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丝

第55章


  沈墨好似也有些疲倦,叹气头,正欲揽住黎子何离开,突然左前方宫殿传来细小“嘎吱”声,沈墨有内力,夜晚又太过安静,那声音便扩大般响在耳边。
  沈墨停住脚,黎子何也顺着他眼睛看过去,左前方宫殿,扇窗突地被打开,从中窜出个人影,飞快朝着他们方向奔来。
  接着传来御林军声音,大喊:“站住!”
  沈墨手紧,抓着黎子何便要离开,黎子何却怔在原地瞪大眼,直直盯着那个人影,近,近,再近便能看得更清楚,那人,那人是郝公公……
  第四十六章
  “子何,走!”眼看御林军就要追过来,沈墨顾不上黎子何脸上惊诧,抱住便踏着步子快速离开,回头看眼御林军,朝着刚刚那名子方向追去,该是没发现他们。
  看看色,沈墨未再多话,径直回到太医院。
  “好好休息。”沈墨见黎子何仍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拿手蹭蹭脸,柔声笑道。
  黎子何木然头,朝着自己小屋走去,脑中全是刚刚那个身影,夜太深,只是依稀见他穿身太监长衫,动作还算矫健,那容貌看不太真切,可看他第眼,闯入脑中便是郝公公。
  他曾经是云晋言贴身太监,几乎是自云晋言出生便在边伺候着,功夫自是有些,对云晋言也很是尽心尽责,为人和善且心地极好,那个时候,每每和云晋言二人起,他便识趣地找机会退下,云晋言借口出宫也是他手担着,云晋言做皇帝,他自然是跟着升官,那么些年下来,对他太过熟悉,即便没看到脸,黎子何几乎能肯定,那人是郝公公无疑!
  可沈墨上次郝公公死在红鸾殿火场,那人若真是他……
  黎子何心中突地浮起个设想,个让惊出身冷汗设想,如若设想成立,所有疑都有合理解释……
  无知觉中回到小屋,无意识地燃蜡烛,黎子何被自己想法惊到,拍拍脑袋,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吹灭蜡烛倒床便睡。
  沈墨见黎子何进屋,提口气快速回房,刚刚关上房门,便再撑不住,跌坐在桌边。
  黑色夜行衣,胸前背后已经被血色浸透,那血还未有止住趋势,再运起口气,沈墨撑着燃油灯,灯光乍亮,印出他惨白得没有丝血色脸,手撕开夜行衣,身上白色绷带早已染作鲜红,沈墨解绷带,伤口已然尽数崩开,还在往外渗血,分外狰狞。
  找出药酒,咬牙清理伤口,至于背上,只能草草事。
  “公子!”御林军服饰子从窗口翻入,沈墨刚刚上好药,正在重新上绷带。
  “如何?”沈墨声音有些虚弱,淡淡道。
  子拱手道:“制造骚乱成功,想必公子已经有所耳闻。千死士均为自愿,托属下代为传话,生为暗部人,死为暗部魂!”
  沈墨身子抖抖,手上绷带掉在地上,暗部,当年他爹,平西王谢千锵察觉到先帝对他起疑,唯恐哪日被先帝扣个罪名夺性命而沈墨无所依,秘密培养批死士,任务便是保护沈墨。沈墨十二岁时便接手暗部,十五岁那年离开西南,从此未再多管,如今谢千濂手下雇佣兵将领,多是出自暗部,次潜入云都万名精兵,同样来自暗部。
  “好生安葬。”
  “属下明白!”
  “云晋言是何态度?”
  “顾卫权被押入审法司,此事云晋言好像打算压住。”
  沈墨轻笑颔首,要除去顾卫权,竟比想象中还要困难,事已至此,即便是为那千亡灵,顾家也非倒不可!
  “桃夭殿和冷宫呢?”
  “姚妃时常闭门不出,云晋言也未曾入殿,无法知晓殿内发生何事,偶尔见到姚妃,形容憔悴,精神恍惚。冷宫未发现异常,近日御林军徒增,等不方便大肆行动。”
  沈墨颔首,摆手道:“可以退下。”
  子略有犹豫,随即拱手道:“公子,请公子务必好生照顾自己身子!”
  罢,转身翻窗离开。
  沈墨看着落在地上绷带,身子僵住,良久,唯闻声叹息。
  黎子何觉醒来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染满血渍,心中抽,只有可能是沈墨,昨夜竟没发现,他无事自己便无所顾忌地让他带自己去冷宫,直运功快行,那伤口,怕是早就崩开吧……
  压住心中愧疚,黎子何推开沈墨房门,见他果然面色苍白地斜躺在床上,让他再带自己去冷宫话,无论如何都不出口,伏在床边轻声道:“对不起……”
  “无碍,休息几日便好。”沈墨笑着拿手蹭蹭黎子何脑袋。
  黎子何轻轻颔首,垂下眼睑,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沈墨轻声道:“有何事直便是。”
  黎子何抬眸,扫眼他苍白脸,更觉惭愧,有些话又不吐不快,心横,开口问道:“关于郝公公,上次所查,不会有错?”
  “不会。”沈墨肯定回答,强调道:“六年前红鸾殿大火,他便再未出现过。”
  “那会不会……他没死?实际上藏起来?”黎子何出自己想整晚猜测,所有人都以为郝公公死在那场大火,或许只是他接火遁走,藏身……冷宫……
  “理由。”沈墨对上黎子何眼,认真道:“他当年跟着云晋言,好不容易等他登基为帝,又极得圣宠,为何假死藏身?”
  黎子何抖抖唇,理由,有猜测,个荒唐猜测,无法出口猜测。
  “觉得昨夜那名太监,是郝公公?”沈墨拧眉问道。
  黎子何顿顿,轻轻颔首。
  片刻,未听沈墨再语,黎子何抬头,见他副沉思模样,目光闪闪,低声道:“为何不问怎会认识郝公公……”
  完便将眼神移向窗外,枯叶凋零,翩翩落土为尘,只听到沈墨声轻笑,手上暖,不大不小力度,如往常那般握住,淡淡道:“过让信,自然,也是信。既然相信,便无须多问。”
  心田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扫走尘埃,换得片清明,黎子何转首,对上沈墨眼,黑如墨泼,清晰倒映出自己脸,不自觉绽出个笑容,由心底而发。
  苍凉冬日,房间内好似突然照入春日阳光,甚至溢满花香,飘在鼻尖荡人心神,沈墨只觉得眼前亮,个令人怦然心动笑容,好似等世那般久远,手扶住黎子何脖颈,垂下眼睑,毫不犹豫对着两瓣红唇吻下去。
  黎子何只觉得唇上热,浓郁药香扑鼻而来,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快,粹不及防吻,让险些失分寸,身子后退欲要避开,沈墨手却不愿放开,倾身抵上两片柔软,辗转缠绵。
  黎子何脑中白片,也未再挣扎反抗,唇畔温热淌入心底,有个声音轻轻唤着,再信次吧,再爱次吧,个人,不苦么……
  房外突地片嘈杂,拉回黎子何几欲迷糊心智,猛地推开沈墨站起身,听得沈墨声闷哼,也不再多看,匆忙出门。
  “顾将军次完,完完……”
  “听屠杀灾民事皇上还有意压制,可如今……郑丞相拿出证据,不由人不信啊,听今日早朝时皇上脸色都变!”
  “那可是谋害皇上谋害皇子大罪啊!罪名,诛九族都不足为过!”
  “可……可顾将军手下那批将领会服气么?”
  “不服气?有什么不服气?等大罪,皇上只是赐死顾将军,家眷充军贬奴,仁至义尽!比起季……呃,反正今日开始,顾家怕是……哎……”
  “那大将军职位怎么办?谁有能力胜任?”
  “听皇上召回左将军云唤,再过几日,肯定就是云大将军!”
  “那顾将军毒酒……”
  黎子何站在长廊处,他们对话听得阵胆颤心惊,顾卫权,被赐死?
  本想从他们议论中再找出些信息,可话到半,戛然而止,顺着医童们眼神看过去,刚刚病愈回到太医院殷奇,站在身后阴阳怪气地盯着自己,狠狠剜眼低喝道:“跟本院史来!”
  黎子何心中堵,冯爷爷过世之后,竟真是殷奇接任院史职,比起原来更加嚣张,又因着没儿子,多许多戾气,对曾经害得殷平受杖刑黎子何更是不待见。
  入原本冯宗英所在书房,黎子何不语,如今不再是任人宰割小医童,不想对着仇人笑脸相迎,更不觉得个人有资格取代冯爷爷位置,因此只是站着,不行礼也不话。
  殷奇见黎子何淡淡模样就怒,大拍桌子喝道:“见本院史连行礼都不会么?”
  “有何事直便是。”黎子何眼都不抬,冷声道。
  殷奇大口喘着粗气,额间青筋都暴出来,却又知道自己无法耐他如何,如今黎子何也算是皇上面前大红人,皇上和姚妃平安脉,皆是由他负责,自己个刚刚上任院史反倒闲下来。
  深吸几口气,平息怒气,院史,总不能白做。
  “今日早朝,皇上下旨毒酒赐死顾将军,事,去办吧。”
  等得罪人事情,还是得罪曾经握有重兵顾家,搁在太医院怕是无人敢坦荡荡地去做,殷奇么想着,心里怨怒之气顺许多,种“好”差事,非他黎子何莫属!
  黎子何并未如他想象中那般惊慌,只是略有错愕,随即淡淡道:“知道。”
  仍是未行礼开门离开。
  殷奇大眼瞪得撑出血丝来,两手拳头捏得“嘎吱”直响,怒得手甩掉桌上医书,“啪嗒”声巨响。
  刚好站在门外黎子何轻蔑笑,暂且留条老命,怀着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看着厌恶人飞黄腾达,还不时被气到把持不住,么活着,好像也还不错……
  只是,顾卫权谋害云晋言?真被赐毒酒?才个晚上,事情,好像又回到他们最初估算轨道……
  到掌药处,黎子何细细打听番,才弄明白事情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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