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开莲塘寄浮生

第25章


  
  然这位仁兄果然想进去瞅瞅。
  我忙合了册子,将命格扔在床的另一头。战战兢兢地瞪着它。
  
  司命也忒严苛了些。在底下受劫的这位仁兄大约是跟司命有些过节罢。纵然是在天上有些个过节,他也不该把这命格写得这般决绝。
  真真叫我这慈悲为怀的人瞧不下去。
  
  夜明珠亮堂,我现下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册转头厚的命格,瞌睡虫跑了个精光。
  左右踌躇了许久,前后又掂量了半晌,这才又颤颤巍巍地摸索到床尾,再度端起那位仁兄的命格。咳咳,本神君委实担心那位仁兄的状况。
  
  果不其然,刚进洞,炎炎热浪扑面而来。司命就叫他驾鹤归西了。
  我将命格往云被上一摔,气呼呼地倒下蒙头睡了去,心里暗自将司命翻来覆去骂了个千千万万遍。骂着骂着那些个被我赶跑了的瞌睡虫们便呼啦啦地全爬回来了。
  
  不得不说,司命这回换风格委实换得很成功。
  虽然行文略显拖沓,叙事又不像他原先那般疾风厉行,这般细水长流叫人看了却是另一番风味。脱离了繁杂的各色龙套兄弟姐妹,司命能将这般单一的故事叙述的这般吸引人,真是很有风格。
  他对底下这位仁兄的各种虐,诚然叫我欲罢不能。唔,甚得我心。
  
  *  * *
  
  第二日天一亮,云罗云拓从善如流地进了我的厢房伺候我更衣沐浴。
  梳洗罢,我便忙不迭地端出那册命格细细读了起来。一直到中午白岂差鱼贤唤我吃饭。
  
  白岂见我一手端着转头厚的书,一手拿着筷子艰难捻菜的形容打趣道:“你却又得了本什么册子,看得这般废寝忘食?”
  我腾出一只手来翻过一页,并无闲暇搭理他。
  耳听见鱼贤轻笑道:“她若不看完,定不会搁下的。现在看得津津有味,一会儿肚子饿了我可不给她备吃食,且随她去。”
  
  唔,鱼贤,老娘回头再跟你算账。
  
  * * *
  
  仁兄在神农炎洞里也是十分豁达地接受了司命的各种折磨。
  各式各样的死法叫我看得心惊肉跳的,一声接过一声地唏嘘。
  
  他找到这溶洞后,竟还是一世接一世熟门熟路地摸过来,再熟门熟路地摸进洞,进而不太熟门熟路地以各种方式驾鹤西游,想起来委实叫人费解。
  我估摸着我的道行有些浅,跟不上司命想表达出的深意,随叹道:“若是也叫司命给我写这么多种死法叫我去试试,说不准就能明白过来了。”
  云罗一听,如临大敌一般拉过来莲生,哆哆嗦嗦道我大约中了什么魔障,说了些何其混账的话,叫莲生替我搭搭脉。
  本神君豁达,不同他们一般见识。
  
  莲生方才搭上腕子,云拓便不甚淡定,不甚从容地闯进来我的院子,急声道:“陵光神君,有人找您。”
  我点点头,唔了一声,算是应了。
  眼看着第四十三世,仁兄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扫除各种路障摸到了溶洞顶里头。心里一阵雀跃,不禁展颜笑了起来。
  云拓见我不当一回事的形容又急声道:“那人,那人是太清五公主。”
  
  我这才将酸痛的脖子直了直,笑容未减:“呦,那可真是稀客了。”
  
 
                  
 淑侧妃
 作者有话要说:6号考试……
我卡文了 龟速更新……
躲砖块 还有 谢谢到现在还在支持我的~  
  东海那一次,我倒也将她的心思摸了一个大概。
  原先她倾慕墨机,天帝也跟敖广龙王提了亲,可才提出来便被墨机巧言退了,虽然那厮三言两语将天帝说得服服帖帖,可洛云作为当事女主角定不大舒坦。
  更不舒坦的是,这才不过数月便频频传出我跟那厮的婚事,如此这般,她与我不待见也倒是合情合理。
  说起来,东海那些时日我心里有些不太平,对她的苦心经营来了个自作聪明的一语道破,不过是想找人发泄发泄内心的抑郁,只是本神君不济,没挑对时候,也没挑对人。
  
  凡间有句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师父这回开了口,三清里的各路神仙大概都知道我跟墨机有了婚约。这般情形下,她来找我莫不过是要请我一同演上一出戏本子里争风吃醋的桥段。
  我自己倒没什么,只是心念着牵扯到了郁芬嫂子这一层,还是颇为伤神,也免不了一阵长短唏嘘。
  
  我便是怀揣着如此复杂的心思进了厢房。
  一进厢房便望见牡丹留给我的落寞背影。她听见我进来,先是原地不动的一阵静默,而后才千姿百态地转了身,福身垂眸道:“姐姐。”她这一静一动做的甚好,既将气氛酝酿了个妥帖,又将自己身份标得十足。
  我回头看了眼方才进门时候不小心带歪的凳子,面色赧然道:“五公主稀客。今日五公主今日能移步到我上清,委实是上清众仙的福气。” 纵使方才不端庄了些,这般情形下我能拽出了这么句客套的话来,心里还是十分满意的。
  
  牡丹走近两步,拉起我的手,撑起一副苍白笑脸道:“姐姐还是唤云儿妹妹吧。昔日是云儿不懂事,心想多在东海留上几日,为这一己私欲险些害了少离性命。多亏了姐姐一语道破又苦心医治,没有让云儿酿成大祸,真真是云儿的幸事。”
  牡丹这番话说得凄凄切切何其哀婉,语毕还煞费苦心的给我留了个接话的空当。
  我此时正思量着她为何平白作出这副伤春悲秋的形容,还是会心地接过腔,笑道:“五公主哪里的话,小神不过尽我所职罢了。”
  
  本以为这段话说得很中肯,不过是一句颇为像样的附和。我将这话说得如此圆融,就是为了等她摆开戏码同我酣畅淋漓地对上几句荡气回肠的段子。可不想洛云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眼眶子里蓄满了一包眼泪,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傻了。这这这,这倒是哪一出啊?
  洛云膝行两步,扬起满是水泽的脸颊道:“云儿今日来找姐姐是有要事相求。”
  我木愣愣地升调“啊”了一声。
  洛云更是饱含深情道:“云儿恳请姐姐医好我的母妃。”
  
  她口中的母妃便是天帝的淑侧妃。
  淑侧妃是从凡间飞升成仙的神仙。如此便有些琐碎,凡人飞升必定要断七情斩六欲,成了神仙也是要保持一副无欲无求的形容,不然便会折些仙寿。
  昔日天帝纳了淑侧妃后,便积极的请老君炼制一些延寿健体的丹丸。淑侧妃服着丹丸,眼瞧着面上倒也同别个神仙一样,周身绕着腾腾瑞气。天帝见此自然是宽了心思,不出千年便同淑侧妃有了孩子,那孩子就是眼下跪在我面前的这朵艳牡丹。
  
  话说淑侧妃产下洛云后,终究敌不过天命,不过三百年已是一副枯槁的形容,终日卧床不起。老君道是侧妃娘娘的仙寿已尽。天帝老头却不甘心,对老君放下治不好就一同飞灰湮灭的狠话来。
  老君彼时道:“娘娘并非不可医,若是施以丹丸做辅,再用白虹石施法也还是能替娘娘撑上一撑。只是这白虹石容易扰乱双方真气,稍有不慎施受二人都会走火入魔。没有神器盘古幡保驾护航的话,小老儿也不敢贸然有所作为,只怕弄巧成拙更是害了娘娘性命。”
  天帝这才撒了手,此后只闻淑侧妃沉睡在北川。
  
  这些往事我听白岂讲了一半,又听老君讲了一半,也算知晓的颇为周全。淑侧妃睡在北川数万年,也常听说天帝前去探望,委实伉俪情深。
  
  牡丹见我不言语,扯了扯我的裙子道:“云儿是守着四海八荒山川河流的神仙。前几日感应到母妃沉睡的北川有些许动静,我前去一瞧,发现母妃周身仙气较原先浓烈,只怕是要醒来的吉兆。母妃此番、此番若是能醒来……纵然身子弱些,也、也不必日日睡着冰冷的石棺,躺在冰冷的河底……云儿看着好生心疼……云儿、云儿此次是来求姐姐,只望姐姐能治好我的母妃。”
  她这一席话倒叫我暗自惭愧了一番,想来竟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见她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便连忙将她拉起来道:“五公主莫急,小神若是能医好淑侧妃,自当竭尽全力。淑侧妃这事,五公主可曾对君上讲了?”
  洛云抽抽搭搭了半晌,摇了摇头。
  我又道:“老君知道么?”
  洛云仍是摇摇头,道:“只是云儿的猜测,不敢妄加宣扬。”说罢顿了顿,继而皱着柳叶弯眉扯紧我的袖子:“只怕若是真的、若是真的……姐姐请一定要救救母妃!”
  如此看来,牡丹倒也是一位敬恭桑梓的牡丹。我点点头,道:“五公主请带路吧。”
  牡丹忙破涕而笑,那副小模样,委实是叫观者我见犹怜。
  
  * * *
  
  极北之地的北川是条冰雪夹杂的河流。
  我立在河边不禁有些忧郁,我既畏水又畏寒,没有阿虚的灵纹翡翠护体,这样下水委实是要了我的老命。
  牡丹见我左右为难的形容,十分冰雪聪明地塞给我一枚拳头大小的珠子道:“这枚珠子能张开结界,姐姐用仙气护体,倒也能隔绝寒冷。”
  我欢天喜地地接下道了句谢,准备妥当这才下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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