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到底是什么

第414章


  此时吹来一阵海风,花瓣漫天飞舞,落红成阵,吹得满身满地都是。美丽的花瓣在我眼里却是血红一片。哑巴女孩这张脸让我极为厌恶,恨不能用刀剥了去。我抓住她的前胸,把她抵在树上,大吼着:“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
  哑巴女孩扭来扭去,十分难受,紧紧瘪着嘴。我又是一个大嘴巴,打的她鼻孔嘴角流血。
  忽然一股邪念生出,杀了她,我要杀了她给死去的那些人报仇。我紧紧掐住她的脖子,哑巴女孩手脚乱舞乱蹬,脸色变得不正常,先是深红转而又开始发紫。这时,我猛地打个激灵,慢慢松开手,全身冷汗。
  哑巴女孩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干咳了几下,好半天才缓过来。
  我长舒一口气。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我疲倦地挥挥手说:“你走吧,越远越好。”
  谁知这哑巴女孩还真不是个东西,跑过来抓住我的手咬了一口,我疼得大叫,一个大嘴巴把她扇一边。
  我一看手背,居然咬出个深深的牙印,那股火再也控制不住。我走过去,一脚把她踩在脚下。哑巴女孩在我脚下挣扎扭转,可怎么也脱离不了。
  我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缓缓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
  我跪在地上,双手掐在她的脖子上,渐渐用力。哑巴女孩双脚乱蹬,脸色涨得紫红,舌头都吐出来了。
  她脖子上的柔软,和这种临死的反应,让我陷入那种置人死地而后快的超级快感之中。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走一站死一个。你死在这最后一站的公园海边,算是死得其所了。”
  哑巴女孩抓住我的手想掰开,她一个小女孩力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种反抗反而又加深了我的快感。
  我双手把力气用到最大,哑巴女孩又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她死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双手还在下意识狠狠掐着,过去很长时间这才发现不对劲,慢慢松开手,她已经没了呼吸。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咽着口水,额头上渗出冷汗。
  杀人了,我杀人了。
  哑巴女孩躺在地上,衣服都是泥土,身上落着五彩缤莹的花瓣,她看着天空,睁着大大的一双眼睛,这是死不瞑目。
  我站起来,双腿无力,绵软前行,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公园门口,面向大海的方向,立了一块石碑。
  我脑子已经乱了,记得刚才没有这块碑,怎么现在又出现了?我揉揉眼,仔细去看,石碑上写着两个黑黑的字:苦海。
  我像是想起什么,猛然一转头,只见公园的墙上不知何时多出几句毛笔题的诗。字写的龙飞凤舞,非常漂亮。我一看到这几句诗,完全呆住了。
  上面写着:繁花落尽,佳人泪干,苦海可渡,心魔无边。
  像是应景一般,一阵海风吹过,枝头无数花瓣纷飞,花谢花飞花满天,花落人亡两不知。
  我喃喃念着墙上这首诗。这首诗是我在平等包子铺分店吃包子时吃出来的偈语,其他人的偈语都一一灵验,现在只剩下我了。
  这时,我忽然听到”咯咯“一声笑。我猛然回头,看到哑巴女孩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掐着腰,颇有意思地看着我,咯咯笑着。
  我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寒意:“你,你不是哑巴?”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哑巴。”哑巴女孩哈哈笑。
  “你,你到底是谁?”
  哑巴女孩笑着说:“我其实很早就提示过你们,可惜啊,痴儿不悟。”
  “你……你提示过?”我看着她,就像看见魔鬼。
  “还记得你们在林中小屋玩碟仙吗?”哑巴女孩笑着说:“当时谭局长问了个问题,问我是谁。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排行老七,我就是老七啊,哈哈。大家抬爱,叫我一声七爷罢了。”
  我揉着额头,摆摆手:“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那些伙伴,你为什么要杀王晓雨?”
  七爷咯咯乐:“哪来的王晓雨?就好像我叫七爷,可为什么现在是个小女孩之身?痴儿不悟啊。想知道这一切吗,来,喝了这碗酒。”
  她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个酒罐,扒了塞,里面飘出腻人的香味。
  我平时很少喝白酒,可是这罐酒味道之浓郁之香醇,让人不禁流口水。我知道这酒很危险,可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天大地大无非一死。
  我接过酒罐,仰脖咚咚灌了几口,脑子有些眩晕,放下罐子,忽然之间,无数的记忆像潮水涌了过来。
  解铃、叶戴宁、走阴、马丹龙……这一串事全部复苏,那一瞬间,我明心见性,所有都明白了。
  我看着哑巴女孩呵呵笑:“我这次走阴过了多长时间?”
  七爷没说话,而是从压低的枝头拈下一块花瓣:“阴间对你来说,只是虚妄之境,不过弹指挥间。阳世一个弹指,阴间已是一生。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了,我想问问那些罪魂的死和我有没有关系?”
  他说的是何勤、谭局长、林永、宁哥、卢雯、粉强等人,他们都是才死去的阴魂,下到阴间,每一站死一人,是因为他们活着的罪行正符合那一阴殿的刑罚。他们的折磨可以说是罪有应得,和这位七爷确实没有关系。
  我说道:“每个人的罪恶都逃不出因果的惩罚。老天爷不是瞎子,都记着帐呢。”
  七爷笑:“有点悟了。我是阴间专门送阴魂到各殿报道的差役,你可以把我理解成狱警。刘洋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干净的。你在阴间所见王晓雨,不过是你心魔再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女孩真的为了你走阴,为了你去死。”
  “没有人是干净的。”我喃喃:“我杀了你。”
  七爷笑:“是啊,你杀了我,你的心魔很重,恐怕你再也离不开这里了。”
  
  
☆、(大结局)阴间到底是什么
  “还记得你走阴是为了什么吗?”七爷问。
  我抬起手看看手心,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解”字。我点点头:“是为了救解铃。”
  七爷伸个懒腰:“走吧,我把你送过去,这一趟差事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你的命运,顺其自然,到时你就知道了。我啊,也该归去喽。”
  我们出了公园,顺着沙滩走到海边,这里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礁石,大大小小紧凑在一起。礁石非常滑,上面遍布尖锐的贝壳,跟小刀子似的,必须小心翼翼。我们来到礁石下面,在两块大礁的中间,浪潮涌荡,有一只羊皮筏随着波涛起伏。
  “上去吧。”七爷说。
  我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不会吧?让我坐这个横渡大海?”
  “纠正你一个错误,你眼前的这片大海不是阳间之海,而是心间苦海。能不能渡过去,能不能顺利找到你要找的人,就看你能不能撑过自己内心的海了。”七爷说。
  我有些犹豫。
  “当然你如果不想去也行,跟我走吧,阎罗十殿,我随便给你安排一个,你觉得哪一殿的刑罚你能受得了?”七爷笑眯眯看我。
  我小心翼翼扶住礁石,慢慢探着脚下到羊皮筏上。海水起伏得非常厉害,我站立不稳,只能趴在上面。我很少坐船,因为我比常人更容易晕船,小时候跟着父母旅游坐过一次游览船,就在近海转了一圈,差点没给我吐死,绝对死得过的。
  现在这羊皮筏子上下颠簸,时间不长我就头晕眼花直犯恶心。七爷蹲在礁石上,笑着说:“去吧。”说罢,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筏子把气吹出去。
  筏子像是开动了马达,一下飞出礁石,速度极快,沿着海面平滑出去。
  我趴在筏子上,这脑袋晕的啊,就像不是自己的。胃里泛酸水,喉头阵阵发紧,就想好好吐一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醒来。抬头看看天,还好,没有太阳,上面阴沉沉压着乌云。我盘腿坐在筏子上,前后看看,茫茫的大海一望无际,根本看不见陆地的影子。
  筏子上没水没食物,连遮光避雨的地方都没有。筏子就这么随波逐流,无所目的,海面没有波涛,平滑得像一面镜子。
  这情景让我想起《少年派》的电影了。脑子胡思乱想,不知怎么想起那只陪着少年派的老虎。我感觉自己心中也有只老虎,这只老虎无影无形,偏偏又有迹可循,你不想找它,它就在你心里徘徊,让你焦躁,而等你想体味它,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看着碧蓝的大海,回想着走阴一路来的种种往事,心头涌起不知什么滋味。我闭上眼睛,从小山村开始想起,遇到何勤和卢雯,接着是谭局长、宁哥……何勤斩首套上猪皮,谭局长乱刃分尸,林永活活烫死……一幕幕情景像逼真的电影在我脑海中不断回映。
  我在海上不知呆了多长时间,这里不见天日,没有参照物,根本没法准确计量时间。我嘴唇干裂,躺在筏子上,看着云层压低的天空。
  七爷说,这里是苦海,能不能出去,就看我能不能战胜自己内心了。我看看手心的“解”字,忽然有所悟,这个解不单单指的是解铃那个人,也指的是解开我心中之铃。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份隐秘,一份最刺疼内心的执着,不能想,想了就郁闷,想了就痛。何勤的执着是自尊,卢雯的执着是妈妈,粉强的执着是小妖,而宁哥的执着是我是谁。这个执着就是人生命里的附骨之蛆,它们紧紧咬噬在你的骨头缝里,能摆脱它们的只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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