪的木偶。
“怎么了?”陈默哑声问,他被吓到了,似乎就在前一秒,同样的衣服,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角度,他的小公主神采飞扬地问他:“我漂亮吗?”那个时候的苗苑眼神灵动,含着星光。
过了好一会儿,苗苑转动眼珠看向他,陈默小心地捧起她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苗苑皱了皱眉,大颗的眼泪毫无声息地滚下来,尚未干涸的泪痕又被新的潮湿布满。
亲爱的,我会保护你(21)
苗苑忽然想起了那个清冷的日子,那场车祸,陈默不在的日子。
他不在。
苗苑忽然有些唾弃自己,就因为他一次不在,你就跑了,如果他不来追你呢?
“你嫁给了一个军人,从此别无选择,你要把自己的心变得很硬很硬,你要自己能坚强,能照顾一个家,别让他太担心。你要能保护他,明白吗?”穆纱垂下眼睫,眼泪滑落。
苗苑有些笨拙地站起来把穆纱抱进怀里:“穆姐姐……都过去了,我们都会好的。”
门外,陈默被郑楷拉着一路走到拐角,虽然他也知道陈默不至于以为自己在调戏他老婆,可是郑楷仍然感觉大囧,这辈子少有的丢人现眼,心里咬牙切齿。
“我们这次来,是有任务的你知道吧?”郑楷脸上烧得有点红,站在风里也不觉得冷。
陈默点了点头。
“陆臻那小子,还有夏明朗,老说你们小两口都不像是会过日子的人,当然主要是你。”
陈默又点了点头。
“然后呢,我就想啊,你小子他妈的油盐不进哪,我就想先跟弟妹去扯扯,让她对你增加了解,没想到扯过了点,弟妹就……就哭了嘛……”
陈默轻轻地“哦”了一声,调子略拖得长了些,郑楷忽然警觉:“你小子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陈默微微地笑了,他退了一步,防着老郑出手找回来,可是郑楷却愣了,指着陈默的脸说:“自己摸摸,你笑了。”
陈默当然没摸,笑没笑他还是知道的,他只是诧异地看着郑楷。
郑楷却叹了口气:“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以前没那闲心逗乐子,你以前也不怎么笑。”
陈默扬起了眉毛:“人总是会变的,我觉得我在变好。”
“是啊!”郑楷伸手揽住陈默的肩。
他们在街上绕了一圈,走到马路对面去再绕回来,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坐在蛋糕店窗边的苗苑与穆纱。
郑楷说:“你嫂子正在进行组织任务,你放心,她对小姑娘比我能多了,唉,早知道就应该直接让她上,我调教你就成了。来吧,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我知无不言。”
陈默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此刻一切都好,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他遇到的从来都是琐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那种,出现一次解决一次,下次很可能又是一件新问题。时间久了,又发现所谓的过日子好像就是这样,层出不穷的琐事,细细碎碎地磨,他已经有些懂得苗苑的意思,没有是非没有对错,他也赞同陈正平的心愿,家和万事兴。
陈默觉得他现在还好。
郑楷想了想,问道:“为什么,娶她做老婆?”
陈默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郑楷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说苗苗不好,这姑娘好,好姑娘,但是天下好姑娘也不少,为什么找她做老婆,你想过没有?”
陈默略略垂下视线:“天下有不少好姑娘,但是别人我不认识,也不打算认识。”
郑楷闷笑:“就这样?”
陈默说:“如果硬要问为什么,我也说不好,但是看着她我很安心,我信她,我的老婆就得跟我一辈子。你知道,像我这种人,找老婆,没钱不能干没关系,长得漂不漂亮也不重要,但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在背后捅我一刀。”
“不错嘛!你小子比我当年好多了,你哥我那时候哪知道什么叫老婆啊,就知道娶了个漂亮妞,抱着睡觉美啊!可这日子不还是过来了嘛?”郑楷大声笑着拍陈默的肩,“陆臻他就是娘娘腔,叽叽歪歪扯得你好像明天要散伙了一样,他自己名堂多就以为别人也跟他似的一肚子弯弯绕,也就……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我就说了,男人过日子哪有那么精细的,吵吵架逗逗嘴装装孙子哄哄老婆开心,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
奶油,是夹心饼干的关键(10)
苗苑一下就乐了,心想这也太不专业了。
圆形蛋糕的蛋糕胚按理应该本来就是圆的,模子脱出来几寸是几寸规规矩矩的。可眼前这位很明显是用大块的海绵蛋糕硬切的,好吧,这么切也不是不行,可你切也切专业点儿啊,切成这奇形怪状的怎么拿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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