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春不知该如何是好,光是站在这里,就让她害怕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了,然而……她却无法压抑自己想进屋里看看的好奇心。
千春伫立在那约莫五分钟后,终于下定决心推开生锈的铁制大门。她的双脚踏在枯萎的杂草上,一边步向玄关。潮湿的地面上长满绿色的青苔,玄关四周结满纵横交错的蜘蛛网。
一在玄关前站定,千春为了镇定下来大口地深呼吸着。接着,虽然明知没有必要,她还是按下门边的电铃。叮咚――
令人意外的是电铃竟然还会响。然而,屋里并没有人应答。为求慎重起见,她又按了一次电铃。
叮咚――
果不其然,屋内仍旧寂静无声。
……果然,已经没人住了呀。
她那涂着淡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战战兢兢地伸向布满尘埃的门把,然后毅然决然地将其转开。令她讶异的是门竟然没锁上。
门吱吱吱地发出闷响后被稍微推了开来,她只把上半身探进屋内环视四周。长期无人居住的房屋内部,弥漫着尘土味及阴冷的气息。她虽然打开了用手在墙上摸索到的开关,电灯却没有亮。
……怎么办?
屋子里黑蒙蒙的一片,却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冬日的夕阳从多年来应该都如此紧闭着的窗帘缝隙间透了进来,为屋内带来朦胧的光线。
她进入屋内站在玄关的水泥地上,并将手伸向身后去把门轻轻带上。她的口中发干,心脏猛烈地鼓动着,她感到自己穿着泡泡袜的纤细双脚正在颤抖着。
她舔了舔涂着唇冻的嘴唇后,大大地深呼吸。然后,她等着自己的双眼适应黑暗。终于……她渐渐能看见屋内的情况了。
脚印?
是的,那是脚印。数年来未曾打扫的走廊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其上残留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脚印。有些脚印是数度在走廊上来回走动时所留下的。另外,还有些脚印步向一进玄关左侧的阶梯。
千春又舔了舔尝起来有唇冻味道的嘴唇。她轻轻抬起头。玄关上方形成了一个挑高空间,从这可以看见二楼那边的一扇小窗。
“啊。”
声音从千春嘴里逸出。
她在一刹那,仿佛看见小窗那有张人脸。
然而,当她再次望向小窗时,那人影已经消失无踪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举棋不定了好半晌,千春终于下定决心。她知道就算今天就这么回去,自己明天抑或是后天终究还是会再回来的。她那股“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就是如此强烈。
干春穿着那双鞋暖跟磨损的学生黑皮鞋,直接踏上屋内的地板。一进玄关,左手边就有阶梯通往二楼。阶梯很陡,中段还成直角转弯。这一切――就和那个“遭咒之屋”的网站所记载的一样。根据网站内容,步上阶梯后,二楼的某个房间就是那个叫做佐伯伽椰子的女人被丈夫杀害的地方。
她站在阶梯下。
“……啊”
干春霎时间感受到正上方一股慑人的诡异压力袭来,她不禁为之瑟缩。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甚至连呼吸都有困难。
好想回去。现在,想要立刻飞奔出玄关,冲回自己的家里去。但是,想亲眼看看“遭咒之屋”的强烈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千春咬紧牙关,扶着墙壁步上坡度又大又陡的阶梯。
千春浏览的网页简直像房屋广告般地,还刊载着房屋内部简图。如那张简图所示,她上楼后看见走廊前方有两扇门。
她知道该往那一扇门去。千春笔直地步向较里侧的那扇门。
她那因涔涔沁出的汗水而湿濡的双手,轻轻地握住门把。
……好恐怖……好恐布……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她边这么想着,边缓缓地开启房门。
那是间空荡荡的房间,这里的木质地板上和走廊一样堆了层厚厚的尘埃,其上还残留着数道抓痕。其中,还有像是孩童所留下的小脚印,孩童的脚印不知道为什么是赤着脚的。
一天最后的细微光线,从拉上的窗帘缝隙射入房中。
在光线之外的地板上,可以看见有块几近黑色的圆形污痕、污痕四周留有无数像是以指甲抓出的刮痕。
……啊,就是那块污痕。
是的,根据网路上的资讯,那块污痕就是女人被丈夫残忍地杀害时所形成的血迹,而那些像是抓出来的刮痕则是女人临死前所留下的爪痕。
千春慢慢抬起脸庞。接着,她凝视着房间角落的壁橱拉门。据网站所言,那时候在那个壁橱的天花板上,就放着被杀害后又被塞进塑胶袋的女人尸体。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布……好恐怖……
千春压抑着高涨的恐惧,踏人房内。她拼命移动着颤抖的双脚,笔直步向泛黄的壁橱拉门。就在这个时候――
“来呀。”
她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女人的声音。同时,壁橱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发出”嘎答”一声。
“呃!”
千春停止呼吸,环视着屋内。一股强烈的尿意麻痹了她的尿道,还有些尿液漏了出来。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可是,必须去确认看看才行。千春在壁橱前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将手指放在拉门拉手上。她接着心惊胆颤地拉开壁橱。
壁橱中什么都没有。里头隐约飘荡着一股霉味,眼前只有延伸出去的黑暗空间而已。
……下是什么都没有吗?
千春轻舔着唇。然后,她鼓起勇气将上半身探入壁橱查看。她发抖着抬起脸庞。虽然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太清楚,不过壁橱上方似乎有一块天花板被拿掉了。
她再度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接着将手伸进裙子口袋中。那里放着她从自己家中带来的打火机。
她紧握口袋中的打火机,又踌躇了一会儿。然后……千春心一横地点燃打火机。
她战战兢兢地伸出手腕。为了让长长延伸出的火光能够照到缺了一块天花板的那边去,她将打火机往那方向伸近。就在那里――
就在那里有张女人的脸孔。
:2004-12-30 1:50:00
5、宏美
她打开玄关大门,边说:“我回来了,”边脱鞋。
“回来啦。”
她听见母亲在厨房那所发出的声音。宏美抽出插在信箱里的晚报,手拿着报纸直接走向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
宏美此时忽然想起,千春说过今天要到那栋“遭咒之屋”去看看。
……千春她要不要紧呀?我是不是应该陪她一起去比较好啊?
她这么想着,身着制服直接躺到床上去。虽然内裤全都露出来了,不过反正没有其他人在也没关系。她漫不经心地翻阅从信箱中抽出来的报纸。首先看影剧版,接着是社会版。
社会版底下刊载着一则小小的新闻,内容报导有个叫做原濑京子的女演员发生了车祸。据说原濑京子虽然只受了轻伤,不过同车的男性却重伤昏迷。
……原濑京子?……好像有点印象……啊,对了……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千春去看的一部恐怖片就是她演的。是的,那时候嘴里说“恐怖片很恐怖,所以不想看”的宏美也是被干春硬拖进电影院里去的。
……千春这个人总是这样。
虽然宏美这么想,然而她对于春却不曾觉得憎恨或厌烦。干春她虽然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任性妄为又强势易怒,不过却同时拥有些特点就是让人无法讨厌。宏美很喜欢干春,因为和干春在一起时,她总觉得千春似乎能弥补自己的不足似地让人觉得好安心。
就在原濑京子发生意外的报导旁,有一则报导记载着有个二十三岁的女艺人和任职于民间企业的三十二岁男友,被人发现在自家中上吊身亡。虽然现场没有留下任何遗书,不过据说警方正朝殉情方向侦办。
然而,宏美并不认识那个叫做三浦朋香的女艺人。
……千春她真的到那栋屋子去了吗?
躺在床上边望着晚报,宏美又这么想着。
:2004-12-30 1:52:00
6、千春
那是,佐伯伽椰子――
从天花板间往这窥视的女人脸孔,淌满着鲜血。她的额头有道纵向的裂痕,嘴唇肿胀,充血的双眼空洞地张开着。那副样子仿佛她才在几个钟头前被杀害似的。
“咿呀!”
千春发出不成语句的声音。她感觉到失禁的尿液使股间变得温暖且潮湿,并且顺着大腿内侧流下。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全身僵硬的千春呻吟着。
就在那一瞬间,黑色的长发从天花板缝隙间,边反射着打火机的光线边慢慢地垂了下来,接着碰触到了千春的手腕。女人的头发饱含着鲜血。
“不……不要……不要!”
陷入半疯狂状态的干春狂吼着。她没命似地飞奔出那间房,接着像是滚下楼般地冲下阶梯。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当千春回过神时,就已经站在自己家的玄关前了。
“我回来了。”
她边呢喃着边踏进房门。屋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回来了呀。”
当她一听见母亲的声音,不禁热泪盈眶。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家,因双眼盈满的泪水而变得一片朦胧。
……不要紧、我已经回到自己家里来了。不要紧,已经不要紧了。
千春失禁的尿液弄湿了棉质泡泡袜。她在玄关将袜子脱掉,笔直朝浴室而非自己的卧房走去。湿掉的内裤让人感觉很恶心。
她在浴室门前脱得一丝不挂,接着将内裤和泡泡袜放进洗衣间的洗衣机。她踏入浴室,转开莲蓬头。
在高温的强劲水流洗礼下,千春想起在那栋屋子二楼天花板里看到的那张女人脸孔。
……那是佐伯伽椰子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那个叫佐伯伽椰子的女人在那栋屋子里被杀已经是将近十三年前的事了,就算她的尸体之前曾经躺在那天花板里,但是也应该在很久以前就被火葬,现在不知道埋在哪个墓地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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