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悲歌

第8章


刘运臣突道:" 万万不可进攻呀!" 忽必烈道:" 那依你之见,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刘运臣沉呤半晌,道:" 此时丞相府中四人分明是以伪宋汉王赵升为首,臣以为,不妨唤那瀛国公赵显来劝降赵升,赵升即使不念自身也要念及叔伯兄弟吗!" 忽必烈点了点头道:" 不错,此法甚合朕心!也罢,来人呀,速往开平府传瀛国公!" 便在忽必烈与群臣金殿苦商对策之际,耶律丞相府中却是一片混乱。耶律仲行位极人臣,府中家丁仆人,自是不少,突见得丞相被人协持,而府外又是铁骑军层层环侍,人人心神大乱。好在耶律仲行竟是十分合作,当此之际,竟也不心惊,大声招呼众仆平静下来。周善成趁机将众仆赶入了後院。忙了一阵,总算平静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想起屋外的层层大军,虽说有人质在手,但敌众我寡,各人也不得不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以不变应万变。
一时间众人无语。耶律仲行抬头望著横梁上的丹书铁券,兀自出神,丝毫也没有人质的恐惧感。只听得户外众士兵的来回走动声与旭烈威的威吓声不时响起。文履良揽过陆伯承,切声问道:" 伯承,你怕么?" 陆伯承毅然答道:" 怕什么,顶多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和文伯伯在一起,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文履良忍不住仰天豪笑道:" 好,好!" 顿了顿,又悠悠叹道:" 唉,如果汉铭兄当时能有你这份豪气,也不用被那狗官害得家破人亡了!" 接著又问道:" 伯承,《指元篇》是你家的祖传之物,你一定要好好修习,日後将你陆家的绝学发扬光大!" 陆伯承自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子,道:" 放心吧,伯承一定不会辜负文伯伯的期望的。" 说著径自走到一旁,看起书来,翻得数页,手中已开始比划起来,显见已入了神。文履良暗赞道:" 这孩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心无旁羁的看书,当真是块习武的好料子!" 不由得暗暗为亡友高兴。
文履良骈指如戟,双手在耶律仲行身上点过,一连封了他身上数十处大穴,这才回身向赵复初行礼道:" 文履良见过王爷!" 赵复初凄然一笑,道:" 文先生客气了,亡国之人,还有何颜面自称王爷?" 说著又叹了一口气。文履良忙道:" 王爷此言差矣,呼们大宋虽亡,但人心未死,只要王爷有决心,光复大宋,终有功成之日!" 赵复初心神激荡,伸手拍了拍文履良的肩头,道:" 若能得文先生之助,那便是大宋之福呀!" 文履良道:" 王爷,若然今日咱们能安全逃得性命,履良愿誓死追随王爷!赵复初喜极,道:" 哈,文有尊兄文天祥,武有文先生,复国大计何愁不成?" 周善成突插话道:" 庄主,王爷,你们看鞑子会不会真的以文丞相来交换此人?" 说著在耶律仲行的身上踢了一脚,骂道:" 哼,用你来换文丞相,却是抬高了你的身份!" 耶律仲行吃痛,却不痛呼,只是冷笑道:"你们想用我来换文天祥,那却是大大的失策了!" 周善成作势又要踢,文履良一把拦住了,道:" 此人倒也是条汉子,咱们也不需做这些折辱人的事!" 接著放低了声音向耶律仲行道:" 你以为我真的会这么傻么?我此举只不过是转移鞑子的注意力罢了,今夜我便会往天牢一行,哈哈,鞑子只道我在等他们的答覆,却绝料不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劫狱!" 耶律仲行双目一亮,道:" 好计策,不过天牢守卫重重,凭你一人之力未必能成功!" 文履良听得他这么一话不由得愣了,因为他看这耶律仲行的话音之中竟含有八分喜悦之意。
但听得耶律仲行又道:" 文天祥被关押在兵马司的死囚牢中,那里的守卫一个更次换一次班,每晚都有不同的口号。" 文履良、赵复初、周善成三人更为惊奇,这耶律仲行每句话都好象在有意帮助他们一般。周善成兀自不信,骂道:" 你唬我么?老夫也不怕!" 耶律仲行悠悠地道:" 唬你也好,我胡说也好,一切与我无关!" 正说话间,突听得一个呼声传入屋内:" 老爷!" 一名贵妇人出现在门口,一手牵著一个孩儿,竟是一男一女,都是六七岁年纪,那女娃儿肤色白皙,双目灵动,玉雪可爱之极。而那男孩却是虎头虎脑,浓眉大眼,真是惹人怜爱。那女娃儿一见耶律仲行躺在地上,吓得" 哇" 地一声哭了出来,叫道:" 爸爸,爸爸!" 那男孩看了四人一眼,突道:" 妹妹,你不要哭,他们都是坏人,看哥哥打他们!" 说著竟一下子挣脱那妇人的手,当头便撞向文履良。那妇人吓得惊呼起来,生怕文履良杀人不眨眼,将那男孩杀了。
文履良却是哭笑不得,伸手便拦向那男孩的头部。岂料那男孩突然伸出小手来," 啪" 地一声竟击在文履良手背上,但不得不令文履良大吃一惊,因为他明显的看出这男孩使出的这一掌竟是含有上乘武功的根基。当下蹲下身来,用右臂将那孩子圈了,道:" 谁教你的武功?" 那男孩道:" 你是坏人,不告诉你!偏不告诉你!" 文履良无奈,想了想,突然心下一震,转头朝耶律仲行道:" 耶律丞相,阁下深藏不露,当真是不简单呀!" 岂料耶律仲行道:" 什么,我不懂?" 文履良冷笑道:" 你还装么,你干么不起来和在下打过,原来丞相大人还是个武林高手呀!" 他说这话的同时亦想不通既然耶律仲行身怀上乘武功,为何甘愿为自己所擒?耶律仲行道:" 我丝毫不懂武功,文先生偶尔被犬子误打中了一下,便疑神疑鬼,未免太可笑了!" 接著望向那妇人道:" 夫人,你带孩子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妇人道:" 老爷你不要紧吧!" 说著又去哄那哭泣不休的女娃儿。耶律仲行招呼道:" 燕儿,不要哭了,来到爸爸这里来!" 接著又向那男孩道:" 中儿,你也过来!" 那女娃儿止了哭声,和那男孩一起走到耶律仲行身前。但听得耶律仲行轻声安慰两个孩儿道:" 不要怕,爸爸没事,啊是了,你们怎么不去陪平妈?" 文履良听他们此时说起寻常家事来,也不想多听,慢慢走出门外,查看元兵动静。周善成与赵复初也走到一旁各自闭目养神。
文履良出得屋来,抬头一望,但见院墙之上正攀上了三两名元兵,心下一惊,暗恨自己疏於防范,同时又幸庆发觉得早,当下冷笑一声,手一挥,一把金针掷出,那墙头上的几名元兵各自闷哼一声,栽倒下去。收拾完这几个之後,文履良有了前车之鉴,不敢托大,向屋内说了声:" 成伯,好生看著他!" 跳上屋顶,极目四望。
本来丞相府的院墙极高,寻常士兵若要攀上墙头须得借助绳索之类的物事,而如旭烈兀这等武功高强之士,虽有能力轻而易举的跃上墙头,但身为王爷,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逾墙之举?所以倒没有几人攀上来,除了文履良刚才收拾的几人外,後院墙上也正有数名元兵,由於金针不能及远,文履良只得跃空掠向後院,金针连发,将那几个也打下墙头。两把金针一发,众元兵都被镇住了,不敢再上。
文履良身在屋顶,望著四下里层层围叠的元兵,一派刀枪耀眼,个个虎视眈眈的望著自己。见得这番情况,文履良也忍不住心底发寒。抬头望天,日正当空,差不多已是正午时分了,这才想起自昨晚至现在更是粒米未进,腹中不忍饥锇,当下心中盘算:且先抓两个下人做饭充饥。心念至此,当下抓了一把金针,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朝墙外众元兵打了过去,关空中只见一阵金光耀眼,众元兵纷纷中针而倒。不约而同的後退了三尺,旭烈兀昔年也曾领教过文履良的金针绝技,所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见得金针飞来更是吃惊。虽然他当年自丁茹平手中抢得《炎黄针经》,但这么多年来,不知翻看了多少遍,怎么看也只是一本普通的医书,毫无收益。
文履良见得墙外众人如惊弓之鸟,忍不住哈哈大笑。大笑声中,跃下屋顶来,刚一下地,便见左侧一间厢房的门一上子开了,一个妇人走了出来。文履良还道她是寻常仆妇,一个箭步冲将上前,伸手便拖住那妇人的衣襟,道:" 做什么?" 那妇人闻声,心中一惊,慢慢抬起头来,望向文履良。二人这一个照面一打,竟不约而同的发出" 啊" 地一声惊呼!
接著那妇人竟一下子软倒在文履良怀中,文履良的双目却早已为泪水所模糊。良久,那妇人才颤声问道:" 你……是人还是鬼?" 原来这妇人竟是文履良的结发妻子丁茹平!文履良哽咽道:" 你……当真是茹平么?" 丁茹平泪眼淋漓,悠悠地道:" 天可怜见,想不到我们两夫妻竟还有相见之目!" 顿了顿,才大声喊道:" 履良呀履良,我想得你好苦呀!" 文履良虽然也是心中激动已极,但他还是未忘记此时的处境,强行抑制下心下的情感,道:"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茹平,咱们进去再说!"搀了妻子走向前院。
二人到得前院大屋中,周善成眼尖,一下子便看清了丁茹平,上前一步,惊道:" 你……不是夫人么?" 文履良兴奋得一把揽住周善成的肩头,喜道:" 成伯,真是的,真是茹平呀!" 那两个孩儿一见丁茹平,齐齐扑了上前,那女娃儿叫道:" 平妈!" 而那男孩却叫道:" 娘!" 耶律仲行文丁二人如此亲密,也忍不住心下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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