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开膛手

第7章


  “第二个问题,这组数字究竟是不是身份证号码。”陆凡一说。
  “除了身份证号码,还能是什么吗?”曹帅反问。
  “可能性太多了。比如,这组数字可以一一对应的相应顺序的英文字母,对应出来可能是MCWSGI。”陆凡一在纸上写出对应的字母,最后又摇摇头,无奈地划掉这个荒唐的答案,“关于这组数字的破译,我再想想吧。谢队,继续说说现场勘查有什么发现。”
  谢刚叹了口气:“现场勘查的结果,简单点说就三个字——没结果。因为洗手间里每天进出的人太多了,勘查组发现了大量指纹,一些是酒店服务员的,另一些则是酒店的客人留下的。至于脚印,勘查组发现地面被人用水清洗过,痕迹都被破坏了。”
  “突然播放的音乐是怎么回事?”李宁问。
  “我估计是许建东的手机从口袋里滑落,掉到地上碰到了音乐播放键,所以突然开始播放音乐。那首歌是存在许建东手机里的,目前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歌。技术部还在调查那部手机,暂时没什么结果。”
  “谢队,下一步,我们该朝哪个方向侦查?”李宁又问。
  “别急,我刚才只是通报了案件的基本情况,接下来才开始分析案情。”谢刚继续说,“我们都知道调查谋杀案的七个黄金问题:谁?因为什么?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工具?什么方式?做了什么事情?”
  “看来第一个问题就把我们难倒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贾开口。
  “没错,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凶手是谁。不过,这里有几个问题我们是可以回答的。首先,什么时间?”谢刚扫视全场,“谁知道凶手作案的时间?”
  “应该是陆凡一离开洗手间,去大厅找人帮忙的那段时间,整个过程大概十分钟。”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中年民警突然开口,说话带有浓重的辽宁鞍山口音。
  “这个人是谁啊?”陆凡一低声问李宁。这人年过五十,灰色的头发正日益稀少,面容像他的警服一样又老又皱,他块头很大,足以令多数人望而生畏。像他这样高大魁梧的警察很少与人发生冲突,那些无赖只要看他一眼,就不敢嚣张跋扈。
  “他叫马仲夏,我们都叫他老马,刚刚从C市刑侦队调来的,听说他原来是刑警队的支队长呢,后来因为殴打嫌疑犯被降职了,调到我们重案一队做了一名普通的民警。”李宁小心翼翼地说,“凡一,你可不要惹他,这家伙有暴力倾向,你看他那双大手,黝黑粗糙,一拳能打死一头生猪的。还有啊,他跟谢队不对头,经常在工作中挑谢队的刺。”
  “老马说得没错!”谢刚点头,“我们假设,有人在陆凡一离开洗手间、去大厅找人的这段时间内,把许建东从男洗手间搬到了女洗手间,然后就在女洗手间用刀将他残忍地杀害。”
  “可是,这样做很冒险啊,万一女洗手间里有人怎么办?”老马质疑。
  “不会有人的,凶手自然有万全之策。”谢刚十分肯定地说。
  “哦?”所有人一起看着谢刚,等待他解释所谓的“万全之策”。
  “只要在女洗手间门口立一块‘正在清洁’的牌子,就万无一失了。”谢刚说,“可以肯定,女洗手间是第一案发现场。”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老马紧盯着谢刚。
  “如此大的伤口,如此多的血流量,这种情况足以说明一点,女洗手间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不可能转移尸体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法医鉴定也说,致命死因是许建东喉咙的一刀,那一刀切断了颈部大动脉,再加上腹部的刀伤,最终造成许建东失血过多死亡。”
  “说了这么多,我们还是不知道谁是凶手。”老马冷冷地说。
  “别急,我们先来分析一下谋杀动机。”谢刚扫视全场,最后若有所思地把目光落在一直没开口的欧阳嘉身上,“究竟什么人会杀许建东?”
  整个会议室沉默。
  欧阳嘉低头喝水,但还是感到口干舌燥,她从老马扔在桌子上的烟盒里掏出香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如此反复了几次。许建东曾劝她戒烟,她也答应了,如今,那个劝她戒烟的人已经不在了。昔日的记忆被狠狠撕开,她低下头,陷入漫长的失语中。
  李宁开口:“警察被杀,极有可能是曾经被他抓住的犯人报复。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许建东的尸体会饱受摧残,因为那些犯人在作案时心中带着怨气。”
  “但是,许建东这几年抓的罪犯少说也有上千人,实在是个庞大的数字。”曹帅皱眉,“不光是那些罪犯,我们还要算上罪犯的家属,这些人也有杀人动机,这样算起来的话,这个数字至少还要翻两番。那不等于是大海捞针吗?”
  “不完全是。”谢刚反驳,“首先,我们来看凶手的作案手法。能够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并且对作案的时间、过程把握得如此精细,同时,案发现场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我确定,凶手一定是一个具有极强反侦查能力的高手。凶手是有过作案经验的罪犯的可能性比较大,是罪犯家属的可能性比较小。”
  大家点头,认可谢刚的分析。
  “下一步,我们要安排警力去核查那些被许建东抓过的罪犯。”谢刚说。
  “上千个罪犯,单凭我们重案队这几个人,要查到猴年马月!”老马冷哼了一声。
  “不用到猴年,也不用到马月,其实,核查范围很小。我们只要核查被许建东抓住后又刑满释放的杀人犯就可以了。这个数字没有多少,因为杀人犯基本上不是死刑就是无期,许建东参加工作才二十多年,在这段时间内被他抓住后又刑满释放的杀人犯,我估计不会超过十个,顺便看看这里面有没有秦皇岛抚宁县的。”谢刚说。
  “你凭什么认定这个范围?”老马提出质疑。
  “首先,如此凶残的作案手法,并且能够在短时间内将许建东开膛杀害,凶手以前必定杀过人,或有过类似的经验。其次,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必定是个高明的杀人犯。这类罪犯做的案子基本上不会给警方留下任何直接证据,他自己也坚决不会认罪。而根据我对许建东的了解,他对于此类案件,一定收集了大量的旁证。法院对于这类明知道凶手就是嫌疑人、却苦于没有关键的直接证据的案件,往往依照审判原则,就低不就高,轻判嫌疑人。我国刑法明文规定,故意杀人也可以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不一定是死刑或死缓。”
  谢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继续说:“所以我推测,这个罪犯完全有可能是近期刑满释放人员,他一定对许建东拼命收集证据将他送进监狱恨之入骨,所以,他要报复许建东。”
  能够一下子把调查范围缩小到如此地步,谢刚确实很有水平。坐在角落里的老马若有所思地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两口,沉默不语。而陆凡一认真听完谢刚的推测,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
  李宁已经坐不住了,噌地站起来,往门口走去:“我立刻去调查!”
  “站住!”谢刚阻止他,带着恼怒,“你就不能听我说完吗?”
  “不是很清楚了吗?调查范围已经缩小到几个人了。谢队,我保证,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把这几个混蛋给你找出来!”李宁眼睛里闪动着泪光,声音哽咽,“我要亲手抓住那个混蛋,把他扔进监狱,给许队报仇。”
  “除了罪犯,难道就没有其他人想杀许建东了吗?”谢刚沉着脸反问。
  所有人心里重重一震,不明白谢刚为什么突然这么说,难道,除了对许建东怀有仇恨的罪犯,还有人会对许建东下如此毒手?
  欧阳嘉愣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索谢刚那句话。
  谢刚继续说:“这个案件有很特殊的地方,谁来说说哪里特殊?”
  “谢队,我想你指的应该是凶手作案手法残忍、不留蛛丝马迹、谋杀用时短暂这三个特殊点吧。”李宁想了想说,“可是,这不是恰恰印证了你之前的推理么?凶手一定是曾经被许建东抓住、近期又被释放的杀人犯。”
  “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谢刚继续问。(*草&凩&箐&箐*)
  就在大家沉默不语的时候,陆凡一突然开口:“你说的是作案日期和死后切割吧?”
  “不愧是陆神探。”谢刚点头赞许,“好,那我再问各位,凶手为什么选择许建东结婚这个特殊的日子作案?为什么杀死许建东后,还要割去他的生殖器?凶手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一种宣泄仇恨的复仇心理!”曹帅假设说,“如果我是被许建东送进监狱的罪犯,我一定对他恨之入骨,我也会选择在他大喜之日杀死他,并对尸体进行切割。”
  “难道就没有第二个动机?”谢刚眯着眼问。
  第二个动机?此言一出,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坐在角落里的老马脸颊开始泛红,冒着汗,处处跟谢刚针锋相对的他,这一刻,忽然感受到了对方一种压倒性的胜利。
  欧阳嘉抬头,那双饱含了太多情绪的眼眸紧盯着谢刚。身为警察,最糟糕的莫过于被自己抓进监狱的罪犯杀害,许建东很可能就是这样牺牲的。就在她快要接受这个说法的时候,谢刚却突然告诉她,杀人者,还有第二个动机。天哪,她快撑不住了,耳边声音恍惚,似乎有一辆带着热气和尖啸声的火车轰隆隆地着从她脑子里开过。
  陆凡一坐在会议桌对面,看着焦躁不安的欧阳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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