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珠

这让她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到底她还要骗他到什么时候？他们这样的交往方式他又能忍受多久呢？唉！ 
  “连姿。”谷毅站在她必经的马路上等她，他有好多话想问她。当表姨叫他阿丰时，他就怀疑钱是连姿寄的。因为在他说不上大学后，她就去做兼职。而她又知道有信的事。
  “谷毅，你没回学校吗？”连姿惊喜地走上前问他。周天和周三晚他通常都在宿舍。
  “呃，有点事。”谷毅在她面前又犹豫了.连姿怎么会知道他家的事呢？如果不是连姿寄的钱还能有谁？这一切都扑朔迷离，也许他在观察一阵子再问比较好。
  另一头王家兄妹正守在公园。松平叮咛着美姬：“今天谷毅没回宿舍一定准备回家。我们呆会找借口到他家，以后我还会找各种理由带你去找他。哥哥帮你制造机会，其它就看你的了。但和他女朋友一定要和睦相处，男孩子讨厌没风度的女孩。” 
  美姬也很高兴能得到哥哥的相助。哥哥还去打听谷毅做兼职的地方请不请人。为了接近谷毅，读法文系的她还多修一门德语。她和谷毅不同系，只有尽量和他选修同样的课。谷毅参加的社团和校际活动她都参加，甚至谷毅去食堂的时候她都在。她和谷毅见面的时间比他女朋友多，她付出的努力也比他女朋友多，她不相信自己没机会。
  他们看到谷毅和连姿手拉手走来，松平心情郁闷，却摆出笑脸拉美姬上前打招呼：“连姿，谷毅。我和妹妹来看你们了。”
  连姿！一股强烈的冲击冲进美姬的脑子，她呆滞地盯住连姿。连姿认出美姬，惊讶地说：“我们在智明见过，你记得吗？没想到你是松平的妹妹。你好，我叫连姿。” 
  “我……我叫王美姬，你……你好！”她们见过吗？头很疼，随即脑子闪过的某些画面回答了她，夜晚，星星，某些人的声音，还有……
  “你那天是不是穿着紫色的连衣裙？”美姬冷不防问连姿。
  “对啊！”连姿的声音如同一把钥匙解开了美姬的记忆之门，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星期一
  “王美姬，我相信你是阴阳眼，但你说连姿不是人也太离谱了吧。”谷毅皱眉说。如果对方不是老同学，他肯定会生气。
  “谷毅，认识那么久你看过我乱说话吗？如果不是怕再度被洗脑我会等找到其它证据再告诉你的。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在镜子里没有影象，她的言行也一定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我估计她和至浩一样都是鬼。”美姬在隔天中午把谷毅拉到学校附近的教堂，告诉他那天的事。无奈谷毅就是不肯相信她。
  “可我不是阴阳眼啊。”谷毅看着一脸急切的美姬，心里有些不忍。毕竟他们同学那么久，她说的话再超出常理，他也不想对她泼冷水。
  “有的人通过某些媒介物一样可以看到鬼。又或许连姿是妖怪。人妖（鬼）殊途，她应该明白这点，所以她和你在一起绝对不安好心……”
  先是鬼，再是妖怪。美姬中伤的对象是连姿，谷毅对她的耐心也到此为止了。他淡漠的说：“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话。我下午还有课，再见。”至浩不是连姿的表哥吗？他绝不相信这么荒谬的事。
  美姬望着他决然的背影，心酸不已。关心则乱，一向慎言的她才会忘记他可能已经被妖法迷惑住了。也许这也是他无视她的感情的原因吧。看来只能消灭连姿，他才会清醒。
  过了很多天王美姬也没动静，谷毅就淡忘了她的话。某个周末与先带着回国的彩幻来公寓拜访他。他们像老朋友般开诚布公谈了很久，一直到彩幻告辞。
  “真的很谢谢你，彩幻。”谷毅再次诚恳的道谢。
  “我一进屋你就谢到现在，说点别的什么吧。”彩幻故作轻快的语气逗乐他们。谷毅与谷丰相似的笑脸，让她心里产生几分落寞。那个人走了很久呢。
  与先说：“彩幻等等我，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再和你一块走。”
  谷毅和彩幻先走到门口，彩幻看着对面紧闭的大门说：“当时我实在找不到其它房子才让你住这，我一直担心你会介意对面屋死过人。”
  谷毅笑着说：“我感激都来不及呢。”每月只须去银行交水电费，也没人规定他要哪天交。那时年少的他还天真的以为租房子都是这样。
  彩幻叹气说：“其实用不着害怕，对面屋死的是我舅舅，听说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外公为了纪念他一直都不肯把302房租出去。”
  这话让谷毅的心瞬间变的冰凉，他缓慢地说：“一直都没租给别人吗？”
  “是的。外公怎么可能让别人碰那房子。”彩幻奇怪谷毅的问题，但谷毅接下来的问题更奇怪。
  “你舅舅叫什么名字？”
  “我没见过他，好像是叫……叫至浩。”
  那个名字化成一记重锤敲进谷毅心脏外的硬壳，他心里的某个角落在慢慢地倒塌。
  情人节
  今天是西方情人节。下午的街道早早亮起了五光十色的彩灯，商店里售卖的玫瑰花，巧克力及飘荡在四周的英文情歌都让人感受到一种西方情调。连姿瞄着街上一对对勾肩搭背的情侣，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她必须和谷毅保持两三米的距离。
  连姿走了好几条街才离开了热闹的人群，不知不觉她走到办公大楼林立的商业区。这里的冷清和空寂让连姿安心不少，她转过身却发现谷毅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旁。
  连姿在心里鼓足了勇气才开口说：“谷毅，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他希望她能见见他的母亲和好友，她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他终于受不了想分手了吧。因为她无法像正常的女朋友那样陪他外出，认识他的母亲和好友，为他买情人节礼物。
  谷毅怔了会说：“我没事啊。我只是想和你约会而已。”
  彩幻经查证后确定302房从来没租给人。他不得不正视王美姬的话。除了他，能看见连姿的人都是阴阳眼。连姿从不在他面前吃东西和喝水。种种迹象都有迹可寻。经过多日的思考，他决定做个试验。他发信息说介绍连姿给流冰和与先认识，让他们来这里。现在只要再走几步，就能知道答案了。
  一步，两步，谷毅环顾四周，他脑里不时闪过带连姿离开这里的想法。可是他最终还是逼着自己去面对。
  这时连姿一不留神摔了一跤，她半坐在地上揉着额头。谷毅赶紧过去扶她，连姿难为情的说：“走的太急没注意到这有个坑。”
  谷毅边扶起她边问：“有没有跌伤……”在那一瞬间，语言功能似乎消失了，时间似乎也静止了。因为他最害怕发生的事忽然得到了证实。
  在连姿身后镶着玻璃的大楼成了面巨大的镜子，只映出一个人—— 一个瞪着他自己，环抱着空气的他。
  连姿弄好皱巴巴的衣服，抬起头看谷毅，却看到谷毅一脸悲戚的直视着她。
  “谷毅，你怎么啦？”他的眼神很奇怪，就像……就像她死后爸爸的眼神一样，让她不由的心酸。
  连姿担心地抚上他的脸。谷毅浑身一震，然后紧紧地搂住她，声音低沉的说：“这里风大，我们换个地方。” 
  这时手机传来流冰的信息：“毅，我们看到你了，你女朋友呢？”
  “她不舒服来不了。抱歉，我先回去看她。下次再约。”发完信息，谷毅关闭了手机，搂着连姿离开这里。
  智明中学
  连姿张大嘴巴看着眼前的围墙，谷毅沿着水管熟练地爬到智明中学的墙头。
  “连姿，你能上来吗？要不要我拉你。”
  “不用。”连姿笨拙地爬上去，“你怎么会爬墙？”
  “高中时每周三下午是专门进行课外活动的时候，不参加的同学就要帮生物老师搬花盆。我搬过一次后就有位师兄告诉爬这里的墙可以溜出学校。从此我就用它来逃避课外活动。还认识不少志同道合的师兄弟呢！”他愉快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尖锐。
  “呵，你真淘气。那为什么现在要爬进来？”天色渐渐暗下了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今天是情人节，看星星会浪漫些。可是学校锁门了，只好用老办法啦！”
  星星吗？连姿抬头仰望着灰暗的天空，她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跟着情绪似乎很高昂的男友。到底他有什么心事呢？ 
  他们来到了小山丘，谷毅不断地说着些趣事和笑话，连姿很捧场的时而发笑，时而惊叹。一直到半夜，也没有半颗星星冒出来。他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来直至无言。
  连姿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再说话，她才说：“谷毅，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他还是说不出分手吗？那就由她来说吧，反正她也习惯失意了，反正忍一忍就捱过去了。
  谷毅抿着嘴一言不发。连姿轻轻的说：“和你交往的日子真的很愉快，可是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女朋友。很多事情我都没办法做，害你也跟着受累。如果我们分手做回朋友……”
  曾听说过一句话：无法光明正大谈的恋爱还是不要谈下去比较好。她还阳的日子还要等很久，维持那种奇怪的交往方式对正拥有青春岁月的他是种折磨的话，她也会很累。与其成为怨侣，适时放手才是明智之举。
  刚才反复在心里练习的话她能流利地说出口，不料谷毅打断了她,“连姿，你误会了。你还记得我向你表白的时候，你问我的问题吗？”
  “谷毅，如果真正的我并不是像你所认识的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