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人质

第44章


我野心勃勃的哥哥妄想统治两个国家,我贪婪的丈夫阴谋将我的儿子出卖给亨利八世。就算我被关在塔里一辈子,我出生的孩子一落地就失去自由,那又于事何补?” 
  斐娜的心里委决难下。她并不想帮助玛丽,又难以拒绝大腹便便的怀孕妇人。
  玛丽握住斐娜的手。“我已经失去了小詹姆,我也认命了。毕竟,他是正统的苏格兰王,但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就不能大发慈悲帮助我吗?”
  斐娜的决心动摇了。她怎么忍心拒绝帮助处境如此堪怜的玛丽?她瞧见皇太后眼里的惧意,明显地她已筋疲力尽,但仍愿意为了救腹中的孩子勉力赶路。“我会帮助你。”她柔声道。
  “我必须赶到边境的汉特福,戴家的人会在那里等我。”
  斐娜听到戴家时,畏缩了一下。“我无法带你到边境,但我可以引导你到边境森林。”
  执事不敢拦阻斐娜和玛丽离开。他耸耸肩,几个星期前,他还在皇太后的婚礼上侍候过她。他不过是个小人物,又怎么敢自任皇太后的狱卒?
  到了马厩,玛丽的小厮牵出了她由爱丁堡一路骑来的白马。斐娜看出白马已经筋疲力竭。“这匹马累坏了,”她抚摸马肚。“牠怀着小马,”斐娜对小厮道。“你和皇太后共骑;她最好有人照应着。”
  她披上海斯的斗篷,带路骑出中庭,朝边境森林的方向而去。她的身躯轻颤,但不是因为夜里的寒意,而是因为恐惧。
24
  毛西利以臂当枕,躺在他的马匹旁边。他很清楚卡维斯堡内所发生的一切。他瞧见皇太后带着侍女和小厮骑进堡内,也瞧见甘海斯率领绿衫军离开。显然带走幼王的阴谋曝光了,只有玛丽来得及逃走。当然,他的哥哥“黑毛”还不知情。毛西利得意地笑了,把弄着绳索。他原本决定等着找“黑毛”算帐,但计划似乎要有所改变──或许这样反而好。等待的人终会得到奖赏。 
  毛西利骑上马。他并非跟在斐娜一行人后面,而是绕了个圈,快马加鞭,抢先抵达边境森林。进入森林后,他眼观四方,竖耳倾听。他很快就嗅到了毛家人的气味,模拟族人惯用的夜枭叫声,引走他们。
  他继续深入树林,直到英格兰边境。他看到他的大哥“黑毛”骑在戴克里旁边,决定再度改变计划。他摩弄着绳索,想着南斐娜,舔了舔唇,纳闷姓戴的今晚身上带着多少钱,希望它值得自己费那个麻烦。
  西利模仿夜枭的叫声。“黑毛”勒住缰绳,四顾张望。西利大胆地现身片刻,刚好够让他的哥哥认出,立即又隐身树后。
  “天杀的,是西利!”“黑毛”咒道,策马急追。
  戴克里急忙也要追上去,但很快就被抛在一段距离外。西利绕了个圈,故意让克里可以看到他。克里吞下饵,误认他是“黑毛”,追了上来。西利得意地轻笑,这比骗小孩还要简单!
  ☆☆☆
  斐娜勇敢地骑在玛丽等人前方,一路留意着接应的队伍,准备一将玛丽交给他们,就掉头离开。她知道自己已接近边境森林,须格外谨慎提防。她在森林的边缘停下,静待玛丽等人赶上,才一起进入林间。半晌后,他们来到一处林间的小空地,瞧见了清楚的小径痕迹。 
  斐娜勒住缰绳。“顺着小径走,你们就可以穿过森林,抵达英格兰。”
  “你不能在此刻抛下我们!”玛丽喊道。“应该要有人接应我们的,但他们明显尚未抵达。”
  “那么你必须在这里等他们,我不能再深入了。”
  她们的交谈声盖住了马蹄声。斐娜瞧见由树林里冲出来的人马时,吓了一大跳。她恐惧地低呼,直到认出了来人。“毛西利!谢天谢地,我以为──”
  在斐娜能够说出名字之前,另一骑人马跟在毛西利后面出现。林中的光线虽阴暗,但依稀可以认出是戴克里。不!这一定是场噩梦!她的双腿夹紧马腹,朝林中小径疾驰而去。
  克里瞧见那名背叛自己的女人,眼睛大睁。他不知道他是被蓄意引上钓,也不知道他不是跟在“黑毛”后面,一心只想报复南斐娜。他用马刺野蛮地刺戳马腹,朝她追赶过去。自从她带着他的俘虏逃走后,他一直在幻想当他逮到她后,要怎样报复她。他会恣意享受强暴她的乐趣,之后再杀死她,确定让姓甘的再也得不到她。 
  “等在这里。”毛西利命令玛丽和她的随从,驱策马匹朝戴克里追去,陶醉在掌控全局的快感之中。过去他从不曾有过这种机会;扮演上帝的角色真令人晕晕然。两个男人都同样渴望南斐娜,而只有他能够决定把她给谁。海斯给了西利自由,现在他将会回报他。他摩弄着手上的绳子。 
  毛西利追上戴克里,和他并骑,朝他击出重重一拳。克里失去了平衡,毛西利闪电般以绳圈套住他的颈项。他咧开一个得意的笑容,开始勒紧绳圈。克里被拉下马,挣扎着呼吸。无主的马匹继续往前奔出,毛西利追上去,拉着绳索,将克里拖行在后。他捞住马匹的缰绳,放缓马速,后方传来了颈骨折断声,显示姓戴的已一命呜呼。 
  西利跃下马,将他的马和克里的系在树上。他蹲在双眼暴突、舌头伸出的被害者身边,彻底搜索他的口袋。西利搜出了三枚金币,得意地笑了──三枚金币加一匹马,今晚的忙碌还算值得。但最令他大乐的是,戴克里的死将会被怪到“黑毛”头上,就算毛西吉逃到天涯海角,戴爵爷也会派人追杀他。西利取下绳圈,爱怜地缠回手上。 
  ☆☆☆
  斐娜仿佛被撒旦追赶一般,逃离了森林。她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否是克里,但她感觉到他的存在,惧意彻底掌控了她。她仿佛可以听到马蹄声追来,但当她回过头时,她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她骑马离开小径,以逃离追逐者。她不敢再返回小路上,在林木间奔驰,一心想着要赶回拉维克。终于,林木逐渐稀疏,她骑出了森林。 
  她来到空旷的河谷,回头往后望,但没有看到任何追兵。她纳闷在树林里所看到的会是由黑暗和恐惧交织成的幻象,但内心深处,她知道今晚她极惊险地和恶魔打了照面。斐娜拢紧海斯的斗篷,像风般骑向安全的卡维斯堡。 
  ☆☆☆
  斐娜听到某人频频呼唤她的名字,睁开了眼睛,好半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瞧见自己躺在床上,而且这个房间是陌生的。甘海斯刚刚走了进来。随后她想起了一切。她直至天快亮时才回到卡维斯堡,找了张床蒙头就睡。明显的是,她睡过了大半天。 
  “现在什么时候了?”她睡意惺忪地问。
  “该是好好解释的时候了。”海斯平静地道。
  斐娜坐起来,并拢双膝,心生愧疚。“先告诉我小国王平安无事。”
  “是的,我们抵达纽瓦克时,雷力已经控制住局面。幼王被送回爱丁堡,亚奇很乐意交出摄政权,给已故国王的弟弟亚尔班尼公爵。”海斯顿了一下,等待斐娜开口,但她始终保持缄默。“斐娜,昨晚你答应要留在堡里,我信任你。” 
  她深吸了口气后说道:“海斯,我发誓我原本要留在堡里的。但在照顾玛丽皇太后时,她开始哭泣起来,恳求我协助她逃到英格兰。我试着拒绝,然而她悲惨的处境打动了我。海斯,我并非因为她是英格兰人,又是皇太后才帮助她,而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怀孕的女人。想到她和未出世的孩子可能都会被终生囚禁,我实在于心不忍……于是我带领他们到边境森林。” 
  “老天!你知道那样做有多危险吗?边境上都是毛氏和戴家的人,准备接应王室成员到英格兰。”他闭上眼睛,不敢想像万一斐娜落入邪恶的毛家人手上。“你真的不知道畏惧为何物?你追逐危险带来的兴奋,甚至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斐娜闭上眼睛,想起在林中的惊险逃亡,娇躯颤抖。“昨晚我从不曾如此害怕过。危险一点也不令我兴奋,而且我绝不会再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了。”
  海斯的脸庞紧绷。“发生了什么事?”他焦虑地问。
  她清楚地瞧见他眼角疲倦的纹路,无意令他更为忧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黑暗令我吓坏了,协助玛丽逃亡令我一路满怀愧疚,又害怕你会认为我背叛了你的信任。”
  海斯坐在床边,执起她的手。“我不能怪你的同情心太过丰富,斐娜。”他摇摇头。“在纽瓦克,亚奇将一切罪名都推到玛丽头上,只求保住自己的小命,令我看了作呕。换了是我,或许也会协助玛丽平安逃回英格兰。” 
  稍后,斐娜起床离房,和执事、厨子道过再见,跟着海斯走向马厩。尽管海斯已经疲累不堪,他坚持要回到艾耳堡。
  斐娜看着海斯为玛丽骑来的白马套上缰绳。“这是我的马,”他抚弄着白马,摸到牠的小腹。“当我和雷力看到玛丽在婚礼上骑着牠,立刻就猜出了亚奇和戴家阴谋往来。现在我已得回所有的牝马,和戴家的帐也就扯平了。我希望从今之后,我们的道路不会再相交。” 
  他们回到了艾耳堡。但在海斯回房补足睡眠之前,他挑挑眉,望向斐娜。“你会乖乖待着?”
  她对他绽开笑容。“这次我一定会。”她承诺。
  海斯宽衣就寝。但在入睡前,她的话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回响。这次我会。如果他再度带她去找神父,她会说出“我愿意”吗?斐娜前来艾耳堡是为了怀疑有挟持幼王的阴谋,并不是因为离不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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