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开膛手

第25章


这么说来,凶手一定是趁他正在老吕办公室寻找线索的时候下的手。
  不好,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打了个激灵。
  中了调虎离山计了!
  刚才的纸上谈话分明是凶手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诱使他离开禁闭室。
  当老李惨死在这间几乎完全封闭的禁闭室时,事情就已经超出所有人的掌控,还有比这更恶毒的陷害吗?
  该怎么办?陆凡一这次是真的急了,按照目前这种情况,就算没有任何证据,他也很可能被判重刑。
  只有先逃走,再慢慢寻找洗刷罪名的证据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
  万般无奈下,他打开铁门,离开禁闭室。
  走廊的声控灯被他踉跄的脚步声惊动,一下子全亮起来,他完全暴露在监控下。
  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乘电梯来到一楼,他匆匆走出刑警大楼。
  门口打盹的保安从保安亭的窗户后面望过来,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两眼,又重新坐下来。每天晚上加班的警察实在太多,一两个半夜才走的也算不了什么,他眼看着陆凡一坐上一辆出租车,往贞观路方向开去。
  凌晨2∶00,欧阳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警队大楼,抬头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好熟悉的背影,刚刚坐上出租车的那个人是陆凡一吗?
  想了想,她又摇摇头,不可能,陆凡一现在还被关在禁闭室,怎么可能是他呢。
  正要伸手拦出租车,一辆吉普“戛”地一声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是李宁。
  “上车!”李宁说。
  虽然她一再婉拒,但李宁还是坚持送她回家。
  一路上,两人想着各自的事情,都没怎么说话。车厢里的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为了化解这令人难熬的尴尬,李宁打开车里的收音机。
  调频FM98.6是警队的人常听的频道。
  而今晚,FM98.6播出的是欧阳嘉早上召开记者发布会的内容。
  李宁看出欧阳嘉面部的僵硬,连忙转换频道。
  “不,就听这个。”欧阳嘉阻止他换台。
  车里一阵沉默,只有广播里播音员冰冷的声音,让人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欧阳嘉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整个后背靠在椅背上。
  当晚,W市所有午夜新闻频道,一段又一段尖酸刻薄的文字堆积起来,将重案队的副中队长欧阳嘉描述成一个可悲的形象,说她是个不要命的女强人,完全被事业吞没,直到丈夫被杀、家庭瓦解才意识到自己从不曾关心过谁;说她是为了金钱而结婚,她在南海大道豪宅区的新房像宫殿一样宏伟,家里塞满了古董、昂贵的家具和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墙壁上甚至挂着张大千和徐悲鸿的真迹;也有报道说她对最近发生的这几起谋杀案有自己独特而高明的见解,甚至勇敢地向凶手发出挑衅。
  隐藏在这些文字下面的,是一个残忍无情的结论:这位重案队的副中队长在案件侦破的关键时刻相当没有理性,被不安全感和复仇心理折磨,狂热地想与凶手一决高下以减轻内心如海一般深沉的痛苦。
  报道还揭露,重案队面对这起案子束手无措,毫无头绪。犀利的笔锋让每一个涉案的警察都狼狈到了极点。尤其是对谢刚的描述,他被刻画成一个脾气暴躁、易怒多疑的人。
  吉普车仿佛梦游一般驶进南海大道的高档别墅区。
  下车,欧阳嘉穿过院子,走到门前,拿出钥匙,插进钥匙孔轻轻转动。门被打开的时候,她一下子愣住了。
  挂在门把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她凑过去仔细看,一枚系着红丝绦的玉观音正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陆凡一昨晚来找她的时候,曾告诉她,那起郊区谋杀案,凶手最后拿走了那个女孩子的玉观音项链。
  电光火石间,她脖子上立刻汗毛直竖,像是突然有钳子夹住了她身上的每一条血管,血液完全无法流向心脏。她奋力带上门,连窗户都震动了,飞快地跑出院子,冲向李宁,差点撞上车子的前保险杠。
  “怎么了?”李宁正要离开,连忙刹车,降下车窗,大声问。
  “有人来过?”欧阳嘉急促地说,“也许还在这附近。”
  李宁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二话不说,熄火下车,拔出枪,跑进院子。
  欧阳嘉也带着枪,跟在他身后。
  “先检查屋子周围。”李宁低声说,“我走这边,你从那边绕过来,我们分头行动。”
  欧阳嘉双手握枪,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但是什么也没有,只看到高大浓密的树木投下模糊的影子,只听到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当两人在后院汇合时,李宁收起枪,说:“墙边有些脚印,奇怪,有哪个邻居这么晚会跑到别人的院子里溜达?”
  “是凶手。”欧阳嘉回答,“他一定是听了电台的广播。”
  李宁神色凝重:“走,进屋看看。”
  欧阳嘉忐忑不安地走进屋子,紧握着枪进入每个房间,并打开每个房间的灯,同时打开楼上楼下所有的柜子查看,确认没有躲着不速之客,最后锁上柜子,还查看了窗帘。
  她凝神静听,确认周遭是否有楼梯嘎吱作响或行走在地毯上的脚步声。她的心脏狂跳,幻想着凶手趁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从暗处冲出来。
  他们几乎把整栋房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两遍才放心,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她的别墅似乎是安全的。
  此时已将近凌晨2:30,欧阳嘉跌坐在沙发上,浑身酸软无力。
  柔和的灯光投下橡木家具暗沉的阴影。李宁站在阴影里,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欧阳嘉摇摇头,实际上,她的心快被恐惧侵蚀了,只是努力压抑着没有表现出来。
  “从脚印上看,来人翻墙进入院子,最后又原路返回了。那双鞋的尺寸几乎和我的一样。”李宁说。
  “是普通鞋,还是靴子?”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看不出来,不过鞋纹是网格的。”李宁顿了顿,坚定地说,“你一个人住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连个防盗锁都没有,就算有人入侵,你大声呼喊,你的邻居都不会听见。你不能待在这里。”
  “我哪里也不会去,这是我的家,我就住在这里。我不确定那个混蛋会在什么时候或用什么方式找上门来,要是知道就好了,这正是他的把戏,故意让我们乱猜一通。”
  “那人今晚应该不会来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大胆到同时惹火两个警察。不过他的动作也够快的,电台的午夜新闻才刚刚播出……”话一出口,他突然想了到什么,声音紧绷,“不对,凶手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新闻才刚刚播出,除非……”
  欧阳嘉也是反应奇快之人,从沙发上坐起来,急促地说:“我马上打电话给报社负责人,要一份今天参加记者招待会的记者名单。”
  “太晚了!”李宁拉住她,“明天一早再打电话吧!”
  “只要能抓住那个混蛋,任何时候都不算晚。”
  第二天一大清晨,谢刚就被清洁工的一声惨叫惊醒了,他揉着脸颊,等待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一看表,还不到六点。他的办公桌上,大堆的文件、耗费精神的报告、没完没了的待处理信息如森严的壁垒,让他片刻不得喘息。昨晚加班写案情分析提纲,他直到凌晨四点才闭了一会儿眼,此刻听到惊叫声,他连外衣都没有顾得套上,第一个冲出去。
  昨晚在办公室通宵加班的民警都被惊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纷纷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上。
  走廊尽头的禁闭室,铁门大开着,清洁工老冯跌坐在地上,水桶打翻了,水泼了一地,拖把摔在一旁。他惊恐的眼睛瞪着屋子里面,嘴唇由于剧烈的颤抖而说不出话来,脸色白得吓人。
  不好,出大事了,谢刚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上前,一个箭步冲进禁闭室,然后,当场傻眼。经过了一个晚上,老李的血早就流干了,惨白的身体也变成青灰色。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
  重案队的其他民警涌进禁闭室,看到眼前的情形都惊呆了。
  一夜之间,怎么就发生这种事。老李死了,陆凡一失踪了,凶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重案队眼皮底下犯下第三宗谋杀案。
  什么样的恶魔才能第三次做出这种事?
  谢刚仅迟疑了一秒钟,头也不回地吼过去:“都出去!别破坏现场!李宁,马上发通缉令!”
  李宁是重案队内勤,平时由他负责发通缉令。曹帅低声说:“谢队,李宁还没来。”
  “李宁没来,就由你去发通缉令。”谢刚怒了,“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通缉?通缉谁啊?”曹帅有点发懵。这也难怪,一大清早发生这种惨案,谁能回得过神来。
  “人都跑了,你说通缉说啊?陆凡一啊!”谢刚的声音就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把一群人都轰倒了,谁也不敢再走进禁闭室一步,一个个围在门口观望。
  “杨帆,马上通知法医和指挥部!”谢刚大喊。
  “杨帆也还没来。”曹帅为难极了。
  “一个个都死哪儿去了!”谢刚在气头上,回头瞪着曹帅,“你——马上打电话通知法医和指挥部。”
  见曹帅迟疑了一下,这位中队长怒不可遏地大喊:“还等什么,还不快去!老马,你去监控室查看录像,再去门岗问问保安,查一下陆凡一逃窜的路径。”他猛抓自己的头发,“该死的,是我太大意了,是我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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