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只师傅，让我来！

白沐尘忧愁了半晌，才缓缓回道：“我名云慕……”
    【哔——】还没装完，话就被伏枫打断了：“毒仙云慕？”
    “卧槽！”白沐尘捂脸，“你居然认识我！”此时她整个人恨不得立马被符惊，这样她就可以捂着脸到处被动转圈了，“早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叫白沐尘了，可是这个名字……哪能不被人想歪……会被人嘲笑死的……”
    咳咳……那什么……这货的名声的确不太好不是么……好在她还有自知之明。
    “偶有耳闻。”伏枫神色复杂难明，眼里也是忧喜参半，“传闻毒仙身为中原弟子却残害同门，认贼为主，但其医毒双绝的功夫确是大荒独一无二。不论是装备评价还是人物修为均为冰心堂排行榜第一。”
    白沐尘倒是闻所未闻：“排行榜上还有我的名字？我以为他们早该除了我的名。”
    “长老们是有过这种想法，说是你正邪不分，心狠手辣，不配为冰心堂弟子。但紫荆掌门排除万难，一心要为你正名。她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保住你在冰心堂的身份。”
    白沐尘静默良久。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对他说还是自语：“这又是何必。”
    毕竟还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伏枫轻声问道：“你真的……投奔北溟要来杀我们么？”
    白沐尘捏了捏眉心，似乎不太想解释，她来回转了两圈，正色抬头同他说道：“有些事情说不明白，我也不太想解释，日子久了你会看出来我是什么样的为人。至于我为什么要帮你，总有一天你也会了解。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但不是现在。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我信任你，所以要把我所学都教授于你。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伏枫静静想了会，薄唇轻启：“好。”
    此时距神魔大战仍有一两年的时日，伏枫此人极其聪慧，若干年后其药学造诣比她高出许多，她完全不担心那场大战会让他扬名大荒。既然阻止不了战争，那她只能尽最大努力降低战争所造成的伤亡。当然，目前除了好好地培养这颗苗子以外，还要让展远墨远离十大门派，打消加入十大门派的念头。
    白沐尘点头：“我不宜直接露面，待你每日课业完毕我自会去找你。基本的药理识别，病理诊断我相信你都会，我会把我在北溟学到的东西都教于你，我相信以你的天资，掌握这些必不成问题。假以时日，你定能一人撑起整个冰心堂。”
    伏枫微微抗拒道：“我对掌权冰心堂没什么兴趣。”
    “我知你没兴趣，”她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上她，便往传送点走去，“未来的事说不准，也许不久后的某一天你就能凭借你的毒术闻名于世了呢？事情到了那一步，你不想也没办法。好了，废话不多说，战场是锻炼一个人最好的去处，咱们今天先去江南雪竹阵练练手。”
    “从冰心堂单门派的毒术上来看，冰心门派的三毒低吟唱，高输出，配合紫陌的减少调息被动特技，还是很占优势的，别忘了止行的减速……”
    “北溟的内功心法你是不要想了，相信你也知道拜入十大门派的弟子学了本门派的内功心法后无法兼容其他门派的武功，所以我只能教你如何将招式配合冰心堂的内功得以发挥……虽然效果无法堪比全力输出，但对付一般的高手来说，是无碍了。”
    “对于一个毒医来说，最困难的是如何将毒用在救人上，日后我将会把北溟的毒一一给你讲解，你自己先试着去调剂融合各种毒素，把结果记录下来，然后再将你的发现告知与我，别忘了北溟的毒有时也是可以完美地解中原的毒，同时副作用是什么也要靠你自己去推断了……”
    二人一路相伴回到冰心堂的时候，就听闻幽州一代书香世家展家带着其幺子来拜访，意欲将其子托付紫荆门下，白沐尘突然止步，神色郁郁，不知在想什么。
    “你认识那展家的人？”伏枫一语道破她所忧的源头。
    白沐尘摇摇头：“不过认识一倒霉熊孩子。你先回去吧，我且看看去。”
    她轻手轻脚地向神农居走去，门口仍旧有几名弟子在打点，她翻身去了后门，靠近窗户走去，里面的人说话并不避忌，她便听了个清楚：“……这两日闹得越发厉害了，我也是没办法，让他一门心思好好念书又不肯……”
    随即便是一道轻柔又熟悉的女声：“男子一般甚少拜于我冰心门下……”
    “唉……”疲惫的中年男声叹了口气，“我拗不过他，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哪里都不去，就是要拜你们冰心堂，我和他母亲都急死了……”
    “你可同他好好谈过……”
    感觉一股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拽了拽她的衣角，白沐尘低头看去，便看见一个身穿月白银丝滚边云纹外衣的小男孩两眼放光地看着她，看的她心头一阵恶寒。
    她牵住他的手，把他带到无人的角落，瞪着眼质问道：“谁让你跑这来了？”
    展远墨坐在离她最近的一块大石头上，嘴角弯弯道：“我来找你拜师。”
    她看着他笑得这般开心，不知怎的就想起来他自家破人亡后，逐渐变得阴郁沉默的模样，真是鲜少见他如此开怀明媚的时候，她摸着他的头：“我并不住冰心堂。”
    他抬头看她眼里的温和似水，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总爱摸我的头？”
    白沐尘使劲揉了揉，跟和面似得，诱骗他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听到此话，男孩的眼睛亮了亮，逮着机会趁着2货白不注意就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对方被他的举动给震精到无以复加，双眼圆睁，面容呆滞，男孩笑得十分明朗：“我也喜欢你。”
    白沐尘刚想逮住这个小兔崽子一顿猛揍，就想起二十年后他似乎总是喜欢摸她的头，心里颤了颤，脸不由自主地就泛红了，于是举起来的手也放了下来，只是威胁道：“死小子，再占我便宜就戳死你知道不知道？”
    “你说你不在冰心堂那我也不要拜冰心堂了。”
    “这样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真的好吗？没见你爹都因为你愁成啥样了？不孝子！”
    “他希望我拜入十大门派的，就是不喜欢我拜入冰心堂。他觉得男儿就应该拜入弈剑听雨阁，挥剑驰骋沙场，亦或是翎羽山庄，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我现在跟他提出要拜入冰心堂，他气得不行。”两只小脚不断地踢向对面的石砖，一下一下。
    “那你回去还不赶紧跟他道歉？”白沐尘捏了捏他的脸，手感异常地好。
    小脸又满是期翼地望着她：“那你会收我为徒吗？我知道，他们说只要拜入十大门派后，达到一定的级别，就可以收徒了，你多少级了？”
    白沐尘慢吞吞地回道：“满级。”
    星星开始闪啊闪，睫毛开始颤啊颤：“那我收我为徒吧……”
    “事实上，”她一个顺手又摸了摸他的头，揉完了她才想起来刚刚说了什么，咳了一咳，继续说，“我并不希望你拜入任何一个门派。”
    “为什么？”
    白沐尘仿似真的在思索如何回答他，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回道：“你知道，近些年来战争不断，你家居幽州，更应当知晓，现世有多不安稳。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搬家至九黎，那里是皇权集中之地，全军护城，北冥魔君不敢随意入侵。你要知道，一旦大规模的战争爆发，十大门派的弟子是必然要全面迎战，到时候就免不得会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了。”
    “我不怕。”小小胸膛挺起来了。面上毫无畏惧。
    “这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她也不管他六七岁的模样是不是能够听得懂，自顾自地说着，“据我所知，展家是世代书香吧，你们家素来只出读书人，也只有你太老爷那一辈做了些生意，家里至今还稍稍殷实，出了事跑都跑不快，你得为家里人想想吧？你也不希望战争一爆发受难的就是你的父母亲吧？”
    果然用家人来压制他这臭小子就犯难了，她知他是个重家知孝的人，如今把这点向他提了一提，他那般聪颖，自己也能悟得出来。想到这里，她最后交代道：“你老老实实随你父亲回家吧，安然度过这一阵子，待战争彻底结束了，你若还想拜师，我再行考虑。”
    男孩依依不舍地扯着她的衣袖：“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她笑笑：“只要你想我了，我就会出现。”
    骗小孩子的话，她就当哄哄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想念来得迅速，去得也迅速。
    所以后来她一直没再出现。
    这天恰是晴空万里，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白沐尘今日提早结束了例行讲授，同少年提议道：“我们今日不如去木渎镇走走？”
    “怎的想起来要去逛市集？”少年清清冷冷地问。
    白沐尘：“女人爱逛街不是正常么？”
    伏枫冷眼瞧着她，识相地将那句“实在没看出来你哪里像女人了”给吞回到了肚子里。只是微微点头：“出去走走也好。”
    “我就说嘛，”白沐尘猥琐地笑着，“老是宅在自己的屋子里迟早有一天你要和自己右手成亲的节奏……”
    伏枫：“…………”
    “卧槽你居然听懂了……果然宅男真可怕……”
    某人心里腹诽：“……可怕的是你吧……一个女人这样真的不用担心嫁不出去么……”
    “首饰店不去看看？”
    “不去。”
    “脂粉店？”
    “不去。”
    “成衣店？”
    “不去。”
    ……白沐尘你真的是女人么，你真的是来逛街的么，你还嫌暴露得不够多么……
    伏枫扶额：“佩饰店要不要去？”
    “佩饰店？”白沐尘用食指挠了挠下巴，自言自语道，“佩饰应该差不多的吧？”她边说边踏步走进去，满目琳琅，从玉佩到佩刀，从玉笄到扣带，各种佩饰，应有尽有。伏枫注意到她压根看都没看女子配饰，而是直直地前往男子佩饰那里去了。
    她指了指一支成色看起来还不错的白玉笄，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看起来是个三十出头的读书人，一身书生打扮，谈吐很是儒雅：“姑娘好眼光，这是由上等白玉所制，笄身细长，笄头透雕一凤首，四周衬以鹤鹿灵芝等吉祥纹饰，古人云‘君马勒金覊，君家贮玉笄’，哪位公子若是戴上了你相中的这只白玉笄，必定是俊朗不凡，英姿伟岸。”
    白沐尘被说得一愣一愣的，都给绕糊涂了，她细想了想，还是作罢，过了一会她又在一款嵌玉琉璃鎏金青铜带钩前来回转了转，老板见状又要上去介绍，却被她摆摆手被打发了，转了一圈，还是眉头不展地离去了。
    “怎么，不是给自己买东西？”
    “嗯。”白沐尘心不在焉地回道，跨出了门就不想再走了，干脆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我实在想不出要买什么好，怎么看都觉得不适合他。”
    “送给谁？”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