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兽医，你站住

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只是，我、我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小刘探头看了眼外面，结结巴巴地说，“车子转弯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今天幸亏这车性能好，要不就完了。”
“撞到什么了？”陈希心里一惊，听到了外面断断续续“嚎嚎嚎”地嘶叫声。
“我也没看清，小/姐，你在车里等，我下去看一下。”他把车开到直道上，然后打开车门下去。
陈希不放心，也推开车门，跟着小刘快步跑过去。她远远地瞧见山路弯道口，似乎有一只小狗躺在地上。他们走近，发现小狗身体开始不停地抽搐，口里不停地嚎叫。
小刘试着用脚踢了踢它的背，“应该是只流浪狗，让你往我车下冲，活该找罪受！”他弯下/身，犹豫地问陈希，“还没死，总不能就丢在这……”
陈希呆呆地站着，看着眼前受伤的狗，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多年前，那只被人扬手一掼致死的小猫。她慌不择路，藏进垃圾堆里，眼睁睁看着豆芽不停地抽搐、流血，到死亡。
她喉头一紧，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低下头怕小刘发现她的异常，走了几步远，才抖着手按下拨通键。
顾望接到她电话时，他正在指导实习医生，给一只要得了尿结石的猫做导尿，他一边给实习医生和主人讲解，示范导尿手法，“速度不要太快，量不要太多，免得膨胀的膀胱突然紧缩，容易引起痉挛。”
听到手机铃声，他摘下手套，又洗干净手，才接起电话，“喂。”
陈希在等待的那十几秒时间里，心里也越来越焦急，听到他的声音，声音还有些颤抖，“顾望，我们撞到一只狗，它在流血，怎么办？”
顾望听到她声音的异常，一把拖开椅子站起来，“你自己有没有事？”
“我很好。小狗……”
“你不要急，什么情况说清楚一点。”
“它突然冲出来，被我们的车撞到了。现在躺在地上一直在叫，身体也在抽搐。”
“陈希，听我说。它现在受伤了情绪会很紧张，也可能会咬人，你不是它的主人，所以不要贸然靠近它。”
“嗯，我知道。”陈希稳稳心神，问他，“应该是只流浪狗，我要做些什么？”
“现在看一下它身上有没有开放性伤口，有没有呼吸不畅的情况。”
“没有，但是嘴边一直在流血，右后腿一直抬着，好像伤到了。”
“好，看看身边能不能找到纸箱或者其他可以固定的东西。”
陈希转头问小刘：“车里有纸箱或者木板之类的？”
“还有谁跟你在一起？”
“是司机。”
“那你把电话给他。”
陈希把电话递给小刘，小刘接过电话，“嗯嗯”了几声，用手跟陈希示意，然后跑到车尾。把几瓶矿泉水拿出来，腾出一个空箱子。
顾望在电话里有条不紊地指挥他，“箱子拿到后放平在地上，尽量平衡地移动它的身体，特别是右后腿那边。”
这种情况骨折是肯定，只是不能确定程度，要尽量避免二次伤害，顾望在电话里报了一个地址和医院名字，“马上送到这里来，我在医院等你们。”
小刘很快按顾望的吩咐，用箱子将小狗小心搬到车上，放在后座。陈希也坐了进去，顾望的电话很快又打过来。
“在车上了吗？”
“嗯。我还要做什么吗？”
“不用了，确保它能呼吸顺畅。”
“嗯。”
“你们第一时间做了急救，等于给它争取了最好的机会，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她没回答，一时间如鲠在喉。
顾望又安慰了几句，挂断电话，通知护士。“准备一下，有只小狗车祸，5到6公斤左右，可能有内出血，有骨折现象。”
三十分钟后，陈希他们到医院时，顾望已经安排好所有准备工作。他们一下车，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把受伤的小狗推进急诊室。顾望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无恙后，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就跟了进去。
她低着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小刘见她不说话心里慌得没底，弯着腰小声地连连劝她，“小/姐，你没事吧？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陈希摇摇头，小刘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医院外面打电话，虽然她没受什么伤，但这事可大可小，还是先汇报再说。
动物医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接诊到一些因意外事故而受重伤的宠物，也不是没见过因救治无效死亡家长悲恸大哭的场景，小杨在医院上班了一段时间，早就见怪不怪，她倒了一杯水递给陈希。
陈希抬头朝小杨礼貌地笑笑，小杨安慰她，“我们顾医生在，你别担心！”
小刘走进来没多久，陈希的电话就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喂，爸爸。”
“你有没有受伤？”
她愣了一下，很快答，“我没事。”
“安全起见，还是去医院做一下检查。我让周瑞给你安排好了，让司机直接送你去省院。”
“我没事。”
“陈希，不要逞强，做一个检查，免得司机也一直提心吊胆！”
“……噢。”
“检查完了，给我回一个电话。”
二十分钟过去，顾望从急诊室出来，叫她的名字，“陈希。”
陈希听到声音，茫然地回头，定定地看着他。好像每次看到他，心里的委屈总是轻易会被放大。
他走到她身边，“没有伤到内脏，嘴里溢血应该是二次撞击时伤到下颚，已经控制不会有内出血，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你不要担心。”他顿了顿，“但是双侧股骨远端骨折，骨盆骨折和右侧胫骨骨折，其中右侧股骨远端骨折为粉碎性骨折，软组织损伤很严重。”
他怕陈希听不懂，尽量用最通俗简单的词语说明小狗的所有情况，然后肯定地告诉她，“观察二十四小时没有异常之后，我们就给它做固定手术，只要照顾好，会很快恢复的。”
“嗯……顾望，谢谢你！”
“陈希，你不需要跟我道谢。”顾望揉揉她的头发，“接下来会有专门的护士照顾它，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他起身径直走向护士值班室，小杨看见他，赶忙从位置上站起来，“顾医生。”
他招手致意她坐下，“今晚辛苦了，接下来十二个小时要注意它的排尿是否正常。”
小杨有些纳闷地点头，动物车祸后，不论严重程度，一定要在12小时内确认是否有尿道断裂、膀胱破裂的情况，12小时内可以手术修复。这些都是他们平时必须知道，医生过问的时候要第一时间给出确切答复，顾医生很负责却极少需要亲自过问。
顾医生转身没走几步就又回来，看向小杨礼貌地笑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帮我把明天飞C市机票改成最早的那班，下午返程，这只狗的手术我来做。”
小杨顿时好奇地伸长脖子，眼光沿着顾医生离去的背影望去。他走到那个女孩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女孩扭头对着她点头微笑，然后两人就离开，并没有过多的互动。
小杨只能看到她们的侧脸，却被那顾医生那一瞬，眼底的专注惊艳到了！她心底都变软了，这不对！她凭借女人优越的第六感断定，这里边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内幕，她忍不住要找人八卦八卦！
小护士在电话里，对着今天休假无缘看到这千年一幕地小胡痛心道：“我一直天真地以为，病人才是顾医生的情人。可是，你没看到他刚刚那一低头的微笑！他肿么可以对一个女人那么温柔！！肿么可以！！”
陈希在医院门口再三保证会去医院，才打发小刘自己先回去。她坐在顾望车里，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车里一片寂静。顾望随手拿了个Enya的唱片放进去，车里瞬间充斥着空灵飘扬的歌声--Fallen Embers。
“……
How far we are from morning.
how far we are
and the stars shining through the darkness,
falling in the air.
……”
“先去人民医院检查一下。”顾望已经发现她额角的一块红色，想起他们家司机临走前一直念叨的话，皱着眉说。
陈希小小地耍赖，“你不也是医生嘛，我不喜欢想去医院，你帮我看看就好。”
“……我是兽医。”
“是你自己说的，兽医和人医是相通的。”
“你不介意躺在我们医院设备底下做检查吗？那我们现在就回去，也省得跑了。”
“……算了，我还是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望笑笑，趁红灯的空档，伸手撩起她的头发，检查擦伤的地方，“下次受伤了，不要忍着，早点让我知道。”
陈希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小声嘟囔，“也不是很严重。”
顾望的拇指轻轻摩挲，擦到她的眼角，动作一顿，低声说：“陈希，这样我会更容易担心。”
她的脸不禁泛上红晕，一整晚慌乱的心情不知不觉平复下来。
顾望满意地看了眼她的反应，嘴角微微勾起，“明天我要飞T市，有个比较棘手的手术，估计傍晚回来。”
“啊？”
“小狗的手术会安排在晚上，由我主刀。”
“那你不会太赶吗？”这里飞T市来回就要四个多小时，还有手术，时间肯定很仓促。
“不会。”
陈希还是被按在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索性没什么大事，顾望看完报告，暗暗松了一口气。
顾望送她回去的路上，陈希看着他的侧脸，“顾望，你记得豆芽吗？”
“嗯？”
“就是高中的时候，我们养的那只猫。”
“记得，怎么了？”
“它是被人摔死的，就在我眼前。”
顾望紧抿着唇，下颚的线条有些锐利，陈希张了张口，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