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珠

 
  他走到她面前，用坚定的语气说：“我现在想告诉你我的回答，答案是——无论事实是什么，连姿就是连姿，是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连姿！”
  连姿呆望着他，曾有过的失意和难过被一种真切的幸福取代了。即使将来他们会分开，可在这一刻，幸福确确实实走进她的心。
  “只要微笑就可以。” 
  “谷毅，先不要想着放弃学业，也许我们可以找到其他办法。”
  紫荆花树下向他微笑的连姿； 他哭泣时陪着他的连姿；医院里为他流泪的连姿；送他护身符的连姿；做点心给他的连姿；去许愿树为他祈福的连姿……所有的点滴都铭刻在谷毅的记忆。
  “开学时我大病了一场……” 
  然而在一连串的回忆里，他突然想起他们初次见面她说过的话。连姿是不是和阿丰哥一样因病而离开人世呢？他伸手抱紧她冰凉的身体，真相他已经不想探究了。过去的经历告诉他，知道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他不愿她如同过去的繁华般转眼间消散。
  连姿，一切是真实的也好是虚幻也好，我都不会再理会了。因为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存在着。
  他温柔地微笑说：“连姿，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承诺。”
  连姿凝视着笑容里含着悲伤的谷毅，轻轻的点头说：“好！”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你的笑容就不会再有悲伤呢？ 
  他说了一个她很想给却给不起的承诺。他说：“答应我，以后无论有什么困难在等着我们，我们都会在一起。” 
  等了很久，她还是沉默。于是谷毅执拗地说：“沉默代表同意。我们以吻为誓！” 
  在甜蜜的亲吻里，他们却尝到泪水的味道，不是她，而是他的眼泪。尽管她没有味觉，她也知道那是一种苦涩的味道。
九 生离死别
  王家——书房
  王美姬呆望着一层层高叠的古书，全是灵异记录和修炼法术的书。她用了几个月还没看完十分之一。连姿的来历又不能去哥哥那打听。一来是不想打击自负的松平，他居然连人和鬼都分不出；二来是怕惊动至浩。鬼月就快到了，她却连一个法子都拿不来。
  （注：1.相傳農曆七月是「鬼月」。七月初一是「鬼門關」大開的日子，從七月初一鬼門關開啟起，到三十日鬼門關關閉這段日子裏，陰間的無主孤魂都會湧到陽間，徘徊於任何人跡可到的地方找東西吃。
  2.鬼門關的開放，在過去，影響了不少社會運作。某些行業的人，因為畏懼鬼魂作祟，在七月裏會停止工作。例如做土木工程的，在這個月裏忌諱開工動土；造船的，忌諱新船下水；行商的，忌諱商店開幕；嫁娶訂盟的，忌諱娶得鬼妻；出外行的，忌諱行近水邊，怕成為落水鬼的替身等。
  3.七月十四是民间拜祭鬼魂的日子。 ————摘自某香港网页。）
  通常鬼月里王家所有带异能的子孙在晚上7点后都禁止出门，在今年的门禁时间更加提前。因为今年农历七月将会是历年来阴气最旺盛的一月。而鬼节七月十四更是邪气冲天，那天王家所有人都不能出门。 
  为此美姬忧心如焚，比起对付连姿，她更担心谷毅的安危。连姿会不会趁鬼月之机伤害谷毅呢？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但是用什么方法才能除掉连姿呢？
  突然王母走进来冷言说：“怎么你在这看这些杂书呢？亏你哥……”
  美姬定定的看着王母。她马上想到如果骗婶婶说哥哥被妖怪迷住，爱子心切的婶婶绝不会坐视不理。计策和台词在脑里迅速成型，她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走向王母。机敏的她没想到松平的确喜欢着连姿。
  302房 
  连姿把家里的窗帘都拉下。朱伯伯从农历七月开始放她的假，他说今年鬼月很危险，让她尽可能留在家。于是她叫了良夜来家里。
  “良夜，让我告诉他事实。”这阵子谷毅的笑容总是带着莫名的悲伤。他们念书的时候，他大多数对着她发呆。直觉告诉连姿他的心事是因她而起。她怀疑他已经看出什么了。本来不该在这种非常时期说出秘密，他日渐憔悴的模样让她下定决心。
  良夜沉默良久，为不危及连姿的安全，还阳的时机一日不到，知情的人越少越好。他并不知道朱砂已经介入此事。至浩和连姿都很有默契地瞒着他。
  他经不住连姿的苦缠，同意在至浩在场的情况下才能说出来。但愿让谷毅提早知道是正确的决定。
  接到连姿的电话后，谷毅迅速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佟也在旁调侃他：“一下班就急着去约会，你女朋友真是魅力无边啊！”
  谷毅笑笑说：“她说有事情和我商量，让我早点回去……”
  他们边走边聊，浑然不觉走廊里背着他们站的女孩。等他们走远，她拿出手机，“我是美姬……” 
  谷毅在公园被美姬拦住，“你好。”很久没在学校看见她，他也想找机会和她说清楚。
  “谷毅，我有方法向你证明连姿不是人。”
  “误会你很抱歉。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他的坦白吓住了她。“连姿绝对没有害我，因为她我才能再度拥有笑容。她陪着我成长，处处关心和帮助我……” 
  他的话并没有打动美姬，反而让她的血色尽失，“你只是习惯她的陪伴，并不是爱情。”
  “不是习惯，是日久生情。除了她，我不会再爱上别人。”话里带着明显的拒绝。
  他在智明受到以松平为首的男生们排挤时，王美姬明里暗里的帮他。他感激她，她是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如果没有连姿，他也许会喜欢她，只是爱情里没有如果。
  可惜他的话达不到效果，美姬尖声说：“你说的都不是真心话，你是被妖法迷惑了。等你清醒后就不会这么想。” 
  谷毅察觉她话中有话，他装做不经意地问：“怎么清醒？”
  美姬诬蔑连姿说：“她也迷惑了松平，婶婶知道后叫了法师。你只要回到家就知道真相了。”原本的安排就是让谷毅目睹连姿被除掉的过程而清醒，然而他居然不害怕。
  谷毅一听完就想跑，美姬从背后紧抱着他说：“别去，你不要走…不要走…”说着说着她哭了出来，当初父亲说要走时她也做过同样的事，可是父亲还是走了。她苦等来的是父亲的死亡和被母亲抛弃。
  谷毅想拉开她的手臂，美姬抱的更紧了，“我不行吗？我从高中起就一直喜欢你。哪怕你贫穷，有个患精神病的妈妈，我的心意也丝毫没有改变。连姿和你根本不会有将来。现在抽身还来的及。而我会一直等你…等你…”
  “太迟了。我的感情已经拿不回来了。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谷毅挣脱了她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跑走。
  美姬流泪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忽然间她想起他的妈妈。她在高中无意得知他母亲住精神病院的事。据说是因为丈夫的死亡而疯的。她瞒着谷毅去看望过他妈妈，医生说谷妈妈现在的精神正常多了。也许她该从谷妈妈方面下手。
  美姬抹去眼泪，迅速跑向北区的精神病院。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
  谷毅一到楼下就听到一声声凄厉的叫喊，那声音正是连姿。他心突突地跳，急忙跑上楼。302的屋门大开，门框贴着符咒，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法器，有一个中年妇女和穿法师袍的人在里面。
  谷毅粗暴地撕去符咒，把法器都砸出门外，“你们做什么？”
  “年轻人，这里有害人的女鬼。”法师指向屋角被金光穿透身体的连姿。她正躺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神情痛苦，脸色发青。
  王母认出谷毅，很亲切地说：“谷毅，我是松平的妈妈啊。……”她没有告知王老太爷而私自找出王家一位法师算出连姿是女鬼。她还试探过儿子，发现他真如美姬所说喜欢上连姿，也没发现对方是鬼。为了儿子的将来，她骗法师说连姿是个害人的女鬼，并让美姬打听好时机来消灭连姿。
  谷毅丝毫不卖她的帐，他边扔法器边赶人出屋，并大声吼他们：“你们擅自闯入他人家中；擅自搞迷信活动，我完全可以报警。快滚，不然我叫警察来。滚——！” 
  关紧大门，谷毅跑到连姿身边想抱起她，他的手穿透了她的身体。他心痛之极，却放柔声音说：“连姿，没事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哦！” 
  连姿努力睁开眼睛。她想说原来你知道了，想告诉他真相。受重伤的她却连微笑的力气也没有了。
  突然一道白光笼罩着她，至浩焦急的声音响起：“我来晚了。连姿，你撑着，我带你去疗伤。”
  谷毅看不到至浩，他只见连姿和白光一同消失，他的心好像一下就被掏空了。
  XXX精神病院
  美姬费尽唇舌终于如愿引起谷妈妈的注意。只听她忧虑地说：“真是可怕。要马上通知阿毅的父母才行。”唉，她很喜欢这个常来看望她的女孩，谁知这孩子喜欢的竟不是阿丰。
  美姬几乎昏倒，“阿姨，你就是谷毅的妈妈。我才会来找你。”谷妈妈的问题原来出在这里，她要帮谷妈妈早日清醒才行。
  谷妈妈遽然惊恐地说：“不，他怎么会是我儿子。你弄错了。”
  美姬抽出放在皮夹里的照片摆在谷妈妈面前，她脱口而出：“阿丰！”
  “他是谷毅。从高中起我就看他照顾你，喊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