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

第10章


在华宜,我不能与你有过多的接触,你的处境已经因为你“过激”的言论而岌岌可危,所以,我等!等到我们可以用自由的身份无所拘束地交往的时候。 
  安,你知道吗?爱的最高境界就是忠诚的守候。能为你即死的人未必能为你守候。我终将会用来自心灵的召唤,让你冰封的心为我融化成一泓秋水。 
  夜色四合,人声初静。虽已千言,言犹未尽。 
  程逸兴 
   
  安素颜被震撼了。她不得不承认,还从来没有谁能够用文字打动她的心,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文字高手,而这个程逸兴,却不仅用文字,更用不符于他年龄的成熟、稳健与自信在她心中的最柔软处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一般说来,女孩儿家少年老成者常有之——因为女孩儿素不被重视,只好自求多福;而男孩们,由于生来是宝,娇惯难免,理智(注意:是理智!而非身体!)成熟得总晚。所以,少年老成的男孩儿实在是难能可贵,需要经过许多心路的坎坷才能成就。也所以,聪明的神童常有,而理智的神童不常有。 
  此后的每一周,安素颜都会收到程逸兴的来信,他在信中给她讲述他的学习生活、兴趣爱好、见识看法以及趣闻轶事,虽然他不曾来找过她,可是,他根本就如影随形,正在一点一滴地渗透到她原本波澜不惊的生活中,在她心灵深处撩起层层涟漪。 
  然后,这天下午,在系门口刚从生活委员田海农手中接过信件的安素颜,碰到了下了课的来熙和,来熙和说:“师姐,听说,你现在每周都会收到一封信。我的看法是,这些信显然对你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因为你魂不守舍的时候越来越多了,这可是恋爱的征兆哦!” 
  “你瞎说什么呀!”她薄恼道,脸上不由自主地升起红云。 
  “还不是!看看!脸都红了!”来熙和凑过来看她的脸。 
  她伸手挥开他。 
  “唉!”来熙和叹了一口气,“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子,在这个电子函件满天飞的时代,他却用最古老、最原始的手写书信赢得了美人芳心。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想当年,我也是文采飞扬的来大才子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神秘的追求者你到底了不了解啊?可别是登徒子假冒的才好哦!他的那些情书,说不定是抄来的!” 
  安素颜白了他一眼,讽道:“潇洒的来大少什么时候也变成酸狐狸了?” 
  来熙和笑起来,“在你这儿,我一直是狐狸!再潇洒的狐狸也是狐狸嘛!哎,师姐,告诉我他是谁吧,我想见识一下这个三头六臂的家伙,居然几封书信就能撼动千年不化的冰山!” 
  “什么叫‘千年不化’?”安素颜哭笑不得,“小来,你越来越没有风度了!” 
  来熙和撇着嘴耸耸肩,“没办法!我心里泛酸,还能维持目前的风度已经勉为其难了。” 
  听他触到这个话题,安素颜不免尴尬,其实,所有在她这里碰钉子的人当中,来熙和是风度最好的了。有时她也曾自问,如果事先并不知道他过去的历史,她是否还能有今天的理智与清醒?来熙和的出众优秀与开朗乐观,对于她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吸引吗?可是,正因为他的出众,在认识他之初,她也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了他那些有名可数的韵事,于是,在那时,她就已然清晰地界定了他能够前进的最大距离。她现在的行为只不过是更清晰地确认了这一点。讷讷半天,她终于想出句话来说:“小来,我真的并不适合你。” 
  来熙和状似轻松地笑了笑,“其实我觉得,世界上并没有什么适合与不适合的一对,外人眼里十分般配的夫妻,大有闹到离婚地步的人在。两个人想要长久地相处,不在于初见时心动的短暂瞬间,而在于其后更重要的迁就与包容。而且,事实往往是,有所失才能有所得,越完美也越脆弱。当然了,我这么说,也许你觉得我是在为我的过去讳辩,我承认过去我确实是太轻率了,可是,那都已经不可挽回了,我们为什么不能从好的方面去看待它呢?师姐,虽然看上去,你对于很多事情都是大而化之、得过且过,但事实上我觉得你真的过于苛刻了,不仅仅是关于爱情这方面,还有对于你自己。你对自己太苛求了,你应该放松一下,也确实需要放松。我们都是凡人,不可能时时事事都做得尽善尽美,是不是?” 
  安素颜愕然,这是她认识来熙和以来,他说得最长、最正经的一段话,她没有想到,在来熙和总没正形的外表下,也自有他自己的深刻、锐利与沉稳,只是,他惯于以一派乐观的开朗示人,而人们都只看见了他嘻嘻哈哈的一个层面。 
  “怎么?被我镇住了?”来熙和探头来察看她的神情,还作势伸指在她眼前晃晃,“喂!喂!你还好吧?我就说嘛,你真的应该好好了解了解我,玩深沉那套,我也不是不会。” 
  安素颜白了他一眼,嗤道:“我够了解你了,没有三分钟正形。” 
  来熙和顿了一下,很快又说:“说真的,师姐,我也不是不可以深刻,只是我觉得那样未免太累。现代人生活压力本来就大,应该多多为自我解压,否则迟早会被压垮的。” 
  “可是,”安素颜说,“也不能就此造成真空膨胀的态势,游戏人间吧。基本的原则和底线是不可逾越的。” 
  “唉!”来熙和叹了一口气,“你对我的历史总是难以释怀。” 
  安素颜笑笑,“小来,你恐怕说错了,你的历史我从来没有介怀过。”见来熙和闻言迅速转过头来,她立即解释:“因为一直以来,我们都只是同门师兄弟。我既从来没有‘介’你于怀,所以现在也谈不上‘释’ 与不‘释’。” 
  来熙和苦笑着说:“师姐,你恐怕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残忍的本性吧?” 
  “对不起!”安素颜垂首道歉,“可是,如果我给了你任何模棱的回复,才是对你更大的残忍。” 
  “我知道。”来熙和叹息着说,“你的原则,也正是你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两人一路走着,到进入生活宿舍区时,远远地看见一大群人围在食堂前面,扰扰攘攘的,过路的人都不禁驻足参与围观。发生什么事?两人相看一眼,加快了脚步。 
  等到他们近前,人群已经在渐渐散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被几个男学生强拉着,却仍指着向研究生公寓逃去的一群女生,高声叫嚣着,不住地将大堆的脏话泼过去:“……他妈的臭婊子!狐狸精!逮着个男人就跟人睡觉!什么玩意?!……你他妈把老子的钱都还回来!他妈的破鞋!敢拿老子的钱倒贴小白脸!骚×、烂货、狗娘养的……” 
  “这是谁呀?”安素颜大皱其眉,那人的污言秽语实在是不堪入听。 
  来熙和也皱着眉,厌恶地说:“‘飞机油’!还会有谁?” 
  安素颜惊异地叫起来:“他就是‘飞机油’!” 
  这个“飞机油”费希勇,那可是在女研究生中臭名昭著的色中饿鬼!安素颜以前只闻其名,不识其人,今日一见,真真是名不虚传!她想起来,那天晚上在花坛边威胁闻婧的,就是这同一个人!更早以前,她们初入学时,他还曾有一次到五楼来找女生去跳舞。安素颜在楼道里看见一个典型的不良中年大叔模样的高大男人,在与过往的女生搭讪,满心厌恶地赶紧钻进宿舍。在经过那男人身旁时,他那双色迷迷的小眼睛便向她扫过来,她只觉得机灵灵一下子浑身上下仿如爬蚁,回屋许久都没缓过劲来。 
  在这满楼的研究生中,交朋友谈恋爱比比皆是,也是人正当龄、十分正常。未婚单身的青年,多谈几次恋爱,大家也就嘲笑嘲笑他们花心罢了;而那种有家有室的,再成天围着异性打转,就着实令人恶心了。这种无耻之徒,尤以男人为多。但凡长住学校的已婚人士,都是家在外地的,而其中蠢蠢欲动的无品之流,便如鱼得水了,反正天高皇帝远,乐得任我逍遥游。“飞机油”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那么,今天令他破口大骂的女生是谁?难道,会是闻婧吗? 
  安素颜一回到宿舍,左毓敏便一惊一咋地立即为她作最热新闻发布:“哇!安素颜!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真是大场面!这回不是‘棒打薄情郎’,而是‘怒骂风骚女’!闻婧这次可要一骂大成名了,非得名动京华、全校皆知不可。” 
  真的是闻婧。安素颜笑一笑,“没那么夸张吧?” 
  “怎么没有!非但管公寓的老师,连保卫处的人都来了!打打闹闹、吵吵嚷嚷的,足足闹了有二十多分钟!”左毓敏说。 
  “可是,闻婧会有那么不堪吗?我看,是‘飞机油’太过分了!怎么能那样骂一个女孩子,把人家女孩子的名誉都破坏殆尽了!”安素颜说,闻婧和她们同住了一年,一直是那样文文静静、娇娇怯怯的模样儿,连和室友说话都是轻声细气的,仿佛怕惊动了蝴蝶一般,根本就是一个完全无害的洋娃娃啊。 
  左毓敏不屑地说:“得了吧,‘飞机油’不骂,她的名誉也不见得有多少!你是不知道那帮男生把她说得有多过分!你还以为男生都是吃素的呀?会有那么不堪吗?也只有你会这么问!你大小姐书是读得还可以,识人么,”她大摇其头,“不怎么的!不说小来追你的那事儿,那可是个人才啊!可是你却……嗨!今天不是说这个,我早跟你说过吧,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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