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

第55章


  
  段云亭摇头笑道:“不好不好,万一信丢了呢?”
  
  朝臣:“……”
  
  最后段云亭不再听他们劝谏,直接拍板道:“罢了罢了,朕心意已决,此行为求将事情做的隐蔽,只带一人上路,”顿了顿,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终于道,“便还是沈爱卿随朕同去吧。”
  
  话音落了,底下立刻齐刷刷地望向沈秋。不同的是神情分为两类,一类是毫不讶异的淡定脸,这部分大都是朝中不知内情的大臣;而一类嘴角都带了意味深长或者不怀好意的笑,这部分人大多数都是那天跟着段云亭去救了人的……
  
  沈秋被看得很有压力,闻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领命。心里只觉得,这段云亭过去没实权的时候老往外跑还说得过去,现在自己当政了,还想着甩了朝臣出去玩,实在是狗概不了吃屎。
  
  而相比之下,苏逸却犀利地看到了更为实质的问题。他无言地叹息一声,心想,借着拜访人家皇帝的名义带自家媳妇游山玩水神马的,简直是赤|裸裸的假公济私啊……
  
  *****
  
  段云亭筹备着三日后悄无声息地从东齐出发,然而便只在次日,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便震慑了东齐朝野。
  
  当时沈秋因为没什么事,正在段楚楚的漱玉宫里陪她闲聊。自打受伤之后,段楚楚便开始乐此不彼的研究如何最快最有效地消除疤痕之类的问题,于是作为患者的她自然免不了被拉过去当炮灰,被迫喝各种各样的药汁,以及饱受各种各样的摧残。
  
  比如当段楚楚知道她和段云亭已经捅破窗户纸之后……
  
  “弟媳啊,试试这药口味苦不苦?”
  
  “弟媳啊,帮我把那盆花搬进来?”
  
  “弟媳啊,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
  
  沈秋无奈抗议道:“公主,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弟媳’啊……”
  
  “哎呀,这么害羞做什么?本宫又不是外人!”段楚楚不以为意地一点她额头,一转眼又道,“那个谁……弟媳啊,明天给你换一味药喝,味道可能比今天苦一点,但药效应该要好很多!”
  
  沈秋道:“公主,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不?”
  
  段楚楚仰头做思考状道:“这个……让本宫好好想想……”
  
  沈秋:“……”
  
  两人正插科打诨着的时候,一名宫女忽然在门外通报道:“公主,成将军在宫外求见,说有要事相告。”
  
  沈秋和段楚楚收了话头,互相对视一眼,段楚楚道:“让成将军先到厅堂等候。”
  
  说罢略略打点了一下,便同沈秋一道也往那边去了。
  
  厅堂里,成渝正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低着头走来走去,段楚楚清了清嗓子,他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抱拳以礼。
  
  段楚楚携沈秋在一侧坐了,道:“以成将军的身份,今日这般急切地来我漱玉宫,想来定是有要事相告了。”
  
  成渝抬眼看向沈秋,道:“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乃是替陛下秘传一道口谕给沈大人的。”
  
  沈秋见他情严肃,不由立刻问道:“什么口谕?”
  
  成渝略一迟疑,道:“陛下说,沈大人这几日便留在漱玉宫,若无他的准许,不可踏出一步。”顿了顿,转向段楚楚道,“陛下恳请公主能代行监督之任。”
  
  此言一出,沈秋和段楚楚的神情俱是一凛,隐约觉得有事发生。段楚楚挑眉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如此大动干戈?”
  
  成渝沉默了许久,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道:“西秦皇帝昨日发布了一道檄文,诏告天下,内容……还是请二位自行过目吧。”
  
  段楚楚手快,抢在沈秋前面接了过来,目光飞快地扫过,面色竟跟着微微地变了。
  
  沈秋极少看过段楚楚便过脸色,远远地见那纸业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一整面,顿了顿,低声问道:“何事?”
  
  段楚楚没有说话,只是将卷轴慢慢地递给了她。沈秋一点一点地展开,发现这檄文声讨的不是段云亭,却……竟是自己。
  
  檄文上说,自己背信逃婚,此为不义;弃父不顾,此为不孝;投敌叛国,此为不忠;助纣为虐,此为不仁。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虽是女子,亦不能恕。故檄文的末尾,冀禅提出要东齐速速交还藏匿于宫中的沈秋。若老实教人,他自不会取其性命,只会将其留在西秦,以警示后人。然而倘若不交,则将挥师十万,再攻东齐。
  
  沈秋一言不发地看着,手微微有些颤抖。许久之后她问成渝道:“朝中……现在如何?”
  
  “乱成一片了,”成渝叹道,“朝臣对于此事都很震惊,并且大部分都……都主张将大人你交出,借以平息战事,陛下已在极力平复,但只怕……”
  
  “一群没用的东西!”段楚楚嗤笑一声,道,“那冀禅自己便是个弑兄逼父之徒,沈秋那些事莫说是莫须有的罪名,纵然是有,也不及他万分之一。说到底,不过是寻个借口,加以威慑罢了。”
  
  沈秋平静地将卷轴卷好放在一旁,站起身来对成渝道:“我想见见陛下。”
  
  “陛下说他知道大人心中的打算,所以在事情解决之前,他不会见大人。”成渝摇首叹了叹,道,“实则陛下此举也是为保大人的无奈之举,还望大人能体谅几分。”
  
  什么都被他猜到了,沈秋也跟着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成渝离开之后,段楚楚盯着沈秋看了半天,道:“你想让陛下把你交出去?这么蠢的法子你也想得出来?”
  
  “除此之外我还能如何?”沈秋无力道,“但至少这样我会安心几分,至少不至于因为我一个人……而连累整个东齐。”
  
  段楚楚站起身来,倾身将她抱了抱。过去她以为自己经历的人事变迁已经够多了,却终究不过爱恨离合而已,远远比不上沈秋所经历的国破家亡,生离死别。
  
  无声的沉默之中,她心中慢慢地有了计议。
  
  *****
  
  次日一早,段楚楚来到御书房。
  
  房门外守着的侍卫已经换了一批,见了她忙行礼道:“公主,陛下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段楚楚朝房内瞥了一眼,问道:“可还有谁和陛下在一处?”
  
  “没有。”
  
  “哦。”段楚楚颔首,推门便要进去。
  
  那侍卫赶紧又拦上去,仓皇道:“公主,陛下……”
  
  段楚楚拿眼睛一横他,道:“你可知这宫中,纵是陛下对我也要礼让三分?”
  
  那侍卫被她这么一吓立刻收了手,不敢再阻拦。段楚楚满意地一笑,撩起裙角,走了进去。
  
  房间内,段云亭正懒懒地靠在书案后,怔怔地看着手里面一刻夜明珠。他神情很平静,但目光却似乎粘在了那夜明珠上似的,分明是听见了段楚楚推门而入的声音,整个人却只是一动也不动。
  
  段楚楚走上前去,施礼道:“段楚楚见过陛下。”
  
  段云亭这才有了动静,他微微挪动了身一下子,将夜明珠握紧掌心里,道:“是你?”
  
  段楚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沈秋在漱玉宫一切安好,我暗中派了不少人将她看住了,跑不了。”
  
  段云亭闻言笑了一声,道:“劳你有心了。”
  
  段楚楚见他这么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便径自走到一侧的榻上坐下,道:“事情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段云亭摇摇头,叹道,“哪怕朕心里明白那冀禅是有意刁难,可朕却没有办法平息朝中的声音。他们都觉得,纵然交人出去并不一定有用,却总归是存了一线希望。而若不交,在求得南蜀联合之前,以我东齐的兵力,是如何也不足以抗衡西秦的。”
  
  段楚楚道:“依陛下看,冀禅当真会因此再度出兵么?”
  
  “依朕看,难说,毕竟东齐只是军士疲敝,而西秦却是朝野换血,”段云亭又叹了一声,道,“但还是那句话,朕明白没用,朝臣不信服,便也无济于事。”
  
  段楚楚沉默许久,忽然道:“在我看来,为今之计,不如先将人教出去,给朝中上下一颗定心丸,也将那冀禅的嘴堵住一阵。唯有如此,陛下筹划的诸多事宜,才能得以动作。”
  
  段云亭闻言霍然转向她,“你的意思……莫非是交出沈秋?”
  
  段楚楚耸肩道:“我只说交人,可没说交谁。”
  
  “那又是何意?”段云亭皱了眉。
  
  段楚楚微微一笑道:“陛下便不问问,我今日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么?”
  
  段云亭苦笑道:“那朕便问问,静琬公主大驾光临究竟是所为何事?”
  
  段楚楚道:“我若不告诉你呢?”
  
  段云亭:“……”
  
  段楚楚见自己耍了段云亭几回,这才满意地笑道:“实则我今日便为意解陛下的困境而来。”
  
  *****
  
  三日之后的黄昏,段云亭来到漱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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