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

第二百零二章 买伞


    她裹着个墨蓝‘色’头巾,一身的白底儿灰‘花’儿小短打,这会儿一个趔趄,摔倒在雨泊里,溅了满身泥污,若不是认得这张脸,‘花’梓如何都想不到,眼前这个村姑似的狼狈‘女’人竟是悦灵!
    ‘花’梓面‘色’一沉,也难怪,如今肖泽举事未成反被擒,她也难逃干系,瞧这模样怕是要连夜逃走了。
    ‘花’梓倒并不十分恨悦灵,与白‘玉’曦第一次同榻而眠,她落了红,便证明曾经悦灵终究是念着往日情谊,放了她一条生路,并未毁了她的身子,只是吓吓她。
    “你没事吧?”她沉着脸,伸手想将悦灵从地上拉起,原本衔在嘴边的悦灵姐三个字,却如何都没有唤出口。毕竟她曾害她险些失了身,而如今,又想要了勿语的命。
    她不懂,村长那样淳朴的人,‘女’儿为何这般心肠歹毒。
    悦灵一抬头,就看到‘玉’‘花’梓俯身向她伸过手,忽然冷声一笑,一扬手,蓦地将‘花’梓伸出的手打落。
    “用不着你假仁假义,你当自己是圣母白莲‘花’呢?”悦灵站起身,皱着眉,将身上的水掸了掸。
    ‘花’梓心中不由哂笑,难不成非要拿鞭子‘抽’她一顿,她才觉得舒爽?
    “你若希望被揍一顿,我也可以满足你!”‘花’梓‘摸’了‘摸’腰间雪碎,抿了抿嘴,等着悦灵一声令下,她好依言行事。
    “揍我?杀了我的心都有吧?别一副嚣张的模样,你也入过青楼,你也失了身,只不过我还有张完整的脸,你连那张脸都没保住!”她望着‘花’梓脸上的疤痕咯咯一笑,本是张扬骄奢,可如今这场景,竟不免显得有些凄凉:“反正,你那张脸。毁没毁,都没多大区别!”
    ‘花’梓咧嘴一笑:“最后一句我赞同!”她是从心往外地赞同,从心往外地笑,只是。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她连忙拉住悦灵的胳膊:“我何时失了身?”
    “嫣红楼出人命那晚,你不记得了?”她笑眯眯望着‘玉’‘花’梓,凑到她耳边:“可惜你晕了过去,没享受到快活的滋味儿。”
    ‘花’梓连着向后退了几步,忽然想起,白‘玉’曦在一排小桑树前袖手而立,手上缠着一层一层的纱布。
    正是与她同房之后的第二日。
    悦灵听见马铁和铁甲的声音,趁着‘花’梓在那发愣,立马将头上蓝布绕了几圈,只‘露’两只眼睛。鬼鬼祟祟朝长街另一头跑去。
    ‘花’梓茫然望着眼前细雨绵密,心中阵阵‘抽’痛。
    他一次次舍命相救,一次次默默无言地为她解围。她却从未给过他什么,只给了他一腔仇恨,还有满身的伤痕累累。
    她想到白‘玉’曦手上缠裹的纱布。一时泪眼朦胧,索‘性’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许久之后,她止了哭声,便心中惶惶,难道这孩子真的是那一次……
    她摇摇头,不可能!白‘玉’曦两次,流/氓一次。为什么怀疑是流/氓的,这一定是白‘玉’曦的孩子!
    心中焦急,不小心就将嘴‘唇’咬的鲜血直流。
    她忽觉口中一阵咸腥,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不知白‘玉’曦是从哪冒出来的,忽然就窜到她眼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引来一路围观。
    他不由分说,就将她抱到客栈,要了间房,这期间,‘花’梓本可以开口说话。她却紧紧闭着眼,心中暗暗嘀咕:“这是梦,不要醒,不要醒!”
    白‘玉’曦将她放到‘床’上,见她眉头紧锁,双眸紧闭,口中还在流血。心中担忧,不知是否忘情丹遗留的毒素还未清理干净。
    他将她身子扶起,坐到她身后,为她运功疗伤,却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扶脉,发现她体内已无半点儿毒素,遂沉着脸,掐住她的下巴。‘花’梓吃痛,呜咽一声就张开嘴,‘唇’边一个小口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流着血。
    白‘玉’曦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花’梓下巴还在疼,方晓得这不是梦,白‘玉’曦就在身边呢,他竟跟到了桑都来,可这眨眼的功夫,他就扭身要离开,‘花’梓不由心中郁卒,闷头嘟囔着:“我在街上哭得好好的,就被你抓了来,这会儿你倒生气了,我又没求你带我来这里。”
    白‘玉’曦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时,脸上压了一层一层的‘阴’云,又拦腰将她抱起,直奔到街上,她撞见思茗的地方,本想一把将她扔到地上,然望了眼她的肚子,终究还是将她轻轻放到地上。
    她坐在地上,他垂眸瞧了她一眼,扭身就走。
    那模样好似在说:“你继续蹲这哭罢!”
    可是,马呢?伞呢?她四下望了望,只见一个‘乱’七八糟的竹架子躺在路边,上头的油纸似被踩过,七零八落的。那马,早没了影子,她可冒着将孩子带上歪路的风险,辛辛苦苦从四个壮汉手中偷来的!说没就没了?
    她有些无法接受现实,然大雨滂沱,她连忙找个房檐避雨,还好身上包裹还在。
    几番思考后,她决定先买把伞!
    她顺着屋檐走了不久,就瞧见一家卖伞的小铺,她想也未想就钻了进去。
    “老板,我要挑把伞。”
    “姑娘想要什么样儿的?大的小的,浅‘色’的深‘色’的,质地好,款式新,您看上哪个尽管撑开来瞧。”
    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干瘦小伙子,一双小眼睛,十分‘精’明,笑起来弯成两个月牙,又十分喜人。见‘花’梓从上到下湿了大半,心想这生意好做了!
    “我自个儿挑就成,我随身带的衣裳,可以放这儿吗?”‘花’梓特意瞧了眼包裹,示意他衣裳就在包裹里,又瞧了眼旁边一个挂着伞的架子。
    “成,挂那就成!”老板爽口答应,见‘门’口又来了客人,‘花’梓还在挑挑拣拣,就笑道:“姑娘慢慢挑,挑好了找我结账就成。”
    ‘花’梓微笑着点点头,极淑‘女’。
    大约半个时辰,店老板几乎忘了还有‘玉’‘花’梓这么个人,一想,坏了,这是偷了伞跑了吧?于是匆匆朝房间里面走去,层层叠叠的伞隔着‘花’梓的身影若隐若现,老板心中顿时踏实不少,可转眼,他就傻了!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本摆的整整齐齐一排伞,这会儿齐刷刷躺在地上,架子上一水儿挂着些破衣裳,都是‘花’梓随身带着的行头,刚被雨淋湿了一半,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儿把衣服晾干,换了衣裳再继续上路。
    难怪几个客人朝里面走几步就退出‘门’说不买了。
    屋里坐着这么个玩意儿,谁能有胆子继续挑伞?就算有胆子,也没了雅致了。
    ‘花’梓倒不觉得自己多可怕,不过是头发‘乱’点儿,疤痕丑点儿,脸上沾了些雨水污泥,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嘴上那伤口不小心又被撑开,鲜血正顺着嘴角都流到下巴了。
    她想等衣服干了再挑把伞上路,这会儿等的累了,索‘性’就坐在地上。
    如此一看,不免让人误会,她是丐帮第二百五十代帮主!
    “祖宗哎,您这模样坐这是要干嘛?还有这些个衣裳……”
    “是你说可以挂在此处,怎这会儿就反悔了,再者,我进来时,你也没说不可以坐在地上啊!”‘花’梓抬眼望着他,满脸无辜。
    那老板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可手上却忙着帮她收衣裳:“我看这衣裳也干的差不多了,您可赶紧收起来,算我求求您了!”
    ‘花’梓咧嘴一笑,满口鲜血,吓得老板连忙抬袖遮着半张脸,不忍直视!
    她站起身,‘摸’‘摸’衣裳和包裹,确实也干的差不多了,就又笑道:“能否借个屋子?我衣裳湿了,想换一套!”
    老板连忙指了指旁边一个屋子:“去那屋换吧,别‘弄’脏了‘床’!”
    他只想快点儿把这个吓人的玩意儿‘弄’出店铺,否则谁还敢上‘门’卖伞?
    上好的大雨天,就这么给耽误了!
    ‘花’梓安心换衣,她倒不怕这老板对她生些非分之想,即便收拾得干净利爽,因着疤痕大约也没人愿意招惹她,何况此时的形状有些脱离人世,向着妖魔鬼怪的方向发展。
    她换了衣裳,用换下的衣裳擦了擦嘴角的血和脸上泥污,也不知干净了没有,总之算是清爽了许多,随手将衣裳丢到墙角。
    后来,萧叶醉知道此事,十分痛心,那几套衣裳‘花’了他不少银子,扔在墙角那一身,‘花’梓只穿了一次竟然就扔了!‘花’梓拍拍萧叶醉的肩,向他灌输了一个真理:“师父,知道你为何这般穷,因你不懂得,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这句话直接触动了狼‘女’,将杜卓苦苦灌输给狼‘女’的勤俭持家之道轻而易举颠覆了,杜卓泪流满面!
    ‘花’梓走到‘门’口,随手挑了把象牙白的油纸伞,上头还绘着几只小蝴蝶,甚是好看!
    “老板,这伞多少钱?”‘花’梓咧着一嘴红牙,笑得十分客气,只是在旁人看来,却并不客气!
    “一两银子!”老板瞥了她一眼,心下松了口气,这祖宗总算是要走了。
    “一根竹子,一张纸,你管我要一两?”她睁大眼睛,表情近似惊恐。
    老板觉着不妙,小心问道:“那姑娘给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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