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洼四周的地板上,残留着以指甲抓出的刮痕。
“快离开这个房间。”
心底某处传出声音命令着小惠。
“快出去。”
“快。”
然而,小惠的视线却无法从那个水洼移开。不仅如此,她还在水洼上方弯下身去,仿佛受到迷惑般地持续盯着水面。
此时,楼下传来圭介的声音:”喂,小惠,快点啦。”
她猛然回神,就在她想回答而挺起身子来的同时,梳子从手上的置物袋中滑落,扑通一声掉到水洼中。
“啊。”小惠低声呻吟。
她凝视着水洼中的梳子一会儿,然后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去想把梳子捡起来。她的指间即将碰触到梳子,就在那一刹那――她的手腕不知被谁抓住,猛往水洼中拖去。
“啊!”
她慌张地想抽回手,但是,她做不到,她的手腕不知被谁紧紧地抓住,用一股比小惠还要强大的力道把她往水洼里拖。“不……不要……不要……”
小惠的右手腕被缓缓地拖下水去,转眼间水面就快要到手肘附近了。她感到被紧紧抓住的手腕正在发疼。
“不要……不要……不要……”
小惠简直像是在拔田里的萝卜似地,使尽浑身力气拉扯着自己的右手。忽然间那股像是有只手握住自己手腕的触感消失了,她的手腕因此得以从水洼中抽出。小惠由于反作用力一股脑地跌坐在地板上。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小惠喘息着,一边望向自己纤细的右手,白晰的肌肤上留着不知道是谁的清晰指痕,之前戴在手上的手镯已经不见了。小惠由于强烈的恐惧感而全身颤抖。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圭介的声音又从楼下传来:“喂,小惠,还没好喔。”我……马上就下去。小惠虽然想要如此回答,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的双腿膝盖完全无法使力。即使如此,小惠还是尽力站了起来。然后,像个老妇人般地拖着虚弱的步伐,摇摇晃晃地步出房间。
在这已经没有任何人在的房中,却响起孩子的笑声及脚步声。
:2004-12-30 1:43:00
13、圭介
回到电视台时,已经是深夜了。圭介和其他要回家的工作人员道别后,就决定到化妆间去看看。
在从外景地点回来的车上,小惠一直沉默不语。虽然她本来就不是个聒噪的人,不过她今晚心事重重的模样一直让他很担心。他敲门后边知会道:“喂,小惠,我进来罗。”便打开化妆间的门。
圭介的女友站在一整排的假发前,仔细地梳理着那些假发。
“你就别弄了,快回去了啦。”
“嗯……可是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完呀。”
不知是否是他多心了,他觉得抬起头来如此回答的小惠,脸色看来好苍白。
“小惠,你是不是不舒服呀?你从中午开始就一直没精打采的……是不是感冒了啊?”
“没有啊……我不要紧。”
“真的不要紧?”
他这么说着一边拨开小惠前额的头发,轻轻地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小惠的额头冷冰冰地瞬间吸收了圭介的热度。“好像……没有发烧。”
“嗯,谢谢……圭介你还不回去呀?”
是的,当周遭没有人时,小惠就会叫他圭介。
“啊……我想先检查一下今天拍的部分。”
“是吗?辛苦你了,加油喔!”
“你也是。”
他这么说着便挨近小惠,轻轻地抱住她纤细的身躯,并且吻上她的唇。小惠纤酸的掌心静静地摩擦着圭介的背部。
“下次,要不要一起去旅行呀?”
“……到哪去?”
小惠以水汪汪的双眼凝视着圭介问着,她湿濡的嘴唇反射着光芒。
“对喔……要到哪去好呢?”
“……印度……好吗?”
“印度?”
“嗯……我想去孟买看看。”
“……你呀,果然是个怪人。”
圭介说着露出笑容。“那我就在荧幕监控室里,你要回去的时候,记得过来打声招呼喔。”圭介说完便离开小惠身边。
荧幕中放映的是今天在那栋房子里拍到的影像。圭介坐在荧幕前打起盹来。在一片寂静的荧幕监控室中,仅回荡着录影机的声音。
“京子小姐,其实这栋房子还不只这样喔。这栋房子会被称为鬼屋的真正原因还有别的呢。”
“是什么啊?”
“其实在那案子发生后,搬到这房子住的家庭或是相关的人都陆续惨死,或是失踪呢。”“真的啊!”
“京子小姐,听说有许多女演员对灵异现象都具有强烈的感应能力,京子小姐对这里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唔……这……我对这栋房子的气氛……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哇!……喂,刚刚那是什么啊?”
“喂,干嘛啊?”
“刚刚有收到怪声音啦……我看看……啊,是原濑小姐的麦克风。”
“咦,是我的麦克风吗?”
原濑京子这么说着回过头来,但是――那并不是原濑京子。
是的,与三浦朋香一起站在呈直角转弯的楼梯间上的并不是鬼后――原濑京子,而是另一个披散着黑色长发的女人――那是个穿着白色连身裙,满脸怨恨的女人。而且,女人的脚边还有个肌肤掺白的亦裸小男孩,搂着女人的腰部站在那。
穿着白色连身裙的女人始终凝视着荧幕这一头的圭介,接着……扭曲着面孔露出笑容。
然而,由于疲劳而陷入沉睡的圭介,并没有察觉女人凝望着自己的视线。
:2004-12-30 1:44:00
14、小惠
小惠坐在化妆间的镜前,确认下一件工作中所使用的脚本。
她已经尽可能地把工作处理完了。其实她现在就可以回家去了,不过今晚总觉得不想回到自己的公寓去。
她明白自己不想回去的原因。因为,她害怕独处。
她轻抚着右手腕。她被猛拖进出现在那房子地板上的水洼时,右手腕所感受到的那股强劲拉力的触感,直到现在都还深刻地残留在肌肤上。是的,那并不是什么错觉。证据就是她之前戴在右手的手镯――那是去年圣诞节,圭介送给她的蒂芬妮手镯――已经不在手腕上了。
小惠轻舔了下唇。一闭上眼睛,从那房子厨房里紧盯着自己的那个肌肤异常苍白的小男孩脸庞又在脑海中浮现。
……今天晚上就好了,不知道圭介愿不愿意来我家住呢?
当小惠这么想时,背后传来“啪沙”一声。
她心头一惊地回过头去。排在镜前的其中一顶假发掉到地板上去了。
“别自己吓自己了。”
她自言自语地起身,从地板上将假发捡起来。
“咦?”
在那一刹那,她仿佛结冻似地全身僵硬。
这项假发的发色漆黑,长度又特别长.这化妆间里应该没有这样的假发才对呀。
“……怎么会这样?”
她下意识地呢喃,并且环视室内,她看向入口处的门,墙壁、天花板……接着,小惠发现――地板上有个几近黑色的污痕。
她的呼吸停止,心脏狂跳不已。
那看起来好像那栋鬼屋里的污痕,不,不是好像,那――根本就是那栋鬼屋里的污痕,在那片污痕周遭的地板上,残留着许许多多以指甲抓出的刮痕。当然,那边的地板上直到刚才都还没有那污痕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此时――小惠手中的假发动了。
她立刻将假发扔出去,假发被小惠抛开后+正好“啪沙”一声地落到污痕的正上方。落在污痕上方的假发简直像是具有生命般的,沙沙作响地蠕动着。
“不……不……不……”
她不禁往后退,就在这一瞬间小惠见到了那女人。
是的,小惠看到了,她见到那个女人被双手反绑在床脚边坐在地板上,全身流淌着鲜血精疲力竭而死的样子。她见到那个女人穿着被血染红的连身裙,臀部下方形成了一块变成几近黑色的血迹。她见到那个女人使尽最后的力气,以被绑起的双手手指在地板上抓扒。
不,她并不是亲眼实际目睹,只是在那一瞬间,简直就像是小惠亲眼看见过似的――仿佛如今正在眼前上演似的――那些鲜活强烈的景象犹如闪光灯一般在小惠的脑海中跃动着。
“不……不要……不要……”
小惠双脚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
在化妆间地板上形成的污痕不知不觉间转变成几近黑色的血泊,在那血泊中,饱含血液的假发从地板缓缓升起。
“啊啊……不要……不要……”
假发持续从地板上升起……终于,一张满脸是血的女人脸孔,彷佛从污浊的沼泽底下浮现似地从血泊中出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人发出像是用喉咙深处呜叫的诡异声音,一边以从狭小洞穴里爬出的姿势由地板的血泊中爬出来。
“不要……别过来……不要……不要……”
从血泊中现身的女人手脚着地地爬着,简直像只大蜥蜴般地缓缓逼近在地板上不断后退的小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人沾满鲜血的手臂伸向小惠。
“不要……别过来……不要啊!”
只见女人黏腻长发缠绕在脖子四周,额头上的伤口纵向裂开,空洞的双眼亦红充血,肿胀的嘴唇一端汩汩溢出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至地板。
她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像个人类了,妖怪,是的,她是个妖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
小惠发出凄厉的惨叫,持续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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