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武氏

第80章


    贝勒爷……这是心里有憋闷?耿氏想。
    耿氏将头向右很自然地侧了一个角度,带了几分娇憨道,轻拍着琴板道:“还请贝勒爷指教。”。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四阿哥换了个姿势,神色间一派平和淡然,一旁苏培盛察言观色,立即挥手让人送上热茶点心来,不料四阿哥径直起了身,向耿氏走来。
    耿氏以为他要教自己,立即起了身,含羞带笑地立在琴案边,将琴凳让了出来,不料四阿哥越过她,径直向门口走去。苏培盛也是一愣,立即追了上来,连赶带推地让那打灯的小太监去前面伺候了。
    耿氏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忍住,面色惨淡地在背后喊了句:“贝勒爷!”。
    四阿哥脚步停都没停,径直去了。
    耿氏胸口不断起伏着,一只手扶在门框上,看着远去的四阿哥背影,入秋怯怯地自一旁挪过来,扶住了耿氏,道:“格格……”,耿氏转过脸来,抬手揪住了她的耳朵,尖利地道:“让你准备琴谱,为什么缺了一页?回回都出漏子,你成心想拆主子的台?是不是?”。
    入秋吃痛,一只耳朵已经涨得通红,她想跪又不能跪,想躲开又不能躲,带着哭腔,挥舞着两只手,直叫道:“奴才冤枉!格格,奴才是个粗人,又不通音律,那琴谱少没少,奴才哪里能知道!”。
    桃枝伏在窗边,听着这边的动静,半晌捂嘴对宋氏偷笑道:“主子,看这动静,耿格格那边,还是没能留下贝勒爷!”,宋氏正坐一旁看着绣花册子,闻言拿了一只鹅毛软垫塞在腰后,用珐琅护甲轻轻挑起一页,见那册子上躺了根头发,轻轻一吹,道:“她琴艺了得,恰巧贝勒爷也是极喜欢抚琴的。爷不过是去她那里图个清静,虽然无心,但终归是个好开头。她若是聪明人,就该懂得适可而止,莫要得寸进尺。”。
    入秋似懂非懂地回过头去,见自家主子坐在灯下,乌黑的头发衬着一张纤弱单薄的瓜子脸,脸色温和平静,却是一脸的古井枯水,平静无澜。
    苏培盛跟着四阿哥在花园里走着,四周阴沉沉的只是黑暗,他不禁将领口拢了拢,加快了脚步跟上,却见四阿哥不知不觉上了岔道,却走到了武宁的居处前,那院子里已经熄了灯,只茶房里隐隐透出光亮来,窗纸上晃动着人影,守院门的小太监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正要通报,被四阿哥抬手止住了。
    他站在院门口,静静看着院子里面,苏培将手反在背后挥了挥,让一众太监们都停下了脚步。院门口影影绰绰,尽是些高低稀疏的草木,夜风清寒,裹着花园里的梅香一阵阵逸了过来,溢满了整个院子。苏培盛见四阿哥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只神色怔忪地盯着那门帘,心里了然。
    半晌,四阿哥道:“走罢。”,苏培盛躬身应了,正待走时,足尖却无巧不巧地踢翻了门口一只花盆,那花盆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撞出老大声响,守门的小太监立即弹了起来,直着嗓子嚷道:“谁!谁!”。
    苏培盛立即上前喝道:“闭上你的嘴,瞎嚷嚷什么!”,那小太监见是苏培盛,已经吓住了,待得看清四阿哥的脸,赶紧跪伏了下去。
    苏培盛也道:“奴才莽撞!方才大意了,扰了武主子静养,四爷恕罪!”,四阿哥看了一眼他,道:“起来罢。”
    茶坊里清明荷田听见动静,都赶了出来,两人见是四阿哥,对视了一眼,赶紧上前请了安,荷田已将门帘挑了起来,四阿哥迟疑了一瞬,举步踏了进去。
    屋里的暖意依旧夹着药气,缠缠绵绵地笼了一屋子,直往人鼻端扑来,四阿哥的靴子踏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他抬起手,待要掀起武宁卧室的门帘,又犹豫了一下,那百合花图案的水色帘子便被他攥在手中,揉出了褶皱。
第82章 雍亲王
四阿哥挑了帘子进去,却不料武宁已被方才外面一片请安声吵醒,她摸索着起了身,在床上小声道:“爷?”。
    四阿哥在黑暗中低低应了,又道:“我来看看你,吵了你睡觉了罢?”。
    武宁抬手要掀被子下床,四阿哥连忙上前按住她,道:“别乱动,你身子还没养好。”,他上前走得急了,黑暗中又视物不清,险些和武宁撞在一起。
    武宁只觉得手背上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覆过来,她往床里侧靠了靠,给四阿哥留了一片地方,四阿哥在床边坐下了,给她掖了掖被角,又道:“我身上冷,别把寒气带给你。”,说着低头轻轻吻了吻武宁鬓角,道:“你好好睡罢,我改时间再来看你。”,说着看了看武宁,目光中似有舍不得,等了一等,见武宁一片沉默,四阿哥起身垂下了菱花帐子,出去了。
    苏培盛正候着外面,清明要撵着婢女们出去,两人一转身见了四阿哥出来,齐齐都呆住了。苏培盛大着胆子上前道:“四爷,您今晚……?”,四阿哥脸上无甚表情,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走罢。”。
    出了正月里,福晋总算是歇了口气,日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初夏,这一日,福晋正对着采摘下的荷花作画,却见陈德诺气喘吁吁地进了来,打千儿请安,身后带着苏培盛,也是一脸涨得通红。
    他是跟在四阿哥面前的人,福晋少有见他这般失态,当下心里一紧,猛地站起来,顾不得手上笔墨,向前探了身子道:“爷怎么了?”。
    苏培盛顺过了气,报道:“给福晋报喜了!今日朝堂上,四爷被晋封雍亲王!”,福晋听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喜道:“还有别的爷被封吗?”。
    苏培盛一口气将其他阿哥的晋封说了,待得说到十四爷为贝勒时,福晋点了点头。苏培盛揣摩着她的神色,又小心翼翼堆着笑道:“福晋,万岁爷还把圆明园赐给爷了!”,说完这句,果然见福晋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像是后知后觉地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眉梢眼角都有了喜色。
    消息很快传开,全府上下一片欢喜,武宁斜靠在矮塌上,正捧了杯暖热的果子露喝着,听见背后动静,回头见是清明进来了,道:“什么事?”,清明上前几步欢喜地将消息报了,又道:“正院里的人递了话,请主子晚上也去正院里用晚膳,庆贺王爷晋封。”。
    武宁听她说“王爷”二字时,倒是微微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道:“听你这么称呼贝勒爷……王爷,倒是有些不习惯。”。
    晚上,整个府里都布置了起来,回廊折转处都挂上了精致的宫灯,花园里也是照得灯火通明,来往的太监婢女们个个一看就是刻意收拾过得,头面显得分外精神。进了正屋,迎面便是一阵笑语,武宁给福晋和四阿哥请了安,见福晋今日果然也打扮得比平素精神了许多,她面上带着笑容,伸手对武宁道:“快入座吧。”,武宁谢过福晋,走到桌边坐下。
    宋氏有意无意地对福晋探身笑道:“武妹妹也到了,就差侧福晋了。想是这几日天气多变,侧福晋的身子怕是又有些不舒服了。”。
    福晋听了,身子微斜,露出了些疲态,并不接话。宋氏也不尴尬,转头仍是气定神闲地坐着,便听见外面有笑语声,接着李氏一身水红色旗装走了进来,左右手分别牵了二阿哥和三阿哥,身后带了不少嬷嬷婢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来。
    李氏到了福晋面前,不急不慢地给福晋请了安,笑得花枝招展,道:“妹妹早上起来,身子便一直不适,来迟了,请福晋莫怪!”,一边二阿哥和三阿哥也站在李氏身后,规规矩矩地给福晋行了礼,四阿哥见了二阿哥和三阿哥,笑意便不自觉挂上了唇角,抬手让李氏起身,领头入了座。
    一顿饭吃下来,少不得起起落落,待到二更天,武宁回了自己院子里,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斜了满头簪子,又换上了里屋的单衣,远远地仍能听见花园里动静,清明给武宁上了一杯暖茶,默不作声地拿起了绣花绷子,刚坐下在武宁脚旁,却见荷田挑起了帘子对自己招了招手
    清明放下绣花绷子,起身出去,见荷田手中端着托盘,道:“这药膳刚送来,主子这会能用么?”,清明回头看了一眼武宁,道:“你给我罢。”,说着伸手接过盘子,自进去了。
    武宁尚未回头,闻到那药味便微微皱眉,道:“又要喝药了?”,清明将托盘轻轻放在桌上,端了那药碗送到武宁面前,武宁接过了,极干脆地一饮而尽,苦着脸将药碗递给清明,道:“天天喝,都快成药罐子了。”。
    清明将瓷碗放回托盘,柔声道:“也是王爷对主子的心意,要主子好好调养身体。”,武宁不再说话,鼻中闻到夜风送来的荷塘清香,只觉通体舒畅,让清明服侍着睡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武宁刚睁开眼,却见一株荷花在自己眼前微微晃荡,她惊了一惊,身子向后缩了缩,才看清是四阿哥坐在身前,手中执了一株刚采摘下来的荷花,花瓣尖上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水。
    四阿哥笑道:“知道你喜欢荷花,方才在园中过来时,特意让他们采了,外面还有许多,让清明她们收拾起来,给你每一处都放上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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