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歌

第70章


    “往哪个方向走了?”
    侍卫长指了指偏南方的官道,“朝那条道走了。”
    倒是巧了,竟是跟自己同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长激动的挺直胸膛,“九汶泷!”
    殷子煜点点头,没再说话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快马加鞭离开。
    太子殿下竟然问了我的名字?太子殿下竟然问了我的名字!
    再次关闭城门后,侍卫长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变成小黑点儿消失不见的殷子煜的马车,心中那份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好在侍卫长激动的并未休息,刚没一会儿又传来消息,又有人要出城。
    侍卫长紧了紧领口,“我看看,这回又是哪位大人物?”
    当皇后娘娘的信物拿到他手上时他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虽然不是皇后娘娘本人亲临,但他还是例行公事,恭敬的行礼、开城门、放行。
    侍卫长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摇摇头,唉,真真是个多事之夜啊!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远在大昊的人收到王夙单独离开的消息时已经是六天之后的事了,王勃仲将情报呈给皇帝后便一直面色阴沉的坐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本来他们都打算先借王夙的手将子桑青找出来,可王夙此时却是甩开所有人的眼线,偷悄悄跑了,要是得不到子桑青的消息,怎能让他们不怒?!
    “朕知道了。”
    大昊皇帝放下手中的情报,揉了揉眉心,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儿,他都想要的,所以斟酌半响,决定派个信得过的人跟王夙一起寻找子桑青。
    而王勃仲此时想的也是大径相庭,只是对于王夙,却是有一种不明情绪的淡淡恨意。
    我含辛茹苦养了你十三年,最后你明明活着却不肯回到我身边还非要离开我,而且对我充满了不知名的抵触……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你和你娘都要负了我?!
    王夙要去丹贵苗寨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大昊皇帝跟王勃仲先后派了两拨人过去,皇帝的人是试图制服王夙,找到子桑青后将两人一并安全带回;而王勃仲的吩咐同样是将两人带回,但如果王夙反抗不从——那么就强制带回,伤了她也行,只要给她留一口气在就好了。
    ——分界线——
    古人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当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也是王夙低调,成为宗师已经有小一段时间了,知道的人却只有寥寥几个。所以不管是大昊皇帝还是王勃仲,亦或是那个一直认为王夙想做主东宫的卞国白皇后都低估了对手,派出的那些人对王夙来说真的就只是个笑话,就算是大昊宫里的李硕李大总管来了也顶多就是有些麻烦罢了,更何况其他那些宵小,简直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还带赠送的!
 第二十七章 手札
    这已经是出发的第七日了,马车在人烟罕至的山林小道中穿梭,时而与山间的鸟兽为伴。
    四人本打算跟上次一样取暖似的在一个车厢内挤着,可王夙这回索性车夫也没带,小蝶、泠伊以及王夙轮流出去驾车,又因为宋雨欢不会驾车,所以她只需要坐在车厢内休息就好了。此时在外面驾车的是泠伊和小蝶,所以车厢内只有王夙和宋雨欢两人。
    马车依旧在奔腾,依稀能看到前方大片大片的树林,为了省时,王夙并没有走官道,而是根据宋雨欢说的那本叫做《出游杂谈》的手札所说的,抄近道儿来的。
    刚开始还对这手札将信将疑的怕走错路,怕之后再绕回去的话反而更加费时了,没想到上面描述的近道儿竟全是真的,差不多半个多月的路程现在只走了七天就快要到了,现在已经到了丹贵地界,估计第二天就能到子桑青所说的那个寨子了。
    这本手札并没有想象中的看起来古老陈旧,相反还是比较崭新的,只是被宋雨欢翻了不少遍,页脚间有些微微的褶皱。
    王夙惬意的躺在防震的车厢内,手里拿着手札,似是无意的翻看着,心里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防水牛皮纸的封皮上写着“出游杂谈”四个工整的小篆,翻开封皮,里面密密麻麻记载了不少,大体浏览了一遍,里面记载了不少地方,从线路看好像是从天山出发,途经大草原,路过卞国,最后到丹贵苗寨。
    王夙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也未免太凑巧了些?怎的路线刚好跟自己的足迹一样?或者说,跟子桑青的足迹一样?
    “雨欢,这本《出游杂谈》哪儿来的?”王夙晃了晃手中的手札问道。
    宋雨欢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是我娘留下的。”
    王夙更加疑惑了,“你娘?”
    “对,她出身勾栏……但是我娘当年嫁进宋府时还是个清倌,不曾,不曾……”出于女儿家矜持,宋雨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两个字,但是这并不影响王夙的理解。
    因为车厢内只有王夙跟她两人,没有什么顾忌,又似是打开了话匣子,将这些年的苦楚一起跟王夙倾诉了起来。
    宋雨欢从不曾主动跟人提及她的母亲,因为她的娘亲其实就是她最大的伤疤。她小时候受到的所有的屈辱和欺负似乎都源于她母亲的出身,就因为这个她那些姨娘和姐姐们没少欺负她们娘儿俩,此时却将她母亲的事毫不犹豫的全跟王夙讲出来,说明她在内心早已经彻底接纳王夙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了。
    当初不知宋书之托付给她的是哪个妹妹的时候王夙曾调查过,知道宋雨欢她娘是勾栏出身,也知道宋雨欢受的那些苦源于何处。见她事无巨细的将所有事情告诉自己,王夙心底不由一阵欣慰,虽然她跟自己说的这些都是调查过,全数知道的。
    这手札中的字迹娟秀清丽,王夙的字虽是烂到家了,可眼力劲儿不差,一看便知这分明就是出自女人的手笔。令人疑惑的是一个勾栏出身的小姐自然不可能出去走南闯北甚至留下旅途手札,那么这本手札她是哪儿来的?
    宋雨欢倾诉了半响,王夙便安慰了半响。见她情绪稳定些了,王夙问道:“你娘有说过这本手札是哪儿来的没有?”
    “不曾,这也是我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的。”
    “那同时还找到什么没有?”
    “没有,就只有这么一本手札。”
    “会不会是你爹赠予她的?”
    情绪有些低落的宋雨欢摇摇头,“这个是跟当年问我娘自己带来的嫁妆放在一起的,至于是不是我爹赠予她的,我就不知道了……”
    从宋雨欢这儿再问不出什么,王夙已经打算再继续询问了,回去让信部着手调查好了。
    “姐姐问这个怎么了?”
    “倒也没事,就是好奇,”说着王夙将手札递给宋雨欢,“你看上面的记载的路线,不全是我们走过的以及将要去的地方吗?倒是真是巧了!”
    宋雨欢接过手札并没有翻开,因为这本手札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很清楚其中内容。可她却从未想过这个巧合,被王夙这么一提,再一想其中内容,似乎真的是这样的。
    “真的诶,好巧啊!只是苗寨完了为何却没有再写呢?”
    被宋雨欢这么一提,王夙脑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我们以后不会再这样车马劳顿了。”
    “为什么?”宋雨欢不解,这跟这本册子有什么关联吗?
    王夙嘴角噙笑,摇头不语。或许这本册子就是她娘或者她娘身边的人闲时记录下来的,手札结束了,她的寻母之路也要结束了,而她要找的人就在这个寨子中。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一个猜测而已,具体怎样,还得到了苗寨再说。
    马车虽稳,却还是有些许轻微的摇晃,宋雨欢被摇的昏昏欲睡,索性直接趴进王夙怀里,而王夙也是在闭目养神。忽的,王夙睁开眼睛,眼神如同瞄准猎物准备下手的苍鹰那般犀利。
    不等宋雨欢询问,王夙便掀开马车前的帘子,“停车。”
    “怎么了?”虽然不解,可正在赶车的小蝶依旧是手中的缰绳一勒,疾飞的马儿渐渐缓下了脚步。后面的泠伊见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也是勒紧缰绳,“离轮休还有半个时辰,怎么了?”
    王夙望了一眼四周的山林,嘴角一声冷笑,旋即更加奇怪的大声说道:“无事,只是我想出来透透气。反正天也快要黑了,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准备下过夜吧。”
    “泠伊,你过来。”说着王夙已经跳下了马车。
    王夙一边走一边传音给泠伊,“你去那辆马车上,记住你的职责所在,保护好雨欢。”
    跳上后面的马车后,拉过缰绳,王夙又说道:“走吧,找个合适的地方就停下来露营吧,看来今天是赶不到有人烟的地方了。”
    除王夙外的三人中似乎只有宋雨欢一人现在是一头的雾水。泠伊听到王夙的传音,心下有了思量;小蝶了解王夙,也似乎知道了什么;只有宋雨欢,懵懵的坐在车厢内,拉过泠伊的手,“发生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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