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长歌之裂姝

第75章


还有,莫忧,你该知道,没有什么不该属于谁。”
  “……”
  “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难过么?”
  “那你难过吗?”
  “我想,是的。”
  “你后悔过么?”
  司邑青一愣,他做过太多事,伤害过太多人,反倒不知道她问的后悔是关于什么。
  他与她面对面,“后悔什么?”
  这话也把莫忧问住了,同样的原因。
  她想了想,“很多啊。像是勾引宇文雅玥,后来又娶了她,又比如遇上了我使得你处处受绊,还有你的挚友宇文谨冉和李弘誉,一个死翘翘了,还剩一个现在恨不得将你拆骨扒皮呢。”
  这是他们重逢一来漫长的一次沉默。
  最后,司邑青笑了,晦暗不明依稀可见他眼中的无奈与坚定。
  莫忧用恰好能让他听见的声音嘀咕着,“果然不后悔啊。”
  “不,我后悔过。”
  莫忧呆住,她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后悔没能瞒住雅玥,我该瞒着她,一辈子瞒着她。我还是可以利用她做芸姜的皇,而她会满心欢喜地做我的皇后。我不爱她,可她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害了她。”
  莫忧明白了,原来是后悔这个。
  “还有谨冉和弘誉,我知道我终将瞒不住,可至少不该让他们以为我与他们相交只是为了利用他们。谨冉离开时说此生和我永不相见,而弘誉,光是利用就已经让他够恨我了,我最不该的是让他有机会生出是我谋害李秉的心思。”
  莫忧一愕,不解地追问,“原来李秉是你害死的。”
  司邑青摇头,无可奈何道,“不是我,李秉死于中风。只是弘誉对我成见已深,一直怀疑是我害死了他。”
  “气得他中风你功不可没,这么说来,也间接是被你害死的。”
  司邑青望着她,脉脉柔情化作无尽悲伤。他毫无预兆地拥她入怀,月色下,她的发乌亮清丽,他的手一遍又一遍抚过,“无论如何,我该瞒着他们的。他们知道了,也就离我而去了。”
  莫忧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是啊,你该天衣无缝地瞒着他们的。”
  夜更深了,虫鸣,鸟叫,他们相拥,一时无言。
  还是莫忧先开口,“她死了,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爱你的人了。”
  司邑青将她抱得更紧,“那你呢?”
  “我?”
  “你更爱谁?”
  他终于问出了口。
  这是一直困扰于心的问题,他迫切地想知道,却又怕知道。
  他有时庆幸莫忧爱着另一个人的同时心中还有他的位置;有时却又恨着自己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是他的就应该全部属于他,完完整整!
  见怀中的人默不作声,他用尽了所有勇气继续问,“莫忧,你更爱谁?”
  “我啊。”莫忧拖着长长的调子,举目望天,十足吊人胃口的模样。
  “我和你一样,更爱自己。”轻松随意的语调惹得司邑青的期望渐渐沉淀,凝成更加复杂她更加看不懂的神色,她更紧地抱着他,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温柔道,“所以,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月色朦胧依旧,看不见星星。
  司邑青安慰自己,至少,她没有说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正文 63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0 8:42:54 本章字数:4470
  宇文雅玥被葬以皇后之礼,莫忧猜测皇后的凤冠会落到谁头上。
  “除了我,还能有谁呢?”她对站在左手掌心里的棕灰色小鸟自言自语,旋即咯咯笑起来。
  小鸟像有灵性般,转过头看看她,又不屑地低头继续啄食她手中的精细谷粮,其间尖锐的喙总是啄在她手掌密集细小的旧伤口上,却极有分寸地不会伤到她。
  这麻雀模样的小鸟聪明伶俐,这里的人也只当它是麻雀。
  在越殷,它还有个名字,书雀。
  世人对它知之甚少,只知书雀乃越殷皇家信使,喙尖而性戾,常人难以接近。他们不知,书雀能被越殷皇室延养百余年可不只是靠这些。书雀一生只认二主,且不管何地,都能在三日之内从天涯到海角找到自己的主人,所携信函能及时无误地送达。
  莫忧曾觉得很可惜,因为这样实用的小家伙竟然只认两个主人,她平时也只能把黍谷扔在它们面前,并且一定要她走开了它们才肯吃。
  殷爵炎说这样能确保密函不被泄露,他还说,其实还有办法能让它改认主人。
  书雀易主,须得有人给它亲手喂食,一个月不能间断。
  听起来很容易。
  留在越殷的最后一个月里,莫忧把殷爵炎留下的两只书雀照料得很好。
  一日喂食四次,亲手。
  生人靠近,锋利的鳥喙毫不留情。
  掌心血肉模糊,可她好歹是把它们照料好了。左掌细密的伤口由此而来,司邑青以为那是殷爵修折磨她时留下的。
  其实她喂食书雀时,殷爵修还沉浸在丧兄之痛中,毫不知情。蕙姨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亦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
  她不能让他知道,就算他恨她害死了殷爵炎,也绝不会同意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可不管怎么样,她已经在做了。
  她留书逃至芸姜,依信上所言,殷爵修还是放了笼中的书雀,于是,它们找到了远在芸姜的她。
  她知道殷爵修会气她恼她,甚至可能不愿配合她。她也知道,她要做的事对他诱惑有多大。
  他恨她,可他更恨司邑青。
  曾经,莫忧不懂楚朝文,不懂锦瑟。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为了仇恨而活的人。
  殷爵修来信,说羯岭因司邑青的各方面打压深感恐惧,连昔日得宠如今幽居冷宫的羯岭八公主也对使臣说,司邑青似有除掉羯岭的打算。
  费了这么多心思,总算有成效了。
  羯岭依附芸姜,莫忧觉得简直到了冥顽不灵的地步,终于,殷爵修送来消息说,羯岭似有动摇之心。
  细微的脚步声渐近,手中机灵的小家伙早在她察觉前已经飞离,混在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中不一会儿就不知飞散去了哪里。
  莫忧蹙眉看着来人。
  玉钿一边懊悔不该扰了脾气捉摸不透的华姝娘娘的雅兴,一边忙说明来意,“禀娘娘,皇上上朝去了。”
  这是莫忧吩咐的,司邑青去上朝的时候就来告诉她,因为她想去探望一个人,一个司邑青不会希望她去探望的人。
  眼前这个步履蹒跚的老妪,宫中人尊称的叶神医。
  医者不自医,神医病了,病得很重。
  再见到她时,莫忧觉得这又是一个宇文雅玥。不过她没有于文雅玥的美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在越殷时她曾对莫忧说,“我爱的人,他心中只有你。”那时莫忧不知道她说的是司邑青。
  她为司邑青做的也不少,却落得这般下场。
  莫忧只能说,活该。
  这是锦瑟自尽前所见的最后一人,她做过什么逼得锦瑟自尽,无人知晓。
  还有那个绣进了莫忧全部心血的香囊,流出的,是血泪。
  殿内只有她们两人,莫忧传唤她来当然不会是为了像现在这样享受她颤巍巍行的大礼,“好了,起来吧,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何必见外呢?”
  她脸上纵横的皱纹因“见外”二字话变得更加扭曲。
  “今天就当我找你来叙叙旧吧。”莫忧脸上洋溢着于故友久别重逢的喜悦,“好吗,白芷?”
  不是扭曲,而是狰狞。
  脚下不稳,她一个大礼行的直接匍匐在地,“老奴惶恐!”
  “也难为你了,为了不让我认出来把自己变得又老又丑。可是,你惶恐我作甚?!”莫忧惊讶不已,脸上神情变换,“你该惶恐的是邑青,只是他现在一时还没想出来该怎么处置你而已。虽然你是神医,可错就错在不该因妒生恨,不好好照顾宇文雅玥,把人家年纪轻轻的就治死了。”
  面前冷汗涔涔的老妪张嘴欲说什么,被莫忧打断:“不用急,吓你的。我知道,宇文雅玥的死不怪你。”
  这宽慰的话未能让她好受丝毫,又拖着病体,莫忧觉得她已经快晕过去了。
  “不过邑青因此事对你已经不再信任了倒是真的,虽然他也不确定宇文雅玥到底是不是你治死的,但他这么谨慎,一点怀疑就足够了。其实也不怕告诉你,宇文雅玥怎么都治不好,还多亏了我送去的那株兰草。”
  忘了不安,老妪眼中只剩震惊。
  “反正她也不想活了,我就教她悄悄把药喂了兰草,聪明吧?”
  “好在有你,邑青伤心之余就怀疑到你头上了。既然神医都诚心不想治好自己的病人,那这世上还有谁能救得了呢。你说是不是?”
  莫忧话音刚落,瘫倒在地的人就剧烈咳嗽起来,接近歇斯底里的咳嗽,每一声伴着血迹。
  莫忧恶心地掩面,却听见她咳嗽着断断续续说话。
  “我……我知道她偷偷把药倒掉,咳咳,可我只当……是她一心求死。”
  “竟然是你……咳咳……是你!”
  “哈哈,你都……咳咳,咳咳……都知道了?”
  见她咳嗽得越发厉害,莫忧生怕被传染似的撤开几步,“你是说你是白芷这事还是你在越殷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怎么办?”
  白芷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的大口喘息着,又接着咳嗽,胸口起伏汹涌,看得出,她正受病痛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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