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大人靠边站

唐门宗祠内，华晨烟已经足足跪了三个时辰。
    她这一回来，立刻在唐门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她私自离家，又盗走了金浮屠，而此时此刻，家主和两房长老正在书房商议要如何处置。
    反正难逃一死，现在的她，已经不去在乎这些了，早点处置倒是能够早早解脱。
    双腿已经麻木不堪，她侧过身子简单的揉了两下，发现也没什么效果，索性懒得继续理会。
    真是希望他们能够商议的再快一点……
    一个身影渐渐笼了过来，本以为会是唐潇然，结果回头一看，居然是她的大哥——唐清和。
    “那帮老头子讨论的怎么样了，是打算把我抓去炼药，还是拿刀剐了喂蛇？”
    “你还真是不知悔改。”
    唐清和向着一众排位恭敬的拜了三下，然后拿过一旁的蒲团，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何苦回来……”
    华晨烟听的鼻子一酸，眼中热辣辣的。唐清和继承了他母亲温婉的性格，不像唐清言那般冷言凛冽，自幼对她也是多番照顾。她对这个大哥的好感，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爹爹。
    见她咬唇不语，唐清和叹了口气，道：“你离家出走之后，爹爹一直是一种暧昧不明的态度。说是放你一条生路也好，明眼人都看的明白，他是压根就不想深究此事。”
    他缓了片刻，继续说道：“至于金浮屠，其实连丹房长老都没有想明白，它是怎么乖乖听从你的命令，自己从那暗格中跑了出来。其实这件事，你若不是自己回来认罪，也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你的头上。”
    华晨烟听懂了他的意思，面无表情的回着：“只是一时想不到而已，时间久了，总会出现破绽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要盗走金浮屠。”
    “那东西可是丹房长老的宝贝，当年老头子骗我喝下雪莲芝，我把它宝贝拿来出出气就不行吗？本来我是想宰了它给老头子熬汤喝，可后来发现小东西还挺有灵性的，跟我关系处的不错，就没忍心下手。”
    唐清和哭笑不得，“一会儿你去见爹爹和长老，就打算这么说吗？好歹在外面游历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连个谎话都说不圆。”
    “说谎吗？倒是学了挺长时间，就是学不会。”
    跟某个人相处了那么久，他那种睁眼说瞎话、还脸不红气不喘的本事，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学到，到了现在，充其量也就是嘴刁了些。
    这次回来，她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按照刚刚唐清和所说的，现在唐门根本没有追查到洛家，那个人果然办事稳妥的很，居然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其实说到底，线索或是凭证，不过就是金浮屠而已。而现在，她已经带着金浮屠回到了唐门，从此以后，要想追查就更是不大可能。
    况且洛家和朝中一直有所牵连，即使唐门对洛家有所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贸然出手。
    这么想想，倒也慢慢放了心。缘起缘灭，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能做的仅此而已，二人各安天命，以后他想做什么都是他的事，跟自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华晨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说是成全也好，放手也罢，倒还真想体验一下无私奉献是什么感觉。但从现在来看，这感觉还真就不怎么样，至少，若是再这么跪下去，命还在，腿先废了。
    二人谁都没有再做言语，唐清和坐在蒲团上静静的看着她，她那种倔强的神情，唐清和倒是熟悉的很。
    小的时候，兄妹三人一齐修习功课，每每回去的路上，她总会偷偷的拽着自己的袖子，问哪里还有好玩的。那时他总是谆谆劝导，让她别太贪玩，一到这时，她便会露出这种倔强的神情，向他表示不满。
    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只顾着贪玩的小丫头，而他，也已经变成了唐门的少主。
    唐门的手段他自然知道，她的说辞根本不能让人信服，现在就连爹爹都保不了她，以后……
    “烟儿听话，告诉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晨烟依然倔强的摇头，“我说的都是事实，信不信由你。”
    她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暗，到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知道我娘埋在哪里吗，我死以后，记得把我埋在她的旁边。”说着说着，又是自嘲的笑笑，“如果到时候我还有尸首的话。”
    “你究竟在护着谁，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他会知道吗？不知道的话，你的牺牲有什么意义。若他知道，居然放任你一个人回来领死，那样的人，怎么会值得你为他送死！”
    唐清和气极，已经处在了暴怒的边缘。
    听完他的话，华晨烟依旧不为所动，“你所说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从娘亲离开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是为自己活着的。任性也好，自私也罢，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别人没有半点的关系。”
    唐清和想了想，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现在这个样子，摆明铁定了心思，再怎么劝说也不会有结果的。
    这时，唐清言从门外进来，“起来吧，爹爹让你去书房。”
    该来的总算来了……
    华晨烟强撑着起身，可惜腿上酸麻的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唐清和赶忙去扶她，“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没事。”她咬牙又试了一次，但腿脚就像不是自己的，根本不听使唤。
    唐清言眉头皱了皱，几步走上前去，伸手将她带到了自己背上，“走吧，别再耽误时间了。”说着，转身出了宗祠。
    看着那两个逐渐走远的身影，唐清和愣了片刻，紧接着，眼角眉梢突然现出了一抹笑意，“这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也不知说的究竟是谁，许是华晨烟，许是唐清言，亦或者二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