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大人靠边站

烛火摇曳，映照在墙上的影子忽明忽暗，一人斜卧小榻神色疲惫慵懒，一人曲膝跪在榻前俯首听命。
    “回禀公子，那人已被我拦下。”
    “嗯，继续说。”
    “我又另派了两名属下跟着姑娘，定会确保她安然无恙。”
    “知道了。”洛程枫挥手示意他退下，“有事及时汇报。”
    “是。”他领命而去，结果刚走到门口，洛程枫又张口叫住了他，“等一下。”
    “公子还有何吩咐？”
    洛程枫拳头紧握，内心似在激烈的挣扎，他犹疑了半晌，却是自嘲的笑笑，“罢了，下去吧。”
    探子退下后，屋内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一时间，简直静的可怕，连呼吸都清晰可闻。他懒懒的翻了个身，又算了算时辰，心道：也差不多该来了。
    果然，还未等到半盏茶的功夫，洛程衣便出现在了眼前。
    “程枫，你也该闹够了吧。”
    那天，一柄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生生逼她放走了华晨烟。今时今日，又派了探子，对搜寻她的人百般阻挠，硬是让他们近不了身。
    “闹？我做正事向来认真，何尝胡闹过。”
    “看来你是铁了心了。”
    洛程枫没有否认，他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服食过雪莲芝，百毒不侵，除了她，再无人能化解碧幽草和金浮屠的毒性。我们只是找她帮个忙，又不会要了她的命。”
    “可她不愿。”短短几字，便彻底回绝了她，“我再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她想离开就让她离开，谁也不许拦着。你不能，我也不能。”
    其实刚刚叫住了探子，不过是想问问这几日她都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可是转念一想，她既然不想让自己再去过问她的事，那么就不问好了。等再过些时日，自己把一切都安置妥当，彻底断了洛家的念头，那时，便完完整整的还她自由。
    只是，自己真的放不下啊……
    他缓缓起身，来到烛火前，从袖中拿出那份揉作一团的药方，搭眼又看了一遍，口中喃喃道：“已经十多年了，洛家做的还不够吗。难道真的要把一切都赔进去才会甘心吗。”
    洛程衣平静的回道：“那是洛家的恩人。”
    见洛程枫不再言语，她又说道：“你也该清醒一下了，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何苦把自己搭了进去。再者，我们原来的计划就是待一切都结束后，杀了她以绝后患。现在我已经答应放她一条生路，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是啊，原本的计划不就是如此吗。洛程枫回想着认识她之后的事情，桩桩件件竟然是那样的清晰。
    他总是“娘子娘子”的叫着，是从什么时候起，这竟成为了一种习惯。
    不见她的时候会记挂担心，见到她的笑脸，自己也觉得心里欢喜。
    “我一直都很清醒……”
    清醒的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却无法抗拒的深陷其中。
    “程枫，我是一定会派人将她带回来的，你百般阻挠，到最后只会害了她。”
    “你可以试试看，我决不允许有人伤她分毫。”
    ……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门外，“公子，属下有事请见。”
    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决定暂时先停止争议，“进来。”
    门外之人应了一声，他大步进了屋子，跪在二人身前，“禀公子，刚刚钱庄的掌柜送来了两样东西，说是一个姑娘请他代为交给公子。”
    “姑娘？”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华晨烟，“那两样东西呢？”
    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一封沉甸甸的书信，恭敬的双手奉上。
    洛程衣的神色变了变，急忙拿过瓷瓶，打开仔细闻了闻，惊道：“是药引！”
    洛程枫对那瓷瓶没有半点兴致，他见信封上没有半点着墨，便急急拆开。信中同样是两样物品：一块玉佩，一张信纸。
    那玉佩简直是再熟悉不过，当时他以玉佩为凭，和华晨烟定下了契约。她持此凭证，便可在洛家的任一钱庄取走银子，同样也可以自由出入洛家的所有府宅。
    紧紧的将它握在手心，那上面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温度，只是灼的人黯然神伤。
    他又将信纸展开一看，力透纸背的两个大字顿时呈现在眼前：休书！
    好一封休书！
    洛程衣没空顾得那纸上写了什么，她疾步走出了书房，转瞬间消失在了视线中。
    自她走后，洛程枫一直静默不语，过了好半天，突然近乎咆哮着问了一句：“那女人现在哪里！”
    “禀公子，据探子所说，华姑娘正在往蜀中一带前行，估计明后两日便可抵达。”
    蜀中？
    洛程枫恶狠狠的攥紧了拳头，那信纸瞬间被捏成了一团。
    她是打算回唐门领死吗！
    他的眼中直欲冒火，回身草草写了一大张清单，“明天日落之前给我准备齐全，否则提头来见！”
    那人从来没有见洛程枫发过这么大的火，此刻根本不敢怠慢，“属下领命！”说完，赶忙去命人准备。
    洛程枫心情烦躁的在书房内踱来踱去，他不得不承认，从来没有人能够这般扰动他的心绪。愤怒、抓狂，他现在只想好好的修理她一顿，让她知道什么叫是非轻重。
    “华晨烟，你真是好样的，居然敢跟我赌！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到时候，可别怪我手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