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的伪装

」
      「亲爱的葛小姐，我不认为我可以让你延续这份契约，你可以清楚的看见它已经过期了  。加上利息它总共是一万八千钱，这么一块地我可以轻易的卖到一万九千钱。」
    她嘲弄地轻笑。「一万九千镑？」她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口气。「我亲爱的霍先生，光是宅邸里面的艺术品就超过那个价格，你知道那块产业就在赫洛威伯爵的隔壁吗？而等婚礼後……」她伸手掩唇。「哦，霍先生，我请求你忘记你刚才听到的话，我们的处境非常尴尬，我正在服丧，因此必须将订婚的事保密，我能相信你吧？」她亲匿的问。「我来看看我能不能不用指名道姓的说明我的处境，事实是这样的，一位康瓦尔的绅士愿意慷慨的为我买回我的产业，但在这期间，我短缺资金。这样好了，你可以将这借款再增加几千镑，就说三十天八分利吧！那时我已经服丧期满了。」她拿起黑纱手帕，擦拭泪水。
    霍史东抿起唇深思。女人的泪水他看多了，但这一位似乎有些特殊。她给人一种感觉……像是永远不会被击倒。「九分利怎样？」他问。
      「你做生意真是精明呀，霍先生，好吧，就是九分利！」她轻佻的道。
回到马车後，丽儿姑妈以全新的眼光打量著她。「亲爱的，你根本不必去看戏了，你比任何一位女演员都更厉害。」
    莎曼微笑。「我想给我弟弟买些新衣服，你知道哪里有商店吗？」
    雷夫人叫车夫驾车到伊斯特街，她对莎曼道：「莎曼，你是挣到了一点时间及一点钱，但时间用完後，你要怎么办呢？」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及金钱，我可以改变整个世界，一点时间加一点钱…．我至少可以改变些什么，谁晓得呢？」她给丽儿一个神秘的笑容。
    她们逛了五个小时的街，才去戏院。莎曼买了五百元的东西，不过她只付了一百元的现金，其余的以後再付。
    进入戏院後，她非常的兴奋。她捂著鼻子，避免吸进那些令人窒息的汗臭味。她喜欢她们迟到进场时所引起的骚动，毫不介意男士坦然赞赏的目光或其他女士杀人的目光。可以看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教她一时消受不了。
    天鹅绒的布幕拉开了，露出个小舞台，舞台後面是画出来的布景，周围点著蜡烛，照亮得如同小图画一般，无须多久，莎曼便看出了大家感兴趣的其实是观众，而不是舞台，到处是喧哗笑语，演员必须用喊的才能被听到，而且他们有时甚至加入观众的笑诌之中，和他们一起讲黄色笑话。
    最下层的是一排排的凳子，坐著年轻人及浓妆艳抹的妓女，上层的阳台是奢华的小隔间，有身分的绅士及淑女在包厢里展示自己。最上层的则是最便宜的座位，称为「与上帝一起」。学徒们的责任是在整个过程中大声叫嚣、起哄、吹口哨等等。
    中场的时候，漂亮的女孩开始卖橘子、柠檬、饮料及甜饼。莎曼注意到那些顾客一直对女孩上下其手，而似乎领口开得愈低、裙子穿得愈短的女孩卖的最好。
    莎曼留意著周遭的一切，尤其是包厢里那些女士的穿著、发型、佩戴的珠宝，还有她们的姿势，怎样适当的挑眉、搧扇子及展示自己。哦，这些她也做得到的，莎曼自傲的想。
    她们到达舒伯爵夫人的宴会时，莎曼的举手投足间已新添了一种成熟的自信，似乎在说著：「我来了，而如果你们不仔细瞧著我，那是你们自己的损失了！」
    而的确每个人都看了。她的斗篷是最深的紫色，内套一件淡米黄色的礼服，开低的领口别著丽儿姑妈的假紫水晶。她戴著黑面纱，拿著黑丝扇子。她以服丧为由，拒绝了所有的邀舞--事实是她根本不会。不过宴会结束时，她已经看熟并记熟了所有的宫廷舞、快步舞及小步舞等等。
    她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芳容半掩，但这更加引来了人们的注意力。男士们蜂拥在她身边，女士们窃窃低语。白金汉公爵此刻并无情妇，他到得较晚，大部分的时间也都耗在赌桌上。莎曼也下场玩了几手，并发现白金汉和她一样是作弊的高手。白金汉有风度地让她赢了几手，不过莎曼提早离场了，她并不喜欢白金汉这个人。
    晚餐对莎曼也是全新的体验，餐桌上堆满了羊肉、牛肉、果冻、生鲜蔬果及点心。那些身材早已胖得无可挽救的女人纵情的吃喝，似乎要将自己撑死才肯干休，但那些一男士们所注目的女人则像小鸟一样的轻啄浅饮。显然，淑女不能在男士面前展示她们的食欲。男性也不和女性谈论有深度的题目，一般女性被分为两类：浅薄、甜美但愚蠢的一类，另一类则似国王的情妇芭娜，丰满而性感，世故且实际。男士们对这两者都很喜欢，但明显地都不尊敬。
    回到考夫伯街的路上，莎曼沉思著这一天来的见闻。在短短的二十四小时内，一个新的世界在她面前展开。她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而且找到她「要下手的对象」，现在她有机会挽救玫瑰园，并藉此报复那些富有的人。她在黑暗中微笑了，赫洛威逃不掉的。
    雷夫人垂著眼打量她的侄女。莎曼今天实在是太成功了，已经有六个人要求她代为安排韵事，不过丽儿不打算告诉她的侄女这些。她不希望她年轻、精力充沛的侄女太快走上这条毁灭之路。为了莎曼好，她必须尽快回康瓦尔。
    莎曼坐在小餐室里，悒悒地啜著她的巧克力，抛下阿瑟一个人在康瓦尔，让她觉得非常地有罪恶感，但她提醒自己阿瑟早就在抱怨她像个老妈妈般照顾得太多了，或许他会喜欢像个大人般自己照顾自己一阵子。
    丽儿眼神闪亮的走进来，看得出来她有消息。
      「哦，亲爱的，这真是最神奇的事！国王指派赫洛威回康瓦尔了。」
    莎曼昏乱的心思正试著消化这个好消息，丽儿跟著又扔下另一颗炸弹。
      「他已经被指派为康瓦尔的总督，全权阻止康瓦尔的走私行动。」
      「哦，糟了！」莎曼喊道，那些美丽的远景一下子破碎了，恐惧揪紧她的心。她似乎又看见了那双犀利的黑眼睛，那冷硬的唇角，以及他所代表的危险与挑战。跟著一阵兴奋穿透了她。她热爱冒险，命运掌握在大胆无畏之人的手中！
    她衡量了一下她所处的情况，她知道玩火的人很容易被烫著，但她同时认清了一个事实：她已经挑中了他，而且她会得到他。
    这是命运。
    她推开杯子站起来。「我可以在哪里再碰见他？」
    丽儿赞赏地看著她的侄女。「不容易，不过并非不可能，昨夜他没有前去舒府，是因为他在备船，他必须在这个星期离开，因此他不太可能有时间社交。」
      「他的船在哪里？」莎曼问。
      「当然是在码头了！哦！亲爱的，你不可能去码头的，」丽儿坚持道。「人们对淑女有一定的分寸及要求的，或许我们应该先礼貌的寄给他一张帖子，邀请他来访。」
    莎曼摇摇头。「老天！丽儿，当初我就是自己上船的，不然你认为我是怎么来这里的，我不能等那些礼貌的帖子，我今早就要过去。」
    丽儿抓住莎曼的双手，强迫她坐下来。「听我说，亲爱的，你必须让他认为你是一个淑女，不然他会在爱你之後，像买过一件珠宝或一匹马一样的抛弃你。你必须要能完全掌握他。」
    莎曼想了一下，而後慎重的反握住她姑妈的手。「不要那么担心，你可以相信我绝不会屈就的。」
    丽儿叹了口气，放松了手。「我派人陪你一起去。」
      「好，我要那个臭著一张脸的女仆和那个高傲的门房。」
      「挑得好极了，」丽儿赞赏的道。「你是此中高手。」
    莎曼的唇角咎起了一抹神秘的笑意。「今天我想借那件淡灰色的外出服，至於我买的那些新衣服，它们暂时可以不必拆封了，毕竟，我这个星期以内就要回家了。」
    雷丽儿敢拿钱出来打赌的确如此。
    奇特的三个人在码头处下了马车。在两名仆人的跟随下，莎曼慢慢浏览著码头上的每一艘船。突然间她看到他了。但她假装注意那些船名，等待赫洛威过来。
    洛威几乎是一看见她，就赶过来了。他在莎曼面前摘下帽子。「莎曼小姐。」他的语气是醇厚的。
    她抬头看著他，而後屈膝为礼。「陛下！」她以微微屏息的声音道。
    他立刻抓住她的手，拉她站起来，他的眉头微皱。「我不是国王陛下。」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哦！我姑妈不可能和我开这么残酷的玩笑吧！」
    他仍然握著她的手，低头看向灰色毛皮衬托出来的可爱脸蛋。
    她故做迟疑的道：「那晚你们离开後，我问我的姑妈那个高大黝黑的陌生人是谁，她告诉我是国王。」她垂下了睫毛，漂亮的脸微微红了。
    洛威仰头大笑。他颈部的肌肉虬结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