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

第二百一十一章 菜茶


    杜卓侧眸,满脸凄然望着王老三家‘门’口,哀声叹道:“王哥,兄弟对不住你!”
    ‘花’梓撇撇嘴:“他被抓前还抓着我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幸好能坐牢,否则,穷的没饭吃就要饿死了!”
    这会儿,狼‘女’已端着饭菜过来了,‘花’梓**一笑,拍拍杜卓的肩:“多好的媳‘妇’儿,且行且珍惜罢!”遂扭头就走。
    杜卓万分不解,为何就没人关心关心他‘腿’上为何就少了块‘肉’!
    他是真的没去那绸缎庄啊!
    昨儿夜里狼‘女’龇嘴獠牙的时候,他竟生出个念头,想把南宫傲叫来,给自己做个证人!
    “我真是疯了!”他如此说时,狼‘女’已端着饭菜走进屋子。
    “来,吃饭!顺便商量成亲的事儿!”狼‘女’摆好碗筷就给杜卓盛了一大碗,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见杜卓还站在‘门’口发呆,不由怒道:“你若不愿意,就让‘花’梓把你送进宫!”
    杜卓一脸赔笑,就歪着身子扭进屋子,坐下就吃,并开口就谈这菜如何好吃,并紧着给狼‘女’夹菜,往狼‘女’嘴里送‘肉’,从隔壁王老三,聊到街头张寡‘妇’,从桑国长公主,聊到晏国老丞相。
    终了,狼‘女’一手封了他的嘴,问道:“咱俩何时拜堂成亲?”
    “……”
    是祸躲不过!
    “您和我娘说了算!”杜卓垂头丧气,颇感无力。这一大家子‘女’的,‘阴’盛阳衰,眼看着他就半点儿地位都没了!
    这时,就听到前院一阵叮叮咣咣并着姑娘们的尖叫声。
    狼‘女’放开杜卓,一着急,四肢着地就飞奔而去。杜卓一边嚷嚷着:“狼‘女’啊,站着跑!”一边一扭一扭地朝前院挪去。
    狼‘女’跑到厅堂,就瞧见鬼老太追在‘花’梓后头,一路踩着客人的桌子。待遇上高台,她猛地跃起,一把抓住‘花’梓的耳朵,俩人就站在高台之上。下面一片狼藉,众人抱头鼠窜,有几个目瞪口呆,不会动弹了。
    一个脸上横着两道疤,一个满脸都是疤!显然满脸疤的就是比两道疤的厉害!
    “
    我错了,我错了,婆婆您快松手,下边儿许多人看着呢!”‘花’梓耳朵被揪得火辣辣地疼,心里却不埋怨,这事儿总归是自己有错在先。挨揍是难免的。
    “错哪了?你这死丫头,还知道错了?当初想什么来着?”鬼老太扯着她就往台下走,仅剩的几个客人自觉让出一条小路,‘花’梓朝他们歉意一笑,随即被鬼老太拎着就朝后院走去!一路撞的桌子七扭八歪。几个杯子叮叮咣咣晃悠几下就落了地。一路的小曲儿加伴奏:啪嚓啪嚓啪嚓嚓,啪嚓啪嚓啪嚓嚓……
    杜妈妈瞪圆了眼珠子瞧着那碎了一地的茶壶茶杯,又瞧了瞧所剩无几的客人,最后抬头望向皱巴着小脸的‘玉’‘花’梓,‘欲’言又止……
    ‘花’梓瞧出她的心思,心想杜妈妈终归还是杜妈妈,于是。尴尬地笑了笑,眯着眼道:“算我的,都算我的,从我那份儿里扣!”
    杜妈妈这才稍稍平和了面‘色’,叹了口气:“这丫头,真是天煞孤星!”
    ‘花’梓觉得自己何止天煞孤星。她简直就像倭国那个少‘妇’!她曾听说,在隔着海的倭国,有个出名的鬼屋,里头有个叫伽椰子的少‘妇’,但凡盯上谁。谁就得死!
    那时,她一直搞不懂,伽椰子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守着个大宅子也算富庶,身段丰腴,扭起来前凸后翘,如何看都是个白富美,为何瞪谁谁死?
    如今她想了想,忽然福至心灵,就想通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红颜祸水罢!
    思及此,她心中颇有些不满,自己也是祸水,为何长得歪瓜裂枣似的?
    后来,她就这个问题请教了鬼老太,鬼老太冷笑一声,从牙缝吐出三个字:“这是命!”
    鬼老太原本揪着‘花’梓耳朵朝后院儿走去,她也觉着厅堂太招摇,万一引来捕快就不好了, 好歹捕快也是权利机构末梢儿神经的重要组‘成’人员。
    “婆婆,婆婆,我此次出来是找狼‘女’的,找不着我还会回王宫,是故出宫时想着,左右还是要回去的,就没有叨扰您,是‘花’梓的过失,您可莫要动怒……”‘花’梓如此说着,鬼老太这才松了手。
    “狼‘女’呢?”鬼老太四下张望,就瞧见狼‘女’四‘腿’着地朝这边奔来,吓了鬼老太一大跳。
    ‘花’梓连忙上前扶起她,又给她拍拍身上和手上的灰土,笑道:“
    都要嫁人了,日后可不能这么四个‘腿’儿跑了,要站着跑。”
    狼‘女’脸一红,‘露’出个腼腆的笑。她只会对‘花’梓‘露’出这样的笑,这让杜卓十分郁闷,可后来他又释然了:跟个‘女’人吃什么醋?到底娶了狼‘女’的是小爷,而不是她‘玉’‘花’梓!
    鬼老太听了‘花’梓的话,倒一时把‘花’梓的错儿给忘了个干净,转而问道:“狼‘女’要嫁人了?便宜了谁家的‘混’小子?”
    杜妈妈扭着‘肥’硕的身子,尖着嗓子拉长音儿,颇为不满:“我家‘混’……”忽然觉得不对劲儿,遂及时改口道:“我儿子!”
    随后就瞧见杜卓一扭一扭从后头赶上来了,鬼老太伸脖儿一瞅,撇了撇嘴:“就内个?长得油光水滑,却也是个跛子!”
    杜妈妈登时红了脸:“你才是跛子!”
    鬼老太怒道:“我是跛子怎么了?还轮不到你来揭我的短儿!”
    眼瞅着鬼老太就要伸手掐上杜妈妈的粗脖子,‘花’梓紧着拦在两人中间,匆匆将杜妈妈推到树荫下,极力安抚:“您美人不计丑人过,莫气坏了身子!”
    只这一句话,杜妈妈就笑开了,手指挽着小手帕,一点‘花’梓的小鼻子:“就你嘴巴甜!”
    ‘花’梓又连忙跑去鬼老太跟前,悄声道:“那婆子高血糖,动不动就晕厥,您一代神医,跟她叫个什么劲!传出去多不好听!”
    鬼老太哼了一声,倒也未再发难。‘花’梓这才舒了一口气,安下心来。
    ‘花’梓是茶似梦的东家,鬼老太大大方方就住了进来,偶尔,萧叶醉也来凑热闹。
    别看鬼老太白吃白喝白住招了杜妈妈不少白眼儿,换了萧叶醉白吃白喝,可就大不一样了!
    萧叶醉第一次来茶似梦,原本客人男‘女’比例九比一,萧叶醉来了之后,就变成一比九。男人该来的还会来,‘女’人不该来的也都来了!
    当时真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库房仅存的茶叶都不够用了,各种茶叶沫子,茶叶渣滓,甚至白菜帮子切碎了都往茶壶里灌,一众小姑娘小媳‘妇’还喝的不亦乐乎,大赞茶似梦的茶水真是名不虚传,独具特‘色’!
    ‘花’梓怀里抱着两棵大白菜,站在二楼看着楼下密密仄仄的人群,咯咯直乐。
    最近,她似乎过的太开心,好多时候,忘了去想肚子里的孩子和孩子他爹。
    白‘玉’曦就站在角落里,仰头望着二楼笑逐颜开的‘玉’‘花’梓,眸中一时‘阴’云密布。
    傍晚,杜卓不知从哪‘弄’来个兔子,拎着耳朵就跑到狼‘女’面前:“可爱吗?亲小爷一口,小爷就送你!”
    狼‘女’本是坐在后院假山边儿看蚂蚁,天边一抹红晕,像‘女’子脸上的胭脂,浅淡柔美,被风一吹,就散的干干净净。
    她站起身,瞧着那兔子,连忙嚷嚷道:“放下放下,这么扯着耳朵不好。”
    杜卓将兔子放到假山边儿的青石路上,笑道:“兔子耳朵不怕拎!”
    “拎的充血,就不好吃了!”狼‘女’温柔地抚‘摸’兔子‘毛’,口水却已滴到鞋面上了。
    杜卓思索许久,最后说:“咱能把它养大了养‘肥’了再吃吗?”
    狼‘女’挣扎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勉强点点头。
    ‘花’梓坐在一旁剁白菜,望着他二人微微一笑,抬手将耳边垂下的‘乱’发向耳后别了过去,手上一个白菜叶就粘在头发上,随风招摇。
    萧叶醉闭目凝心,美其名曰打坐运功。
    ‘花’梓觉着,他只是借此逃避劳动罢了,方才,她瞧狼‘女’剁了一下午白菜,杜卓又出‘门’买茶叶去了,她不忍心,就死活把菜刀抢来帮忙。
    刚把菜刀举起来,就瞧见萧叶醉沿着长廊朝这边走来,刚到她身边,她就幽怨四起地叹道:“这些人呐,怎忍心让个孕‘妇’在这剁白菜……”
    于是,萧叶醉就闭上眼睛,开始打坐运功了!
    ‘花’梓将最后一棵大白菜剁完,萧叶醉很碰巧地结束了运功,还很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吐了口气。
    太虚伪了!
    招了‘花’梓一顿白眼儿,萧叶醉才颇有些愧疚地弯腰扶起‘玉’‘花’梓,并说了句自以为好听的:“徒弟辛苦了!”
    这话听着十分别扭,一般王上亲自阅兵,都会喊那么一句:将士们辛苦了!
    ‘花’梓心中不悦:“有事儿快说!”语气很是不善。
    萧叶醉自知方才做的不地道,可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
    让他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有相貌的“樱桃小王子”坐在小板凳上剁白菜罢?
    “我想说,凝馨到处找你,日日忧心忡忡,你当真不愿见她?如今,她已去往无量宫了。”萧叶醉叹了口气,心想凝馨也是个苦命的。
    ‘花’梓一垂头,足下一片细碎的白菜沫儿,白的绿的,‘混’杂在一起,散发着青菜的味道。
    她想了半晌,终于抬头道:“算了,让姐姐回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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