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

第37章


九爷的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倾城,全身也在颤抖着。
叶风没有后退,向前迈了两步:“九爷。”
他口里在说话,手袖里却已滑出一只锋利的匕首,悄悄的刺入了九爷的背心里。
九爷慢慢转过身,盯着他,眼睛内仿佛燃烧起了两团炽烈的野火。
叶风迅即的后退几步,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爹,孩子给你报仇了—-”
九爷平静的瞪着他:“你爹是谁?”
叶风:“我就是叶知秋的儿子——叶风,今天就是你偿命的时候。”
九爷愣住了,后退着:“什么?你,你爹是....叶..”
叶风冷笑:“杀人偿命,血债血还。”
有人恨骂:“畜生,你还知道什么是天意?是谁把你当人看的,竟然,竟然暗害我们九爷,我们九爷是天子下凡,谁也伤不了的。”
有人喝道:“九爷对你一向不薄,你竟恩将仇报,你简直猪狗都不如。”
叶风扭身,侧眼而视,恨恨的道:“恩是恩,仇是仇,我娘给燕王抓去了,我若不对九爷下手,燕王就会对我娘下手,就是他不对我娘动手,也会一样杀了九爷的,九爷他今天是死定了。”
"杀了他."
几人高声叱责怒吼起来:
”把他碎尸万段,拿去喂狗。”
“九爷是上苍下凡的圣人仙人,岂是你一介乡野老妪能比的?”
“废话少说,收拾了他。给九爷报仇。”
众人手持武器,杀气重重,围绕着叶风,圈子越来越小。
叶风:“燕王的大军马上就要来围剿你们这些乱子贼子了,你们在不跑,此时不死,也难逃此劫。”
九爷眼睛里的怒火也似熄灭,此刻,缓缓的举起手。
四周刹那之间一片安静。
九爷此时才缓缓的说道:“让他走。”
“什么?”
有人不忿:“九爷,我们这是替你报仇呢?”
有人骂道:“是了,九爷,这是朝廷走狗,不杀是天理不容啊。”
九爷挥手:“让他走。”转身,艰难的走向了倾城。
包围叶风的人散开。
上前几个人,搀扶住九爷。
九爷摆摆手,示意让开,自己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倾城。
九爷伏在她身上,泪水如流水一样,全身在颤抖着,可是却还是没有哭出声音了。
“我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旁边站里的人群里人冲出一人,吼叫着举刀砍向叶风。
叶风躲开他,闪到一旁:“大哥。”
那人正是赵靖。
赵靖厉声道:“我没有你这种兄弟。”
他又挥刀跃起,冷风凌厉,刀光闪烁,杀气充斥了四周。
叶风退到无路可退时,他的身后站出几人,纷纷抽出兵器,拦住了赵靖。
有人道:“叶哥,莫怕,有我们在,谁也伤不了你毫毛。”
赵靖更是愤怒:“好,原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今天就一起铲除你们,也来的爽快。”
叶风:“大哥,九爷大势已去,识时势者为俊杰,你快放下武器吧!燕王已经答应重用我,大哥身怀绝技,我一定会向燕王重荐大哥的。”
赵靖:“呸!无耻的东西,这种狼心狗肺的话你都能说的出口,我就是死要和九爷在一起。”
叶风咬紧牙。
赵靖后站出来一人,言辞慷慨的道:“赵总管,让项龙来替九爷报仇。”说完便拔出长剑,直指前方,剑光流溢。
项龙的剑却是刺进了赵靖的后背心。
项龙弃剑飞奔到叶风面前,抱拳作辑:“这一剑是我替叶大侠教训不识时务的赵靖,还请叶大侠在燕王面前替项某美言,项某愿意全心全意效命叶大侠左右。”
赵靖仆到在地,挣扎不已,眼珠子直直的瞪着天际的浮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叶风呆呆的望着地上的赵靖,神情却变得异常黯然。
他喃喃的道:“我一定会的。”
说话时他的剑不知何时抽出,已经悄悄的刺入项龙的胸膛里。
项龙惊异,指着他:“叶风,你……你—”
叶风冷冷的道:“不仁不义者,不死何为?赵大哥有恩于我,你竟忍下此毒手,你简直猪狗不如。”
又是一辆华贵无比的大马车从远处奔驰了过来。
马车停了下来。
众人纷纷望了过去。
一个年迈的老妇人从一辆马车车厢里走下来,鬓角雪白,脸上却满是笑意:“风儿,风儿——”
赫然是叶风的母亲叶母。
她的视线见到叶风时,不禁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绽开笑容,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叶风怔住了,呆呆的盯注着她,许久许久,才问道:“娘,你……你不是在燕王手里吗?你”
叶母苍老的脸庞上笑容灿烂,一边上前,一边说道:“风儿,娘有事要告诉你。”
叶风疑惑不解的怔了。
这时候,叶母的视线慢慢地触及仆地仰面痉挛着的赵靖,看见了宛如熟睡一般寂然的倾城,也看见将脑袋贴在倾城身上抽搐着背心还在流血的九爷,她的脸上立刻露出惊异和恐惧的表情。笑容也骤然冻结凝固,竟瘫倒在地。
叶风见她忽然软软的倒在地上,疾步上前扶住,关切的道:“娘,你怎么了?”
叶母一巴掌打在他的面颊上,急促的接上气,兀自艰难的一字字的道:“你……是你做的么?
叶风捂住脸不解:“娘,为何打我?”
叶母:“你,你还没错,你杀了自己的父亲,他就是你亲爹啊——”
叶风眼睛睁大大大,指着九爷,吃惊的道:“他是——他—”
叶母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九爷,微微点头,面容痛苦的扭曲,道:“冤孽啊,报,报——应”话没说完就晕死在地。
我没有在看下去了,悄悄的离开了。
我身后传来叶风咆哮的声音:“不,不——会的,你们都在骗我……”
我越走越远,渐渐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夕阳已逝,天色昏暗,夜雾弥漫,前路更是迷茫。
我一个人踯躅在江边,寻觅着继续前进的方向。
一条锈浊的铁索拴在小桥的石墩上,铁索的另一端系着一只船。
一只斑痕驳驳的战船。
一如岸边的碎瓷瓶、烂衣裳、折断的兵器、旗帜等物,不知何时被毁弃在了冷清而萧索的江岸边。
两只水鸟嬉戏在那根铁索上,。
铁索在风中晃动着。
我拾起了岸上的一只断刀,却看见了那只断刀的刀尾上篆刻着‘四面楚歌’二字。
一阵江风从江面吹了过来,空气里夹杂着着醉人的花香。
风儿吹过了茂盛依旧的草丛中,吹过我握刀的指缝,吹过了我的长发,又继续朝东边吹了过去。
香气也随着夜风远去。
江畔的一株老树下系着一只小船,船里坐有一位老者,头戴斗笠,他低垂下颌,闭目垂钓,形若木雕。
人生如舟,百年者稀,片刻清净,委实不易。
此时,静坐在船尾处的老者突然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一声,摇了摇身子,收起鱼竿站了起来。
他转身望了我一眼,然后解开了系住船身的绳索,船开始晃荡起来。
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面目。
九爷,那老者竟然只九爷。
我吃惊的望着九爷,喊了起来:“九爷。”
老者没有听到似的,挥动着手里的船桨。
我大声喊着:“九爷,九爷。”
老者终于转过身,望了望我,说:“岸上的公子,是在唤我吗?”
我喊道:“九爷,是我啊——楚歌,你要到哪儿去?”
老者笑了,说道:“公子认错人了,老朽是个江头渔夫,贫寒窘迫难言,不过钓个雨,哪敢以爷相称。”
一个女子的声音:“爹,怎么了?”
船舱里走出来一个女子,赫然正是倾城。
“倾城?”
我更是感到吃惊,盯着她,喊了起来:“倾城,是你吗?”
她听到了声音,望向江岸的我。
我用力的揉眼睛,才确信没看错人,不禁喜极而蹈:“倾城,原来你们都还——”
她见我直直的盯着她,满是莫名其妙的神情,不禁面泛羞红,垂下首去,却并不说话。
老者凝视着天际低压的乌云:“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然就要下雨了”
女子应了一声,挥起了船浆划动起来,小船朝江水深处划去了。
“他们怎么走了?”
我在江岸追逐着,高声喊道:“倾城,我是楚歌啊,你们要到哪儿去?”
女子转过身,用清亮而陌生的声音道“公子定是认错人了,小女叫青青,快回去吧,要下雨了。”
青青?明明就是倾城啊。
我摇头叫唤:“先别走,我还有话要和你们说啊。”
他们却不再理会我了,船越去越远,任我在江岸呐喊、挥手。
小船随着浩浩荡荡的江水向东飘去,转眼就飘浮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在江畔上继续朝前追逐着小船,小船已经变成了很小的一点。
再一眨眼,他们已然消逝在了江面上。
我呆呆的伫立在江畔,喘息着,凝视着水天迷蒙的江面,心里空荡荡地若有所失,一任江水流逝,带走我的遗憾和惆怅。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遥远的悠扬的萧声惊醒了沉浸在意识模糊中的我。
正是那首久违的夜夜吹唱的《离别无梦曲》,音韵渗体,声调起伏,入人肺腑,感人魂魄。
寻觅去吹萧人,却不见,也许是从江岸上传过来的,被风吹过来的。
在抬头仰望天空,我才发现自己站立在一株老树下。
秋雨飘扬,似乎下了很久了,不知何时湿了我的长衫。
寒风乍起,哗哗啦拉的,顿时落叶纷纷,漫天飘舞。
我凝视着遮挡了自己视线的那片落叶,叶面干燥而暗红,经脉纤细而柔弱,上面竟然凝结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是深秋的露珠,还是叶子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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