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路西的传奇

第二十章


费路西的命令一出,便如捅了马蜂窝似的。
    “大人你怎么能这么做!”
    “这样太残酷,军心士气要崩溃了!”
    “属下不愿接受这样的命令!”
    “请大人变更命令!”
    一群军官团团围住了费路西,反对、质疑、抗议之声不绝于耳,军营中上下级最基本的礼节在这个时候荡然无存,仿佛大家围着的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参军或者校官,而两个万长只站在外围看笑话。说实话,费路西并没有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他原以为牺牲一些人是大家可以接受的,没想到会这样子,之前的不爽再上心头。“你们有意见未尝不可,但这样就未免欺人太甚。”费路西脸色越来越阴沉,这帮人的底细他清楚的很,他们嘴里的人道只是个摆出来的幌子而已。
    弗尔比自从跟随费路西一个多月以来,费路西给弗尔比的感觉一直是很随和,没有地位和能力所允许的那种傲气,虽然凭费路西的地位和能力即使有一点高傲也是可以接受的,但费路西并不傲慢难以接近,反而比较平民化,即使有的时候因为年轻办事急躁了点,但没见过他生气发火。可现在,弗尔比第一次见到费路西脸色如此的阴沉,阴沉的用可怕形容亦不为过。“他看来并不是一个只会唯唯诺诺的老好人。”弗尔比想:“他心中有自己的底线,假如越过了这道底线,引起的反弹绝对是更加激烈的。”弗尔比看看费路西阴云密布的英俊脸庞,又看看仿佛是群情激动的众军官,心中冒出一个奇怪而疯狂的想法:费路西可以一举杀掉这里所有的人!如果他想这么做的话。
    “这是军令,本统领有义务向你们解释吗?”费路西冷冰冰的开口道,甚至刻意地用上了本统领这个称谓:“从此刻起,不听号令者,处死!妄议军令者,处死!以下犯上者,处死!行事不力者,处死!”一连四个硬邦邦的处死出口,费路西毫不妥协的摊牌了,他这番话说的气势凌人,使人不得不相信假如有人再敢说错一个字就会立刻血溅当场。
    众军官面面相觑,一时间鸦雀无声,这个年轻统领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想象。
    又是基尔库克走过来,还是不冷不热地说:“在下提醒大人一句,处死校级军官至少需要军团长或同等级别的将领批准。”
    “难道基尔库克将军不懂得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法度吗?现在联系不到任何上级,当然就是本统领做主,请问你对此有意见吗?”费路西眼中寒光一闪扫视在场众人道:“我的命令从现在起生效。”言外之意就是从现在起大家要注意自己的脑袋了。
    死一般的寂静,众人似乎不甘心想反抗,但又怕费路西真敢动手杀人。
    现在该自己出场了,弗尔比站到费路西旁边,打个哈哈说:“诸位大人不要激动,我们撒多大人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现在我军脱离了主力像一根毒刺嵌在摩兰国的腹地,摩兰人一定会调兵遣将歼灭我军,我们这支敌后的孤军稍不留意就要陷入泥潭不可脱身了。于今之计,只有迅速的向南转移才能跳出牢笼,要这样速度绝对不能慢。撒多大人的命令也是迫不得已呀。撒多大人是内心流着泪下达命令的,壮士断腕的痛苦只有大人心里明白啊,我想我们不会忘记那些为了大局做出贡献的将士们的,他们牺牲自我挽救了大军,他们的荣誉将与诸神一样永垂不朽,请诸位将士们一定要理解统领大人的苦心。”
    弗尔比的话给了众人一个台阶下,借着这个台阶,军官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散去。费路西微微昂着头,轻蔑的看着众人的背影。
    “哼。”费路西又发话了:“这些人不过是舍不得丢弃抢来的金银古董等贵重物品或者看我年少好欺而已,老虎不发威就当成病猫,真是贱到家了。”
    “大人当真会处死违纪的人么?”弗尔比小心翼翼的问。
    “唉。”费路西叹口气回答说:“一千多步兵和伤员都打算牺牲了,再杀几个又算什么。”语气听起来颇为无奈,好像是身不由己的样子,弗尔比却总觉得费路西是故意这么说的。
    几个小时后费路西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费路西在检查队伍时处死了五名尉官、三名校官,即使两名万长求情也无济于事,罪名是占用马匹携带个人多余物品或者抗命。被处死的那名上校的近卫队十余人一度哗变,他们围攻费路西时,却被费路西半分钟内全部亲手杀掉。借着雷厉风行的恐怖手段,费路西镇压住了军心,树立起自己的权威,但这只能是表面的暂时的,并非长久之计,仅仅用恐怖维持住的威信其实是很脆弱的。不过对于费路西而言,只要能维持到与主力会合时就足够了。到那时他将离开中央第一军团回到海原郡,这帮人再怎么惦记也无所谓了。
    随后一万八千多骑兵轻装出发,抛下的不仅仅是笨重物资,还有一千四百余名伤员和徒步的士兵。把这些人扔在异国他乡,扔在充满怒火的摩兰人中,他们的下场会怎样不得而知,但多半是悲惨的。这些人跋涉转战数千里,侥幸尚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却被自己人活生生的遗弃了,他们大概至死也不会忘记一个叫撒多*费路西的将军,他们的眼神是悲哀的可怜的,但他们的心却是极其怨愤的,他们诅咒命运,诅咒天神,诅咒费路西,诅咒一切,谁又能拯救他们?
    心感不安的费路西忽然打了个喷嚏:“有人在骂我啊。”
    “不是吧,照这么说来大人要打至少要打数千个喷嚏才算完。”弗尔比说。
    “我比他们幸运。”费路西意味深长的说。那一千四百多人被当作棋子一样牺牲掉了,费路西可以大义凛然的要求他们为大局牺牲,就像当初皇帝对费路西一样。费路西在皇帝面前是个棋子,这些人在费路西面前也成了棋子,费路西在此刻对那时皇帝陛下的心态有所领悟了。当初皇帝陛下利用他,那并不是费路西所认为的本性自私,那应该说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上位者和下位者的看待问题的视角不同。身居上位者眼中看到的在乎的是全局,每一部分每一个人都是局部,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掉的;而下位者看到的在乎的是自己这一部分。下位者与上位者的矛盾就产生于此,这也是诸多内部冲突与斗争的根源。
    费路西显然是个棋子中的幸运儿,但幸运却不是能光顾到每个棋子的头上的。事实上,被费路西抛弃的这一千多人几个小时后被摩兰军包围歼灭,最后有多少人幸存没人知道。作为战争中的小插曲,他们被历史轻轻的抹去了。
    九月十日,神英军主力部队撤退到了隆戈地区,在这里又被“斯逢—摩兰”联军纠缠住了,一场新的战役即将爆发。隆戈地区距离神英国的北方边境也就是摩兰国的南方边境只有二百里,如果在这里逼退了斯逢人,缓过气来的神英军就可以一口气安全逃回本国了。为逃回国创造尽可能有利的局面,这似乎成了神英军唯一的作战目的。就是这支军队,就在半个月前,尚还宣扬要征服摩兰,现在却要为了逃命而战斗。
    神英军总部已经把能调集的军队全部到这里了。最近半个月来,神英军总共损失人数至少在二十万以上,详细如下:在吉兰诺斯城外损失四万三千人;从吉兰诺斯到希泽路途上损失三万五千人;在希泽地区损失六万八千人;从希泽到隆戈的路途上损失三万人;被派到各地的零散兵团损失一时计不清其数,估计在数万人左右。神英军主力大军团原本近三十万人除了费路西那一支孤军外,竟然剩下十万都不到,加上收拢的零散兵团,神英军在隆戈地区勉强凑起了二十一万四千人应战,只可惜北方军团远在西线来不及赶到,第一雇佣军团尚要守卫两个从摩兰人那里夺来的边境要塞(包括费路西刻骨难忘的伦亚要塞),不过中央第三军团这支仅存的完整精锐部队从国内的施塔特赶来,为神英军增加了一丝胜算。
    另一方面,斯逢人十余万,全部是骑兵,具体数目不清,摩兰军数万,具体数目亦不清。
    九月十二日,隆戈会战拉开序幕。神英军将士都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战了,如果能打赢且活下来,就可以回到祖国。神英军士兵正面的展开还不到十里,看起来已经是不自信的表现了,大概是生怕展开的战线过长而导致被冲击后顶不住。队列也不甚整齐,勉强成军而已。现在的将士们已经全然没有当初那雄赳赳的气势了,脸上更多的是悲壮之色,但假如仔细观察,还可以从眼睛中发现恐惧、迟疑等神情。作为侵略者一方,战争打到这个地步,也够惨的。
    法明顿中将站在阵前发呆,他的中央第一军团半数兵力也就是全部的骑兵被费路西带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路逃亡下来,他手里仅有的兵也死的差不多了,只是最近补充了几个杂牌兵团供他指挥。中央第一军团可是法明顿中将的本钱,关系到他的声望和势力。“天神啊,保佑费路西把那支骑兵带回来吧。”法明顿默默的为费路西祈祷着,虽然他人在战场上,但心思却在想着不知在何方的费路西和那两万骑兵。
    其实法明顿惦记的这支部队刚刚已经到了隆戈地区,在战场西北方向数十里远的地方候命,战斗的双方都暂时未发觉而已。他们来的可不容易,他们绕过希泽,躲过摩兰数万军队的堵截,披星戴月的追赶了这么多天才抵达隆戈,两万兵力也只剩一万五六千了。部队的统领费路西并不急于与主力会合连带把部下投入战场,他要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费路西脱离了部队,带着弗尔比和几个士兵走了二十多里爬上战场西北的一座小山丘观察战场。
    “大人心里到底想看到什么结果呢?”弗尔比喘着气问,他累得够呛。
    费路西注视着远方的斯逢骑兵,仿佛是在研究着为什么斯逢人连战连胜的理由,嘴里随意的回答说:“这个无所谓,此战谁胜谁败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不过既然我身为神英帝国的臣民,还是希望我军大胜吧。”其实费路西并没有说真话,大概没人会想到费路西内心深处隐隐盼望的竟然是神英军战败,要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费路西对神英军的失败更感兴趣,恐怕连他本人都说不清,但这一定是在费路西判断北伐已经彻底失败之后的事情。北伐既然已经输了,那就败的更惨些吧,费路西潜意识中有这种念头。
    “弗尔比,你多多注意斯逢人的行动和战术,把分析结果汇报给我。”费路西给弗尔比分配任务说。
    “为什么要我?”弗尔比不解的睁大眼看着费路西。费路西被看的不自在,轻哼一声,摆出昂首挺胸的威武姿势远望战场,目光中刻意充满了不屑。“哦!”弗尔比看出了费路西的做作,那分明是要掩藏着什么,恍然大悟发出了刺耳的尖笑:“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大人是打野战出身,不懂军事战术啊。”弗尔比得意洋洋的道破天机,“不懂”两个字的发音说的极重:“不过…我在摩兰军的时候是负责情报搜集和分析工作的,没有亲自指挥过部队。”
    费路西鄙视的看着弗尔比道:“原来这方面你也是半瓶子醋而已,看来留下你没什么用,早知道我就…”
    “不要这么说嘛。”弗尔比道:“在下还是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的,这些方面比大人还是懂那么一点点的,因而现在我还是有用的。”
    “别废话了。”费路西指指前方说:“看吧。”
    从费路西所在的地方是看不到全部的战场的,最多只能看到斯逢人的右翼和神英军的左翼和中路的一小部分。两军开始相对移动,但斯逢人移动的更迅速一些。神英军保持着一定的阵势组合,缓缓的前进。斯逢人却恰恰相反,高速移动的情况下,他们的队伍杂乱无章,只能说是大群的骑兵很没规律的分散到了一个正面上。
    “这都行?”费路西心里很奇怪的说。
    两军逐渐的靠近,就在接近还未接触时,只见斯逢骑兵人人抽弓上箭一阵狂射,吃过亏的神英军显然早有准备,但仍不免有些伤亡。
    “斯逢人的马上射术很厉害啊。”费路西又道:“我们的骑兵很少有用弓箭的,因为在马上很难有准头,而且威力大的弓又不便携带。”
    弗尔比一边用手比划着目测距离一边说:“大人,斯逢人的弓很不错,射程很远,虽然威力不及巨型长弓,也很接近了。但他们的弓体积却比长弓小的多,看来斯逢人的弓箭制造工艺确实比西大陆强的多了。”
    “这不难理解,这些东西是他们游牧民族赖以为生的手段之一,不能不强,否则很难在草原大漠中生存。”
    说话间,两军已经接触了。神英军的前进仿佛停顿了,但斯逢人看起来仍在向前冲击,斯逢骑兵一波又一波的剧烈运动着,虽然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前进多少距离,但给人以好像一直在高速冲锋的幻觉,只因为他们的动作和气势太猛烈了。
    费路西的眉头越皱越紧,自称比费路西稍强一点点的弗尔比渐渐看出一些门道。
    “大人,我看斯逢人的打法就像是洪水。”弗尔比道出自己的看法。
    “嗯,继续说。”费路西不懂装懂。
    “大人你见过河堤吧,当洪水来的时候,河堤的作用就是挡住洪水。一旦河堤出现一道裂缝,哪怕是很小的一道口子,后果又会如何?洪水就会从这道裂缝中涌出来,在洪水的冲击下,裂缝会越来越大,最后导致堤防崩溃。那斯逢人就类似这洪水,他们的对方类似于堤坝。斯逢人的进攻看似杂乱无章,事实上他们奉行的是初始阶段全线进攻,一旦在敌人阵容某个地方打开一个小缺口,或者发现敌人的弱点在哪里,他们就会自发的由分散变成集中并且向那个地方靠拢,力争用最多的兵力在最短的时间内以这个缺口为契机冲垮敌人的防守,我想斯逢人的机动能力足以保证做到这一点。然后估计就是分割包围、各个歼灭的战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斯逢人一定还预留了不少的预备队,一旦时机一到这批预备队就会迅速的投入最需要它的地方。”
    “哦,你说的大概是对的。”费路西整理自己的思路分析道:“斯逢人竟敢长驱五千七百里到这里来作战,这点可以印证他们的民族性格是非常有冒险精神的,反映到作战思想上,大概就会奉行纯进攻的战略战术,并且勇于承担以进攻来代替防守的风险。如果要执行你刚才所说的那种打法,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能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要保证己方单兵素质更强。无论是肉体战斗上的素质还是精神斗志上的素质。第二,己方的机动力必须有相当的优势,进攻手段亦要多样化。至少现在的斯逢人恰恰满足这些条件啊,没想到这些野蛮人竟然如此凶悍。”
    弗尔比点点头,说:“与这种冒险进攻打法的军队作战,不论是一场战争还是一个战役,最重要的阶段是初期阶段,他们往往会把赌注押在初期。只要在初期顶住他们的进攻,时间一长,他们就会后继乏力。假如初期顶不住,那就实在不好办了,宛如大厦倾颓,无人能支。你们神英军正是在吉兰诺斯一时大意之下惨败后,在狂追猛打下始终不得翻身,一直逃到这里也没缓过气来。”
    神英军大概也是打出经验来了,这次阵型部署的极其严密。正面的宽度缩短到只有一般情况的二分之一多一点,因此队形的纵深厚度大大增加了,这是为了抵抗斯逢人的冲击,免得因为防线纵深不够而轻易的被冲垮。由此可见,神英军总部已经把己方摆在了防守者的位置,不求大胜,只要能打退敌军就行。
    对费路西来说,双方谁胜谁败都是不错的结果。神英军获胜,他就可以趁机堵截追杀斯逢人,趁火打劫还是很简单的事情,也容易取得战果。斯逢人获胜,他可以冲出去拦截斯逢骑兵,掩护神英大军的撤退,亦是大功一件。但是战局却陷入了僵局,双方处于胶着状态。斯逢人一如既往的进攻,但神英军好象一块硬石头,虽然不大但就是啃不动,斯逢人又没有数量上优势的兵力去全面包围神英军然后一口吞下。
    “哎呀,大人。”弗尔比抬头看看太阳,嘟囔说:“照这样下去,打到天黑也轮不到我们出场了。”
    等了这半天,费路西心中已有计较,“久攻未果,想必斯逢人也很不耐心了吧。”费路西说:“我们来扮成疑兵吓唬敌人好了,装成几万大军从侧后方杀出,如果运气好的话,已经无耐心再战的敌军顺势就撤退了,我们吓退敌人也是一件功劳。”
    “运气?要是敌人不退呢?”弗尔比追问。
    “敌人不退我们就跑。”费路西不负责任的耸耸肩道:“反正也没别的什么办法,姑且去试试看,即使不成功我们也来得及逃走。”
    弗尔比白白眼,又问:“那怎么去扮成几万疑兵呢?”
    费路西忽然抬高了语调,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说:“弗尔比啊弗尔比,你有点责任心行不行?你在我这里难道只会浪费粮食么?”没等弗尔比的自尊心发作,费路西又按住弗尔比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从前不怪你,我忽略了你的才能,这都是我的错。今天我决定交给一项光荣的任务,尽情的发挥你的才能吧。听好,你现在去把部队调过来,并且按我的要求扮成疑兵。我要在两个小时内看到几万疑兵在我的视野里出现,具体怎么作由你全权负责。”
    “嘿嘿嘿嘿。”弗尔比并没有像费路西想象的那样吵闹:“这么点小事怎么能难倒我弗尔比,你就等着吧。”
    弗尔比转身就往山丘下走去,忽然他想起什么,回头问:“大人,下面你要做些什么事情?”
    “哦,我在这里放哨,很辛苦的。”费路西很舒服的躺到草丛里说:“弗尔比你把我的佩剑拿去,这个砍树枝好用。”
    “原来你早胸有成竹了,只是偷懒而已。”弗尔比嘀咕着把剑拿走。
    正午的太阳有够毒辣,好心情的费路西也被晒得受不了,打了几个滚滚到一棵树下迷迷糊糊的睡起了午觉。
    “统领大人!统领大人!”一个士兵急忙的叫醒了费路西:“下面有几个人来了,好像是敌人。”
    费路西一个惊醒,爬起来定睛向下望去,果然看到几个人影朝着这个小丘上来。“几个人啊,没关系。”费路西镇静的说,区区几个人还不至于让他害怕:“在这里等着,看看到底是上来的是什么人。”
    人影渐渐的清晰,来者中装饰最醒目的是一个女子,网格状的软帽盖住了她秀丽的长发,上插一根长羽毛,一套绚丽夺目的五彩软甲罩住全身,纤细的腰肢被束腰勾勒出来,英姿飒爽,很是少见此类型的女人。走得更近一点时,费路西却认出了她:这不是卡梅申之战时到阵前寻死的那个女人吗?似乎是个摩兰方面的高等级人物,首先要弄清她的身份再见机行事吧。
    费路西优哉游哉的从草丛里钻出来。
    “啊?”爱尔仙蒂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费路西,惊讶的倒退一步。她只是在军营里烦闷的出来走走,散散心而已。几个彪形大汉拔出腰刀挡在了费路西面前,眼前这个家伙穿着神英军的衣服,铁定是敌非友。费路西手下的几个士兵没有动作,他们知道费路西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
    “你好,美丽的女士,我们又见面了。”费路西笑吟吟的说:“两次得见芳颜,在下尚未请教您的高贵姓名。”
    爱尔仙蒂的侍卫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了,只要爱尔仙蒂一声令下,他们自信会在几秒内把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少年人大分八块。
    但是爱尔仙蒂久久得没有出声,她一动不动的盯着费路西,神色变幻不定,胸口剧烈起伏着。费路西趁机仔细打量了一下爱尔仙蒂的长相,她的眉毛并不长,但是弯曲得恰到好处,眼神显得专注但又很疲劳,鼻梁笔挺光滑,一缕卷发从帽沿下钻出来掠过脸庞。“还是很不错嘛。”费路西心道。
    “我的哥哥名叫亚纳尔,你为什么要杀害他?”爱尔仙蒂被费路西的眼光看得不自在,不禁开口质问道。
    “你是摩兰王的妹妹?”费路西吃惊的为自己辩解道:“摩兰王是自杀的,我并没有动手。”
    “胡说!”一个摩兰侍卫怒喝道:“费路西就是你吗?你贪图芭碧萝王妃的美貌欲行不轨,我王阻拦时却被你残忍的杀害,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奸贼!”
    “这是谁说的?你们摩兰人实在卑鄙无耻,污蔑造谣的能力让在下大长见识!”费路西反驳说。
    “这是芭碧萝王妃亲口说的。”爱尔仙蒂忽然插嘴说。
    费路西回想那夜,当场的人物中,只有这个叫芭碧萝的女人是最后唯一活下来的摩兰人,其他的如亚纳尔王、摩兰王后、四个侍卫全部当场死亡。“这个贱女人。”费路西心里咒骂着:“我饶她一命,却如此诬蔑我,早知道就多留几个活口了。”
    “芭碧萝就是那个跪在我面前主动卖身的女人吗?”费路西说:“她真是有够卑鄙啊,竟然反咬我一口,实在没想到,大概是要掩盖她自身的丑行吧。”
    满腔义愤的摩兰侍卫痛斥费路西道:“你不要狡辩了!你在摩兰境内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路人皆知,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哈哈哈哈!”费路西不怒反笑:“说实在的,你们的王后比那个什么芭碧萝有味道的多了,本人即使欲行不轨目标也会是王后。你们回去告诉芭碧萝那个臭**,叫她少自作多情了,大人我还看不上她呢。”
    几个摩兰侍卫再也忍不住了,作势就要冲出。“住手。”爱尔仙蒂的声音不大,但很管用,几个侍卫又耐住性子停下来。爱尔仙蒂一向反感巴碧萝,费路西和巴碧萝两人的说词截然相反,她心中更倾向于相信费路西,她更愿意自己的兄长是自杀而并非费路西所杀。但她身为摩兰人,没有任何铁证的情况下是绝对不能公开表示相信费路西的。
    “唉。”爱尔仙蒂幽幽的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很强大,你的实力足以对付我们。”
    “还足以对你‘欲行不轨’啊。”费路西故意拉长了声调讽刺说。
    这是气话,爱尔仙蒂脸微微一红,她忽然感觉即便真的发生这种情况似乎也不坏。可是……一阵烦躁袭上心头,千言万语也说不清爱尔仙蒂当前的千头万绪的心态。“你要如何对付我们?”爱尔仙蒂说。
    “在下为何要对付你们?”费路西本想抓眼前的女子去献功,但不知不觉地就改变了主意,这个爱尔仙蒂小姐对自己的态度不错,而且关于亚纳尔的死,费路西心中有点负罪感。再说,抓女人去献功太不光彩,有辱他费路西的声誉和尊严啊。
    爱尔仙蒂有些失望,想开口再与费路西说些什么话,但张口却是:“我要走了。”说完心里又极其后悔。
    “啊,对了,请小姐还是快走吧。”费路西心中一动,道:“在下在这里等候我的数万大军呢,等下他们来了您可就未必走得了啦。”说完费路西偷偷的观察面前几个人的脸色,除了爱尔仙蒂,那几位都颇为动容,但愿他们能把这个假消息带回去吧。
    爱尔仙蒂默默的转过身躯,费路西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大声的说:“在下总觉得斯逢人来的太蹊跷,我真心的忠告你们摩兰人要小心啊。”天知道费路西到底是真心话还是离间之计。
    “我想…我应该相信我未来的丈夫。”爱尔仙蒂又停下来背对费路西说:“他是斯逢的纳罗王子。”
    丈夫?王子?费路西的目光远送爱尔仙蒂而去,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等了半个多钟头的功夫,费路西看到斯逢骑兵开始一批批的撤退了,斯逢人果然失去了耐心,他们这种纯进攻型的打法一旦当头的三板斧不管用就很难打下去了。“弗尔比这个猪头真磨蹭。”费路西不满的想:“敌人都撤了,怎么疑兵还没过来啊,白白放过一次立功的机会。”
    “大人你看!”费路西旁边的士兵指着山丘的另一边大叫。
    费路西扭头望过去,在西方一大片的骑兵大军从天边猛地跃入眼帘,整支军队并排数里朝着自己脚下的山丘疾驰而来,一股股浓烈的尘土冲天而起,好似一团巨大无比的烟雾模糊了费路西的视线,透过烟尘隐隐约约看到后面有无数的人头在闪动,费路西心里明白那是马尾巴上绑了树枝而已。
    弗尔比做过头了吧,费路西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叫他扮成数万军队,结果弗尔比倒弄出了十万大军的声势,也太夸张了。
    费路西从山丘上下去,迎上前去。弗尔比一马当先的奔到费路西跟前,自豪的说:“大人,看我办多好。”
    “好个屁!”费路西粗俗的回应道:“你来的简直太及时了,刚好在敌人开始撤退后才来。”
    “啊?那在下岂不白忙乎了?”
    “那还不至于。”费路西忽然狡猾的笑了笑:“你来得也不晚,与敌人撤退的时间很接近。我们就上报说是我们用计吓退了敌军,总部那帮人也不会挑出什么毛病来。”
    “他们信你才怪。”弗尔比撇撇嘴说。
    “我们疑兵一来敌军就退了,证据确凿啊。”费路西拍拍身上的土,轻松的说:“北伐已经结束了,我军就要回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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