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开莲塘寄浮生

第32章


我是为你好。”
  白岂乖巧地点点头。
  我心满意足地飘上了戏台。
  
  台上柳氏鱼贤舞了个水袖花,提上一口气准备唱出来。本神君我站在他身后,同样也是运足一口气奋力一推。
  两步,他与戏台边尚且相距两步,已然被我浑厚的仙力震下了高高的戏台。
  柳水芝一头栽了下去。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白岂披着这具皮囊一个腾身,飞过大半个戏馆子拦腰截住坠下楼台的鱼贤,再抱着他凌空转上一圈。衣裳翩翩,发丝纠缠。而后安然落下。
  这一串动作完成得风流倜傥且潇洒非凡。
  柳氏鱼贤稳稳妥妥地歪在他怀里晕了过去,白岂微微一笑,圆满了。
  此时的场面乃是众人默,花瓣纷飞,丝竹声起。
  
  本神君抬首望天一阵唏嘘,心里盘算着如此开场,往后这出戏定是不凡。少许沉默之后,耳边果然传来一浪高过一浪地叫好之声。
  小二颇熟练地领着一帮壮汉拦住汹涌而至的众位听客,场面有些混乱。我趁乱念诀,又将他换了出来。方才站定,便见小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把我拉进后台。
  白岂慌忙跟上。
  
  * * *
  柳水芝横在地面上,一派死气。
  我又奋力掐了一回柳水芝的人中,他才缓缓转醒。他抬手摸了摸满是油彩的面皮,看着我茫然道:“你是谁?我、怎么了?这是哪儿?秦郎、秦郎在哪里?”
  我扶着额头默然不语。
  那小二对他喝道:“问那么多废话作甚?!还不快谢过这位爷,若不是这位爷舍身相救,你现在就是一摊烂柿子。”
  柳水芝满是油彩的面皮一怔,费力地撑起上身,凄凄切切地看了看我道:“奴家谢过公子,敢问公子尊姓?奴家改日自当报答。”
  白岂身形一震,一脸悲凉。
  小二见状讪讪与我笑道:“爷莫怪,他是个傻子,觉着自己是女人。”
  我道了声无妨,慌忙伸手扶起他,面容和蔼:“在下姓白,百千的百缺一横。单名一个岂,山己岂。”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他扭扭捏捏一番,道:“公子此次乃是救命之恩。奴家……”话音未落,链条柳叶弯眉已然拧在了一起,右手撑着肚子。我察言观色,甚合时机道:“姑娘怎的了?”
  柳氏鱼贤忽而振作起来扯住我的袖子,瞪大双眼道:“公子已经救了奴家的性命,可否,可否好人做到底,再救救奴家?”
  我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白岂悬在半空,对我比比口型:桂花酒。我忙凛然道:“在下自当尽力。”
  柳氏鱼贤满意地点点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本正经道:“方才从台子上跌下来,现下感觉不大周正。请公子,带我去对街找胡神医。”
  我赔笑应下。转手走了几步,见他还是立在原地,遂开口问了问。
  他一本正经道:“奴家现下不敢妄动,请公子背我去找胡神医。”
  我一个踉跄,终于还是站的正直。
  
  匾额上赫然写着“妙手回春”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在夜幕下闪闪发光。
  我看着那四个字半晌,脑中乍现出一句话来:“我夺人性命,你妙手回春。你我,怎可能有未来?”声音低哑哀伤,叫人心凉。
  大约是着了魔障了罢。我摇摇头,抹了一把潮汗背着鱼贤款款进门。
  白岂在后头默默拿仙决提着,本神君没有吃什么亏。
  心里无限悲催地合计着这笔账要如何跟鱼贤算算。
  
  不算大的一间屋子装饰倒也算是亮眼,一群小药童在其间穿梭奔波,热闹非凡。
  其中一名小药童颠颠跑过来道:“公子明日请早,今天关门了。”
  我放下背后的人,了然地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他笑道:“小哥行个方便。”
  小药童掂了掂银子,二话不说便领着我二人领进了里间。
  
  里间正中央端端坐在一名郎中。
  
  那郎中斜着眼睛仔细打量了打量本神君,这才转过头来与鱼贤道:“这位夫人,您哪里不周正啊?”
  我憋着笑,坐上客座。一枚粉嫩嫩的小药童乖觉地端来一盏茶。
  柳鱼贤涩然道:“只是最近疲乏,既无胃口又犯恶心,睡时多梦冷汗涔涔。次日周身无力。方才又有所惊动,不知……”纱窗口闪过一片衣角,白岂探头探脑地飘进来。
  那郎中摸了摸鱼贤的脉,又故作高深的沉吟了一番。
  我从善如流地接过药童端来的茶水自顾自的喝起来,匿下身形的白岂悬在空中,神色忧郁道:“他是得了什么病症?”
  我吹了口茶叶,小声道:“扭着声音说话多了,哑了嗓子,故而无胃口;扭着腰走路多了,闪了筋骨,故而疲乏。房事行的频繁了些,故而夜间梦多盗汗,次日无力发晕。哥哥放心,他其实什么病都没有。”
  白岂张大了嘴,愣了。脸色青黑。
  
  适逢那郎中把完脉,我好整以暇地抿着茶看鱼贤的好戏。那郎中却炯炯有神地睁开双目与我深深一揖道:“恭喜这位公子贺喜这位公子,令夫人有了!”
  我一口茶水喷上小药童的脸,白岂哐当一声,英勇地跌下地面。
  
  柳鱼贤面色大喜,径自开心了半晌才抖着嗓子道:“果然,果然如此,我猜的没错!胡神医,我、我肚里的孩儿,可还好吧?”
  我擦擦嘴角抚着额头晕了一晕,提点道:“神医可没有瞧错么?”
  那郎中再度覆上鱼贤的腕儿,高深莫测地闭起双目。俄顷松开手对我又是深深一揖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令夫人的龙凤胎安然无恙!”
  放你姥姥的屁。
  白岂方从地上摸起来,听见这话又慌忙栽了下去。
  
  * * *
  鱼贤听罢松下一口气道:“幸好、幸好。方才那一跌,只怕动了胎气,眼下是母女平安,我也好放心。”说罢颤巍巍地将双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揉了揉又抱了抱,周身闪耀着母性的光辉。
  本神君坚强地忍着笑,又看了看倒地不起的白岂,几近憋出内伤。半晌才勉强作出正经形容道:“柳姑娘如此这般也可以安下心来。”
  那名郎中不明所以地在我二人身上扫过一圈,阴阳怪气道:“原来不是夫妻。”脸色冷下来,不大好瞧。我估摸着他大约是担忧诊金,便转过头来宽慰他道:“诊金由在下付,神医且开一副安胎的方子。”
  果然那狗屁郎中摆回笑脸,点头连声道极是极是,伸手抓起毛笔。
  
  我惋惜地看了看倒在血泊之中的白岂,委实佩服自己英明。
  我自然是知道鱼贤非等闲之辈,做得出这等壮举。这般看来,今日回去以后还要好生与墨机商讨商讨下面将要如何。
  
  说到墨机,也不知他现在进展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出去了 每更 汗。。。
不好意思哈~~  
                  
 大家一起来断袖
   
  我这厢正边思量着,边甚是厚道地捏来一片云彩,将白岂隔在上头。挥挥手打发走了。心暗自对他嘀咕:你看看你不是自讨苦吃么,又是晕又是吐血,何苦来事。他这副不争气的形容,我这双头戏约莫是要演得久些了。
  
  方得了片刻安宁,便听屋外有些吵闹。
  
  大门哐当一声大开,横冲直撞地闯进来一名壮汉。
  本神君拿眼睛将他打量了一打量,宽额厚唇,虎背熊腰。目光再滑下些许,便瞧见壮汉腰下还围着一圈萝卜头似的小药童。画面静止,几十双眼睛凌空胶着。
  那壮汉便是秦慕。
  尽管小萝卜头们七手八脚且齐心协力地把他往外拖,秦某人仍如大山一般岿然不动,从容地将房里的众人一一扫过一圈,最后将眼光锁在了柳氏鱼贤身上。
  秦慕那厢目光灼灼,百转千回地唤了一声:“水芝。”
  鱼贤这厢耐心地在眼眶子里头蓄上泪,亦是百转千回地回了一句:“秦郎。”
  白娘子终于见到了许官人。
  本神君一阵牙酸肉紧,心里却是兴致盎然。
  
  一对儿小鸳鸯紧紧抱在一处。
  秦慕紧张兮兮:“我就说叫你别去戏班子了,你不听。方才戏班子里的人说你今日跌下了戏台。可是伤到了哪里?你留在家里罢,左右我养你便是。”
  鱼贤笑道:“你又急了,我不愿你做这么累这么重的活儿,你也没听进去过。今日没伤到什么,是这位白公子救下了我。”
  秦慕皱着眉头由上到下将我看过一遍。
  我从容点点头干笑两声,算是个招呼。
  鱼贤又欢天喜地扯过秦慕道:“秦郎,我有个好消息与你说!秦郎,秦郎,我有了!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你欢喜不欢喜?”
  秦慕突然听到这个噩耗僵了僵面皮,傻了。
  那郎中只当他是欢喜傻了,绿豆小眼儿一转,甚是乖觉地上前一揖:“这位爷恭喜了,令夫人周身稳妥得紧。现在身怀龙凤,母子平安。”
  秦慕面色又白上了几分,眼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鱼贤见他不露喜色,心里略有些生气。嘟着嘴扯了扯秦慕的袖子。
  
  秦慕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与我道:“秦某在此谢过白公子救命之恩。”
  我嘶啦一声甩开扇面,扇面上画的乃是一副鲤鱼戏水图:“秦公子客气,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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