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前传之臣心似水

第36章


公子琮凄然一笑:“凭他是铁打的汉子,这样隔几日便受刑,也会恢复得越来越慢吧……那又如何?我若顺了你们,你们便会趁大哥出兵之机杀害君父,立我为王,也不过是把我当傀儡而已……我一日不答允,你们便一日不敢害君父,对吗?”
面具男叹道:“这也未必……你不答允,自然有别的办法,你只是白白受苦而已,搞不好还要送掉自己的性命,这又是何苦……”
公子琮笑道:“我也觉得奇怪呢……若立傀儡,那几个小的不是更好摆布吗?何必一定立我?”
面具男笑道:“公子你有所不知,你外祖原任军司马一职,在杨缙之战中殒命,如今杨缙边陲驻扎的兵马,多半是你外祖的旧部,他们自然是乐于拥戴你的……”
“而且,大哥既然已经领兵出征姜国,这些兵马的数量,已经占了留守杨国兵马的八成,可稳稳保我坐定江山,对吗?”公子琮面含讥诮,冷冷地说道。
那面具男一滞,随即又道:“公子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言了,但公子莫以为这事非你莫属,那公子珩的外祖是你外祖的连襟,殉国于‘三匠妾奴’议和之前的那次攻姜,声望只在你外祖之上,不在他之下,只不过公子珩年纪尚幼,名声也不好,兼之她母妃刚刚获罪自尽,不如你适合而已。但你若如此执迷不悟,最终也只能换作公子珩了,以他的心性,只怕会忙不迭地答允呢!”
公子琮听了一呆,似乎之前并不清楚这些因果关联,怔了片刻,随即嘴角一撇说道:“这些宫闱秘事你知道的倒多,但问你晏薇的下落,却一问三不知。”
面具男苦笑道:“我当真不知那个晏薇的下落,当日鎜谷中的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总之是没杀一人就是,那姑娘肯定是随着人流出谷去了……”
公子琮默然半晌,喃喃地说道:“你们去找公子珩也好,还是去找其他小弟弟也好,总之我是断不肯害君父殒命的,其他人要弑父,我无力回天,但我绝不能做不孝子。”
面具男叹道:“而今这形势,已经迫在眉睫,你若不允,只怕他们很快就要下杀手了,你熬得过明日,却未必熬得过下一次……”
公子琮一呆,身子僵直了似的,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缓缓放下了手臂,几声铁链铮铮之声,听起来分外刺耳。
过了片刻,公子琮突然抬起头来,侧头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催开百花的春风,明朗而温柔:“那么冷的寒冬都熬过来了,现在已经春暖花开,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呢?纵然待在暗无天日的所在,这地气暖了,伤口也觉得舒服呢……”
这回轮到面具男愕然了,他疑惑地看着公子琮,说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公子琮笑道:“我不怕死,只怕死得不明不白。”
面具男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公子琮道:“这些日子以来和你谈《易》,感觉你我像是师出同门,易学流派众多,怎么你我的解释却一模一样呢?”说罢依然微微侧着头,盯着面具男。
面具男被他盯得有些慌乱,忙说道:“要吃饭了……那个,你伤口还痛吗?还要不要再用一次药?”
公子琮上前一步,盯着面具男的眼睛,问道:“你到底是谁?就不能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吗?”
那面具男却是一笑:“你猜呢?”说罢转身而去。
石室中。
公子琮俯卧在席上,白衣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如同雪中绽放了一树红梅。
木栅外,站着四个戴面具的人。
戴赤色、青色、黄色玉石面具的人负手伫立,戴白铜面具的人微微弓着身,显得小心而恭谨,一条腿不自然地蜷曲着,似乎患有旧疾。
只听那戴黄玉面具的人说道:“他还没答允吗?”此人想必就是那个“黄帝”了。
面具男躬身应道:“是……”
青帝微微皱了皱眉,问道:“怎么还没醒?”
面具男又是一躬身:“适才醒过一次,喝了点水,又昏过去了。”
赤帝摇了摇头,说道:“时间紧迫,这样下去不行,须用重刑,一定要让他答允!”
面具男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那青帝却先开口道:“不能再加刑了,若弄出残疾来,只怕也无法继承王位。”
面具男也唯唯诺诺地说道:“是啊……他一次比一次醒来得慢,若再加刑,只怕熬不住了……”
那黄帝一摆手,厉声道:“不能再等了,给你三天时间,让他开口,不行就只能换人了!”
青帝说道:“若找到那枚‘双龙化鱼坠’,即便他不开口,我们也能行事的,大不了找个和他相貌相似的人暂代,等大局稳定,再换个小娃娃继位便是。”
那赤帝长出了一口气,怒道:“那东西就是不知道被他藏到哪里去了,他若肯说,也不必拖延这么久!”
那黄帝摇了摇头,说道:“总之以三天为限,三日之后,若他不点头,又找不到那玉,就必须换人!”说罢转身而出,赤帝和青帝也跟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厚德载物,自强不息
三人的脚步声刚刚远去,公子琮便把脸侧了过来,眉毛微微蹙着,显然是痛,但脸上却带着促狭的笑。
“你早就醒了?”面具男问道。
“嗯……”公子琮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回答,又像是呻吟。
面具男很是关切:“觉得身上怎样?可还疼得厉害?”
“还好……”公子琮道,“那卦象果然不欺我,‘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则吉’,我不想敬他们,又不想得罪他们,只好装死了……”
面具男皱眉道:“不许乱说,什么死啊死啊的,好不吉利。”
公子琮苦笑一声:“就算什么都不说,也只有三天的命了。”
那面具男在面具下摸索了几下,拽出一块玉来,盈盈的青光逼人眼眸,让这昏暗的囚室一下子亮了起来,竟然是那块“双龙化鱼坠”!面具男把它托在手里,摩挲了几下,问道:“要交出去吗?”那面具男的手上也尽是累累的烧烫伤疤,甚至无名指和小指都粘连到了一起。
公子琮苦笑道:“若交出去,只怕我立时便没命了……”
面具男道:“立时便没命了,总好过再受刑求之苦……”
公子琮强笑道:“你到底是要避讳,还是要吉利?不让我说,自己却偏说,我还有三天的命呢……你就这么盼着我早死?”
面具男一笑:“但这东西交不交上去,可由不得你,我想交就交,不想交就不交。”
公子琮笑道:“那为何不早交上去呢?”
面具男道:“我不想让你这么早死,留着解闷儿,不行吗?”
公子琮道:“你倒不怕刚才我突然发难,说这东西在你手里?让他们来个人赃并获?”
面具男一怔,随即笑道:“你不会害我的……”
公子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害你?”
面具男微笑道:“因为我不曾害过你……”
公子琮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面具男依然是那句话:“你猜呢?”
公子琮道:“他们对我用刑,你是关照过的,让他们下手徇私。你为我疗伤也很尽心,对我处处照顾周到,这是为什么呢?”
面具男不答,却转过话题,说道:“这东西若交上去,你也未必便死,也许……我能想办法保住你一条命,只要你信我。”
公子琮急道:“你连你是谁都不肯告诉我,让我怎么信你?”
面具男道:“我是谁不重要,反正你也要死了,就信我一次,死马当作活马医,你并不吃亏……”
公子琮道:“他们若得了这玉,君父便危险了……”
面具男道:“就算他们不得这玉,三日后换作公子珩起事,也是一样的。”
公子琮摇头道:“那不同,我不能让君父因我而死……”
面具男柔声劝道:“你回想看看,你身有病痛,他却将你流放鎜谷二十几年,不闻不问;你遇到盗匪,逃回怀都,他几句温言,一副太子仪仗就把你打发了,只顾着让你去做什么‘生贽’,何曾有半点父子之情?你若不是二次回到鎜谷,又怎会落到他们手里,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公子琮一呆,突然厉声道:“别说了!并不能因君父不慈,我便可以不孝……并不能因国家亏欠你,你便可以不忠啊……”
面具男长叹一声,眼中尽是悲悯之色:“上面有令,你若醒了,便要用刑了……”
公子琮咬了咬嘴唇,叹道:“好吧……我不难为你……你尽管叫他们来用刑便是。”
木栅的门打开着,一灯如豆。
灯影下,面具男正在处理公子琮的伤口,新伤叠着旧伤,一片狼藉,公子琮的臀背之上,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
面具男拿出一颗龙眼大的朱红药丸,纳入公子琮嘴中,又拿出第二粒,用水化了,以指尖沾着,轻轻弹到公子琮的肌肤上,完全不触及伤口,公子琮也像熟睡似的,似乎全无感觉。
待一碗药汁悉数弹尽,那面具男取过丝衣,轻轻盖在公子琮身上,又撩拢了一下公子琮的头发,静静地看着那张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水盂,蹒跚着转身出门,却忽听公子琮轻声说道:“景梁……别走……”
那面具男身子一震,手中的水盂掉在地上,碎成了片儿。
公子琮被这声音惊醒了,迷茫地抬起头来,轻声说道:“你是景梁,对吗……”
面具男一面俯身收拾地上的残片,一面说道:“聪哥儿,早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你……”叫的却是公子琮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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