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蝉回到白青宫的时候,白芷已经回来了。偌大的一间宫殿里,却只有黄金笼子里的一个人。很显然,点墨与那两个粗犷的大汉把白芷送回来之后,并没有在这里逗留。
他们三个,好像没有足够的胆子、也没有足够的资格,敢在这白青宫里逗留。
青蝉看着黄金笼子里的白芷,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似乎很想要看看他的眼神,有没有因为刚才看到的一幕而有些改变。只是很可惜,白芷的眼睛,除却神佛般的淡然之余,似乎只有对青蝉的厌恶。而这样的厌恶,明显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出于憎恨。
没错,青蝉确实看的很清楚,白芷的憎恨,是出于祭天仪式时她的残忍,而不是她被荷出尘抱在怀里之时,他心里的不舒服。
现在,也不过是大半下午的时间,午饭没吃,天色尚早。这么亮的光线,似乎让青蝉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有些百无聊赖。
太后柳丝丝与娘亲胥静姝,都在各自生活着,有那么一段时间,青蝉已经没有去看过她们了。凤九桑的栾凤阁被查封之后,青蝉也没有再见到她与柳行之了。至于小时候认识的李二、李三、花和尚、灰衣和尚这些人,也都在青蝉的记忆中淡了下去。毕竟,已经时隔多年,而且与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的不可忘却的牵连。
单靠这些,青蝉,是记不住的。
而一起进宫时伶官乐队的那几个女子,却还是老老实实在皇宫里呆着,只有那个跟踪在自己身边最亲近的胥子丹,已经跟着凤九桑出去了。至于白薇,只要她不闲来无事过来给青蝉找事,青蝉更不会去她的朝阳宫里找她。白薇是白芷的妹妹,荷出尘的徒弟,青蝉不想与她有什么正面的冲突,免得另外两个人在中间为难。还有上官颖儿和上官灵灵,青蝉也是好久都没有见到了,不知在何以梵走之后,这两个可爱善良的女子过的好不好。
眼前的自己,还有什么呢,青蝉琢磨着,看着黄金笼子里的白芷。没错,她最爱的白芷,现在就陪在她的身边,而她有好感的荷出尘,刚刚才见过面。所有的事情,这么细细算来,还是非常安详的。只是,青蝉的心里,却并不能得到应有的安宁。
比如,自己七年未见的爷爷青远,他此刻在哪里,七年中又做了些什么事情?比如,现在跟在自己身边的点墨,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又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这些事情,青蝉都不得而知。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青蝉也懒得想这么多了。最近这一段时间,事情发生的太过频繁,青蝉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青蝉深深地觉得,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当这个什么皇上,只是现在,何以梵又在哪里?何以梵消失的这段时间,连同他的贴身侍卫常事春,也一起不见了。而握有大丽国重大兵权的言靖公子,也没有查到何以梵的消息。
这个局面,似乎不是太好,整个就像烂摊子一样,摆在青蝉的面前。青蝉自认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治国之才,难道,真的要亲手毁了这大丽国的万里江山吗?这江山,可是自己亲生父皇留下的啊!
青蝉心里乱乱地犹疑着,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对着上面的指纹与关节看了看。乱,真乱。
青蝉收回手,走到黄金笼子旁边,伸手拉开了它本就没有锁着的门,冷冷地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白芷看着青蝉的动作,没有移动脚步,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青蝉的眼睛。青蝉,毕竟还是太简单,知道的事情太少了。白芷心里想着,对青蝉的关心,也多了起来。
只是这些,青蝉完全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青蝉,转过身,走开了几步,暗自感慨着说道:“你可以去找九姐姐,也可以去找白薇,离开吧,反正你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该是多么心灰意冷的一句逐客令。当青蝉就这么说出来的时候,白芷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白芷很清楚,如果他现在再不做些什么的话,只怕真的不能留在白青宫了。
“想赶我走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我,再也不听点墨的话,举行这种残酷的祭天仪式。”白芷仍旧站在黄金笼子里,直直地看着青蝉的眼睛,很是坚定地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对我做的事情指指点点?”青蝉说着,冷笑起来,然后两眼不屑地看着白芷,继续说道,“刚才祭天仪式的时候,不见你站出来阻止,这会儿人都死了,你又装什么正义的好汉?再说,即便我现在答应你不再举行祭天仪式,你能保证点墨不会再想出其它更残酷的方法?哈哈!真是好笑!”
青蝉的话音冷到了极处,脸上的表情,也是高高在上。但只有青蝉自己心里才知道,她其实有多么不愿意这么对待白芷。可是,在他先对自己狠心的情况之下,自己又凭什么要对他温柔相加?
“那么,你就不要再让点墨跟在你身边做事了。我看着,不放心。”白芷依旧看着青蝉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哈哈哈哈!笑话!你不放心,你凭什么不放心?”青蝉疯狂地大笑着,看着白芷的眼睛,继续嘲讽地说道,“所有对我好的人,都想要利用我;所有爱我的人,都已经背叛我。到了此时此刻,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不放心我?即便我就是死了,又跟你有什么相干?”
青蝉冷冷地说着,自己的心,却痛到了极处。自己活到这般程度,真是无奈的不幸。
“我没有资格,甚至没有立场。”白芷淡淡地说着,看了青蝉一眼,继续说道,“即便我只是大丽国的一名普通老百姓,面对自己国家的皇上时,我好像也有说话的权利。”
白芷淡然地说完,眼睛不自觉地往白青宫宫殿的大门上方看去。青蝉顺着白芷的目光,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白青宫大门处的上方,是一块高大巍峨的牌匾,上面“白青宫”三个大字,颇具神圣的威严。
只是在宫殿里面,却是看不见的。突然间,青蝉飞身而出,走到了宫殿的大门下面,往上抬头凝视了片刻之后,向上一跃,一掌打向了白青宫的牌匾。牌匾应声而落,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之时,也摔裂成了很多片,溅起了点点灰尘。
青蝉忍痛闭着眼睛,一瞬间之后,才走回白青宫里,冷冷地对白芷说道:“白青宫的牌匾已毁,现在,你再也不是这里的人。这个宫殿,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白芷看着青蝉的做法,心里也是冷了下来,难道现在,青蝉对他的恨意,竟然已经有如此之深了吗?到底有多深,这点白芷不知道,而且,白芷也不愿意去猜测。
只是,白芷依然没有动。
看着无动于衷的白芷,青蝉终于忍不住,跑到黄金笼子旁边,几乎是冷冷地哭着说道:“你走啊!你为什么还不走!”青蝉说着,胳膊伸进去扯着白芷的衣服。
白芷被青蝉用力地扯着,看着她几乎满脸泪痕的悲痛,自己的心也是痛的难以忍受。于是,白芷便顺应着青蝉的力道,随着她的用力,决然地走出了黄金笼子。
青蝉没有料到白芷会突然间这般顺从,当下力道过猛,回收来不及之时,恍然有些向后仰去。白芷看着青蝉站的不稳,当下也没有多想,伸手抓住了她的腰身。只是,让白芷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顺手一抓,青蝉居然倒在了他的怀抱里。
久违的柔软,再次回来了。白芷上一次这么抱着青蝉,还是半年前的事情,好久远了。
青蝉猛地倒在白芷的怀中之后,心中的悸动,也涌了回来,只是眼下的情景,好像不太对。瞬间的反应过后,青蝉便挣扎着,想要从白芷的怀里挣脱出来。白芷感受到青蝉的抗拒之后,索性两只胳膊箍筋,把青蝉揽在了怀里,不再让她乱动。
青蝉反抗了几下之后,索性作罢,就那么倒在白芷的怀里,感慨万千地享受着。就在青蝉不知何味,闭着眼睛之时,却听耳边传来了白芷温润的声音:“刚才,他是不是也这样抱着你?”
青蝉一听,瞬间心脏暴跳,与此同时,心里也充满了开心。这么看来,白芷刚才所有的不在意,都是装出来的。青蝉心里高兴,嘴里却强硬地说道:“要你管!”
白芷抱着青蝉,温婉一笑,继续说道:“你把这个宫殿的名字取作白青宫,难道不是想让我在这里陪伴你吗?”
青蝉一阵羞涩,这么浅显的意思,每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所以,也就没有回答白芷的话。
却听白芷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狠心赶我走?我不会走的,你放心吧。即便有一天,我真的要离开,那,我也会把你一起带走。天上地下,不再留你一个人孤单。”
青蝉听着,很是感动,尽管白芷对之前的事情,一句话的解释都没有,她好像就这么原谅他了。而她自己,对最近的所作所为,以及对他的感情,不同样也是没有解释什么?
白芷与青蝉二人,就这么抱着,站在白青宫里。一个人什么都不问,一个人什么都不解释,他们之间的信任,是否能够穿透彼此的心墙,其实这点,二人都没有足够的把握。
穿过窗花透入白青宫里的光线,越来越偏斜,时间飞快地在二人的怀抱中流逝着。约摸到了吃饭的时候,青蝉才很是不好意思地从白芷的怀里出来,然后叫了满公公,往白青宫里送一些饭菜来。
而且,送饭菜的同时,也送来了很多上等的美酒。
青蝉和白芷一起吃完饭,二人便蹲在地上喝酒,一个人拿着一个很大的酒杯,没有任何名堂地,就那么喝着。酒很香,飘满了整个白青宫,喝酒的时候,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青蝉却记得不是很清楚。
在青蝉和白芷的记忆中,他们只知道,这个喝酒的晚上,好像说了很多很多话。比如,从最开始第一次见面,说到现在一起坐着喝酒。比如,从见面后第一次动心,说到现在的感情混乱。比如,从动心后第一次想念,说到现在终于可以一直相伴。
在白芷看来,青蝉是喝醉了。在青蝉看来,白芷也是喝醉了。至于他们二人到底有没有真正地喝醉,也许只有他们二人自己才知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二人坐在地上,不知道喝了多久,白芷的脸已经红扑扑的了。青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看了看白芷,又看了看白青宫门外。门外的夜色,已经很黑了,青蝉曾答应今天晚上去找太后柳丝丝的事情,到底还是推拖了。
青蝉虽然不知道柳丝丝现在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但也大致能猜得到,她主动找自己,不外乎与三件事情有关:皇位、何以梵,还有《长生诀》。柳丝丝把青蝉约在胥静姝的冷香苑里,说是戌时左右。现在,好像已经过了戌时了,即便没过,青蝉也没有去的打算了。
皇位,青蝉不关心;何以梵,青蝉也不关心;《长生诀》,青蝉更不关心。青蝉所关心的事情,无非就是眼前,就是白芷。只要白芷能好好的跟她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只是,纵然青蝉是这般简单的想法,白芷呢,他又该是怎么想的?
青蝉看着醉酒后晕乎乎傻笑着的白芷,脑海里突然又想到了点墨。当初点墨进宫,把《长生诀》第四卷的《琵琶行》送给青蝉,青蝉虽然接下了,但她心里的想法,并不是想着要用至爱之人的眼泪制取什么长生不老之药,她只是在找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可以有借口把白芷留在身边。
如此简单,而已。
而现在,白芷已经在青蝉身边了,所以,她什么都不再奢望了。青蝉再次弯下身来,坐在白芷身边,然后探出身体,偷偷地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白芷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仍然是红着脸的模样。青蝉嘿嘿地傻笑着,再次快速地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拿起一杯酒,喝的昏天暗地。管它什么长生不老,管它什么九五之尊,又管它什么祭天大会。青蝉就这么一直与白芷坐在白青宫的地上,甚至不知道坐了多久。青蝉只知道,那感觉就是很久很久,比一生还要长久,比一个完整的梦境还要长久。
白青宫外,大丽国内,有很多人都还在等着青蝉,等着她做荒唐的事情,或者等着看她闹个天翻地覆。可是青蝉,偏就这么与白芷坐在一起,醉个地老天荒。
他说,她若是不走,他必然也不会走;他若是不得不走,也定然要带她一起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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