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生死劫

第106章


  1980年,郑念离开中国前往香港,她深知此去很难再回来。"只有上帝才知道我是何等努力地忠实于我的祖国,但是我失败了,彻底失败了,却并不是由于我之错。"她后来移民美国,在华盛顿定居。
  郑念的书出版以后引发轰动,从华盛顿到普林斯顿,她受邀给普通的美国人讲她的书。历史学家余英时说:"她讲得非常动人,全场的听众都哭了。"郑念将著书所得的优厚稿酬设立"梅平基金会",专门资助大陆留美学生。
  "虽然她被时代裹挟、冲击、击碎,但是她从来没有丧失过独立思考的能力。本质上,她是一个自由知识分子,"旅美学者沈睿这样评价。沈睿认为《上海生与死》开创了中国文学的一个新类别:个人对苦难的回忆和记录。  □田志凌《上海生与死》作者郑念去世享年94岁以《上海生与死》一书闻名于英美文坛的华人女作家郑念于11月2日在美国华盛顿去世,享年94岁。《上海生与死》是"文革"结束后在海外出版的第一本关于那段历史的小说,所以1987年小说在英美出版后立即引起轰动,小说以郑念个人经历创作。小说中文版于1988年出版,译者为程乃珊。
  据媒体报道,今年7月郑念在家中洗澡不慎被热水烫伤住院,最后导致细菌感染,终致不治过世。郑念原名姚念谖,1915年生于北京,父亲是日本留学生,曾任北洋政府高官。郑念早年毕业于燕京大学,1930年代留学英国,就读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郑念后来嫁给同在英国留学的中国学生郑康琪,随夫姓易名为郑念。郑念夫妇完成学业归国时,抗日战争已经爆发,夫妇两人投奔重庆,郑康琪加入了外交部,驻澳长达7年。1949年之后,两人没有入台,而是留在上海。1957年,郑念在丈夫去世之后继其夫在上海任职壳牌石油公司,担任英国总经理的助理,直到"文革"爆发。"文革"期间,由于郑念是英国留学生,长期供职外商公司,被控为英国的间谍,被关在监狱7年。其间她在上海电影厂担任演员的独生女梅平遭红卫兵迫害致死。1980年,郑念离开上海前往香港,后定居美国。
  1987年轰动英美的《上海生与死》就以郑念个人经历创作,这也是"文革"后第一本以英文创作的"文革"题材小说。凭借这部小说,郑念一夜成名,晚年即靠版税和演讲收入生活。郑念在记录史实的时候,既详细地记录了这些政治事件,也仔细地记录了这些事件怎样影响到她个人,并力图分析这种个人和政治事件之间的关系。这使这本书有种个人编年史的性质。当年小说出版后,后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库切都忍不住在《纽约时报》上写书评,推荐这部小说。他评价,"在人的水平上,她的回忆录最伟大的可贵之处,在于她对自己抵抗心理和身体的压力的记录。"库切称赞这是一本"信息多,充满了勇气的,吸引人的书"。(记者石剑峰)(来源:2009年11月《东方早报》)程乃珊:生死与共浦江情--追忆一代名媛郑念女士2011年03月31日来源:新民晚报作者:程乃珊以《上海生死劫》一书闻名于英美文坛的华人女作家郑念于11月2日在美国华盛顿去世,享年94岁。《上海生死劫》是"文革"结束后在海外出版的第一本关于那段历史的小说,所以1987年小说在英美出版后立即引起轰动,小说以郑念个人经历创作。小说中文版于1988年出版,同样引起国内读者强烈反响,公认这是一部真正的伤痕文学经典。闻讯郑念不幸去世后,《上海生死劫》译者之一、上海著名作家程乃珊特撰文纪念、追忆书作者,文章发表在《新民周刊》2009年第47期上。
  "1980年9月20日,我告别了上海……大雨迷茫中,隐隐望得见远远耸立的外滩1号亚细亚大楼乃至楼内我办公室的窗口……我要与生我育我的祖国永别了,这是个粉碎性的断裂,上帝知道,我是多么爱我的祖国……"--摘自郑念《上海生死劫》
  郑念的作品《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
  外滩1号亚细亚大楼曾是郑念夫妇工作的地方《上海生死劫》(《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的作者郑念不是一位职业作家,她的作品只有一部,虽然此书的问世比内地文坛伤痕文学奠基人卢新华的《伤痕》要迟,但因为作者是直接用英文写作,再加上她独特的文化背景和直白不矫情的行文,故而更具真情和世界共性,甫问世即引起轰动。要说伤痕文学的经典,笔者首推此书。
  1988年9月,我与母亲潘佐君女士合译的《上海生死劫》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首版发行5万册,立时销售一空,更有个体书贩必要硬搭几本过期期刊与此书一起出售。由于当时特定的历史背景,此书没有再版。当时还有另一中文版本,或者因为同样的原因吧,此书后来也不见再版。
  1996年,在香港,徐枫女士曾约请我写《上海生死劫》电影剧本,她已买下此书改编权,并将亲任女主角,以告别自己水银灯下的生涯。笔者交出初稿,但总也不见电影开机。
  籍贯不是上海的"上海名媛"树高千丈,叶落归根。一直以来,中国人的"根"的界定,是以其籍贯为依据的,然近百年来随着交通资讯的开拓和个人居住选择权的开放,我们更以文化认知及人文价值的归宿来认定我们的"根",所谓"上海人"就是一个最典型的实例。
  郑念女士,原名姚念媛,原籍湖北,1915年出生于北京,父亲为留日海归,在北洋政府任高官。郑念先后在天津中西女中和燕京大学受教育,后赴伦敦留学获硕士学位。丈夫郑康祺原籍济南,为留英博士,双双学成回国后,丈夫出任民国时期驻澳大利亚外交官。上海一解放,郑康祺博士就受聘任市政府外交顾问,不久出任英资壳牌石油公司(即亚细亚石油公司,此为唯一与红色中国保留贸易关系的西方公司)上海办事处总经理。1957年郑康祺博士去世,英方以甘词厚币恳请郑念担任总经理助理直至1966年壳牌结束在中国的业务。"郑念"这个笔名就是为纪念1957年去世的亡夫而起。
  从1949年4月起直至1980年9月,郑念一家一直生活在上海,虽然她一口京片子,从不讲上海话,但她的所有亲友,喜爱她的读者包括她本人,都认定她就是一个上海人。直至去美国后,她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量了尺寸寄回上海请她相熟的上海裁缝做,再托人从上海带去。1980年她离开上海前夕,婉拒了上海博物馆收购她收藏的极其珍贵的文物的要求,而是按她"文革"前已立下的遗嘱,将文物无偿捐献给上海博物馆。她的青春、她的事业、她满腔的中华热血、她对未来的殷切期望都无私地献给她生活了37年的这座城市。她为书起名《life and death in shanghai》,是因为她早已认定自己的生命已与上海结成一段血缘共同体。1980年她的痛别上海,令她心中从此裂开一个很深的创口,永不会封口。她已预知不会再回来了,当时是因为特定的历史条件,后来是因为年事已高,经不起长途飞行的折腾。
  以郑念女士的家世、经历和教育,笔者幡然悟到,她才是真正的一代上海名媛。眼下在各种标榜为上层女子时尚杂志中介绍的所谓新名媛,无非是美女加有钱丈夫或父亲及名牌堆身,充斥着暴发户的奢华,看在眼里很为那曾经掠过时间回廊并投下高贵倩影的名媛叫屈。
  名媛就是女中贵族,她们的崛起和出现,为中国女界开创了一种全新的文明和生活风格。贵族的"贵",不在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前呼后拥,而在不用其一贯遵循的人文价值原则作交易,竭力维护自己在平民中的表率风范。犹如《桂河大桥》中那位英国军官,虽然沦为俘虏、虽然已衣衫褴褛,但面对敌战国军方的淫威所表现出的傲气和贵气,令人肃然!好像是福楼拜说过:一位真正的贵族不在他生来就是个贵族,而在他直到去世仍保持着贵族的风采和尊严。
  郑念,就是这样一位名媛。
  郑念与张爱玲写到这里,忽然忆起另外一位家世显赫同样以母语以外的英文写作、同样早年离开上海在美国孤独终老的名媛--张爱玲。她们相差5岁。
  张爱玲祖籍也不是上海,但她对上海的爱和思恋之情,我们从她后来去美国后写的或改写的几部小说中,仍强烈地感受到。与郑念一样,她的旗袍,也是托好友宋淇夫妇从香港找上海裁缝做的。两位名媛都十分西化,高傲执著,重视私人空间,但总觉得张爱玲的世界,还未走出白流苏那个连钟摆都比外面慢一个时辰的幽黯的老公馆。尽管一样喝红茶、讲流利英文、对色彩搭配都有敏锐独到的见解,但郑念比张爱玲要大气得多。张爱玲是一位末路名媛,郑念则是少数勇于走出悠闲沙龙、置身于大时代舞台聚光灯下翩然起舞的一代新名媛!
  张爱玲最终与胡兰成诀别,最关键的是因为他的不忠,此外什么国土沦丧、民族气节,她都不予关心。去美国大半辈子,嫁了个美国丈夫,但张爱玲却似从来没融入其主流社会,按说以她的英文程度应该完全不成问题的。而郑念虽然去美时已六十有五,但她很快使自己适应新的生活方式和环境:诸如高速公路上的驾驶、超市购物及银行自动提存款机……当然,她不否认"……当落日渐渐西沉,一种惆怅有失及阵阵乡愁会袭上心头",但她仍"次日清晨准时起床,乐观又精力充沛地迎接上帝赐给我的新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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