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开膛手

第8章


他知道谢刚接下来要说什么,也认同谢刚缜密的推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那不安来得又快又急。
  “由于我的引导,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许建东是警察这个特殊身份上了。”会议室响起谢刚低沉的声音,“一个警察被杀,最大的嫌疑人当然是被他抓进监狱的罪犯。可是我们不要忘了,许建东还有另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李宁、曹帅、杨帆三个年轻的民警异口同声地问。
  “新郎。”谢刚平静地说出两个字。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试想一下,一个新郎,在婚礼当天被杀,死后还被割去生殖器,这代表什么?”谢刚继续问。
  “情杀!”三个年轻民警几乎异口同声。
  欧阳嘉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她当然知道“情杀”两个字代表什么意思,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欧阳,能说说你前夫的情况么?”谢刚犀利的目光投向欧阳嘉,“我说的不是许建东,是你的前夫高健。”
  “不可能是他!”欧阳嘉终于无法冷静了,声音显得焦躁而尖锐,“他是个商人,这么高明的案件不可能是他做的。而且,据我所知,他早已离开本市。”
  “他有没有离开本市,这一点我会找人核实的。”谢刚说,“欧阳,说说你和高健当年为什么离婚。”
  欧阳嘉嘴唇轻轻颤抖,她无法想象自己和高健那段短暂而不幸的婚姻要重新回忆,那个让她伤透了心的人又要被重新提及。
  “可以吗,欧阳?”谢刚又问了一遍。
  不可以!当然不可以!但欧阳嘉说的却是:“当然可以,谢队。”
  “这是人家的隐私。”陆凡一看不下去了,霍然起身,“谢队,你不觉得你提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而且,这跟许建东被谋杀的案子无关。”
  “当然有关系!”谢刚也站了起来,直视陆凡一,语调骤然拔高了几分。
  “其实没什么的!”欧阳嘉微微苦笑,感激地看了一眼陆凡一,“想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高健和我认识的时候,我已经是重案队的民警,而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我曾经认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娓娓道来。
  在她的记忆里,高健还是当年三十四岁的样子,他成熟、稳重、身材修长,永远踏着自信的步伐。他一度成为她的热情、她的依靠,但最后,正是这个英俊出色的男人让她陷入了落魄和绝望。他爱开快车,也爱开好车,他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对任何一个只要他看上的女人,他都有办法把对方弄上床。而发现自己的老公有外遇,对于一个重案队的警察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她甚至不需要费力去寻找什么证据。
  “我已经见识过太多恐怖、残暴和无理的悲剧,我的手已经碰过太多痛苦和死亡留下的痕迹,我再也无力承受丈夫的不忠和背叛。所以,我和他离婚了。和他离婚后,我什么都没做,只剩下工作,只是工作。”说到这里,欧阳嘉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坐在她旁边的李宁能听到她轻轻的抽噎,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也难怪,有几个人能当众捅破昔日的伤疤而不受伤的。
  “谢队,我看情杀的可能性不大。”李宁面露难色,“既要有情杀的动机,又要是一个高明的罪犯,同时具备这两点的人几乎没有。”
  听到这句话,欧阳嘉的身子忽然一震,她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陆凡一。陆凡一也正看着她。然后,两人一阵沉默。
  “怎么没有?”谢刚声音如雷,能把人耳朵震聋的,“不但有,而且很多。”
  “很多?”李宁傻眼了。
  “谁说具备高明作案手法的人,就一定是杀过人或犯过案的罪犯呢?”谢刚扫视众人,缓缓开口,“也可能是……”
  “谁?”李宁迷惑。
  “警察!”陆凡一替谢刚说了出答案。
  整个会议室轰地一声像炸了锅,只有欧阳嘉和陆凡一保持沉默。
  谢刚等大家安静下来,非常平静地说:“对,就是警察。众所周知,我们欧阳队长是警花,我们单位很多刑警都是欧阳队长的倾慕者,这里面难免会有一些心理变态的家伙,而这种长时间畸形的单相思,很可能在欧阳嘉出嫁这一天爆发。”
  “所以,杀死许建东后,要进行那样的切割……”李宁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现在,我们有了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动机,接下来,我们再看看这位警察凶手还有哪些作案条件。”谢刚嘴角一勾,眼中却没有笑意,威严地望向众人。
  会议室的民警们恍然大悟,说了这么多,原来现在才进入主题啊。谢刚提出凶手可能是警察,这事情就彻底变味了。
  “首先,作为刑警,本身就是办案能手,想犯下一次不留任何线索的谋杀案,简直是小菜一碟。”谢刚不急不缓地说,“其次,在婚礼当天,凶手肯定就在现场,宾客的身份让他具有极强的隐蔽性。婚礼结束后,其他宾客差不多都回去了,只剩下重案一队和重案二队,那时候,许建东还吵着要跟我拼酒。我怀疑,凶手就藏在最后留下来的重案队中!”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了眼。有些老同志想反驳谢刚的观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办法,谢刚的推理滴水不漏,没有任何破绽,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无懈可击。
  “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大家回去都好好看一下案件材料,明天一早汇报各自的观点和调查的进展。虽然存在第二种作案动机,不过也不是绝对的!”说到这里,谢刚话锋一转,“当然,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特别是在近距离接触恐怖和残暴之后,任何不可思议的谋杀动机都是可能的。我们面对的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各位在加入重案队的第一天就应该明白,这就是恐怖世界的真面目。散会!”
  谢刚离开后,会议室的人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低着头往外走。
  这一上午真漫长啊!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欧阳嘉本来想叫住陆凡一的,有事想问问他。可是,陆凡一接到一个电话,匆匆走出了会议室。
  “你确定那不是胎记?好,我马上过去!该死的,我没觉得我做了错什么!”他压低声音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他又说,“别跟我谈什么当前任务,难道要我等那个混蛋再次动手吗?”
  欧阳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一颗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第3章 破译FBI的密码】
  W市的法医大楼位于第三大道,该市的验尸工作都在那里进行。由于首席法医周琳精湛的病理学知识和无与伦比的解剖经验,其他市的一些谋杀案的尸体也运到这里来解剖。
  这已经是陆凡一今天第二次驱车前往法医办公室了,街道上是一如既往的喧嚣,一辆满载着黑色垃圾袋的垃圾运输车从他跟前缓缓开过,腐烂的恶臭在空气中漂浮,让人产生不愉快的联想。
  “我是重案队警官陆凡一,周琳医生在等我。”陆凡一走进法医大楼,对警卫员说。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法医不可能在等你。”警卫员用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陆凡一,“如果你有急事,可以打电话给值班医生。”
  “我们刚刚通过电话,周琳医生说过等我的。”陆凡一说。
  “请出示您的警官证!”警卫员公事公办地说。
  “没带!”陆凡一无奈地耸耸肩,其实他的警官证要在三天后才能拿到。
  “你刚刚说,你叫陆凡一?”警卫员眯着细小的眼睛多看了他两眼,“我知道你,你是我们市大名鼎鼎的首席警探,你以前来过是不是?”
  “很多次。”
  “嗯,好吧,我打个电话给周琳医生。”警卫员拿起电话,“周医生,这里有位陆凡一警官找你。啊,我不知道啊,我刚刚交接班。好的,周医生。”
  警卫员挂断电话,指着一排沙发说:“陆警官,你先在那边坐一会,周医生马上过来。”
  等候室左右两侧各自放着两排黑色的沙发,报刊架上放着全年的《中国法医学杂志》,一对年迈的夫妇坐在陆凡一对面的沙发上,紧紧握着彼此干枯的手,他们没有交谈,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绝望和茫然让人不忍心看。
  陆凡一别过头,他当然知道这对夫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多么希望能给这些可怜的家属一点安慰。可是,那么多年,他发现最好的安慰就是告诉家属,他们挚爱的人死前没有受苦。显然,这并非事实,大部分受害人在死前往往都遭受了漫长而揪心的痛苦,有些是性侵害,有些是利器的折磨,有些是精神的恐吓。
  有谁能够想象,当凶手在所有观众离席后,走向那个刚刚结束表演的男摇滚歌手,然后砍下他的脑袋时,死者有什么感觉?又会有谁能够想象,一对恋人在漆黑的郊外被一个狂笑的暴徒拿着刀追赶时的心理恐惧?
  有些追逐和戏弄是完全不必要的,那些混账其实完全可以直接杀了他们了事,也可以趁他们不备时,击昏他们,再实行杀害。但是,他强迫受害者鲜血淋漓地在他面前爬行,当他们失血过多、惊慌失措、奄奄一息时,再砍下他们的脑袋。这种残酷的取乐心态同时也出现在杀害许建东的凶手身上。那个狗娘养的!
  “是冯先生和冯太太吗?”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出现在那对老夫妇面前。
  “是!”老头颤抖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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