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

第11章


就这个闻婧呀,那可是媚到骨子里的角色,你看看那含羞带怯的小模样儿,一说话头一低,那声音简直柔得都能滴出水来,就这么一开口——‘安素颜’”她想学闻婧嗲嗲的娇音,可怎么也学不像,“你就得乖乖地聆听她吩咐吧!更别说那些男人,有几个能把持得住?何况还是老色鬼‘飞机油’!” 
  安素颜笑起来,“前一阵子你不是说,闻婧正和邮局那个小崔打得火热吗?”小崔是校门口那个小邮局里的三个办事员之一,几个月前刚从中专毕业分到这里,长得端端正正,算得一表人才,还喜欢与女孩子搭讪。安素颜起初并没有留意到他,有一次去邮局寄书,是他经的手,在把收据递出来时,他说:“这么年轻,就是研究生了,真了不起!”安素颜闻言看了他一眼,他和善地笑着,令她有些尴尬的感觉,不知所以地回了他一笑。而此后竟然在公寓的楼道里碰见他一次,他还点头向她示意。于是,回来就听到左毓敏的新闻发布,问她在楼道看见小崔没有,说是闻婧现在正和他打得火热呢,而起因是闻婧一次到邮局打长途,一来二去的,以后就打上免费电话了,小崔在邮局值守的晚上,闻婧就留宿在那儿。 
  “是啊是啊,这事就是因为小崔闹起来的呀!”左毓敏洞悉一切,“闻婧因为和小崔好上了,所以冷落了‘飞机油’。‘飞机油’就去找了邮局那个阿姨,那是他们组长,阿姨往上一报,小崔就被调走了。刚才你没听见,据老飞讲,闻婧花了他三千多块钱呢!够有手段的吧!” 
  安素颜结舌。统招研究生是国家管发工资的,虽然很微薄,但参与导师的课题之后,又另有津贴,导师经费越多,津贴也越多。闻婧的导师是学校的副校长,她岂有钱不够花的时候?而她以关系密切为幌子,心安理得地去花男人的钱——之于老飞,或者去占其公务之便——之于小崔,的确是沦于不道德甚至是犯罪的行为。学校因为研究生都是成年人,在思想品德方面着实难以实施怎样的教育,想管也管不了——有谁会听啊,所以只好放任自流,个人好自为之。 
  “闻婧的导师算是倒了邪霉了。”左毓敏说,“这回又得帮她收拾烂摊子。谁教他是闻婧老爹的老同学呢,人家千里迢迢送到这儿来请他‘易子而教’,怎好不收?可万没想到这一收,收了个超级烫手大山芋!此起彼伏的桃色新闻满天飞,闹得他都快抬不起头了,真是无语问苍天啊——‘人有病,天知否?’” 
  她装模作样的神情令安素颜笑了出来。 
  “哎,你知道吗?”左毓敏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低语:“我们邓军说了,有的女人就是天生离不得男人的,贱到骨子里,我看闻婧就是。” 
  “那是‘花痴’,是精神病!”安素颜说,“闻婧精神很正常。不过就是花心了点。” 
  “何止花心了‘点’!简直是生冷不忌、大小通吃嘛!”左毓敏说,“不过话说回来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某些男人犯贱,也粘不到一块儿去!这就叫:‘臭鱼找烂虾,乌龟爱王八’!” 
  “你这都是哪来的词儿?俗不可耐!”安素颜忍俊不禁。 
  “能说明道理就行了呗。”左毓敏笑着,并不介意安素颜的评语,“我跟你说,咱们刚入学那会儿,中秋节的时候,闻婧逮着个男生就问人家要不要一同去赏月,还问到邓军了呢!我的天,我光想想就能起鸡皮!赏月哎!那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去的吗?何况这年月,还有人去赏月?酸也酸死了。不过也怪了,还就真有上钩的!”上钩的是一个绰号“小卷毛”的小个子男生,不过很快便被甩了。这事左毓敏说过的。 
  和左毓敏在一起,总是听她不停地说,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再有旁人稍加点拨,她便讲得更起劲。研究生公寓乃至学校的所有轶闻趣事、小道消息,安素颜都是从她那儿听来的,而且已经足够详细了。 
  “当然她也相中小来了,不过人家来大少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哎,我说安素颜,”左毓敏还是想问个究竟,“你到底要考验小来到什么时候?你要知道,男人可都是不能久耐寂寞的!见好就收吧,可别到时候后悔!” 
  “我从来就没有把小来列入什么‘考验’计划,‘见好就收”从何谈起嘛!”安素颜无奈地说,“我都解释过多少遍了,我也跟小来说得明明白白的,从来没有拖泥带水过啊。” 
  左毓敏笑起来,以过来人的口吻说:“你不过是习惯于拒绝罢了。不过,我告诉你,女孩子也就那么几年青春时光可以得意,等一过了二十五,那就是江河日下、一日千里啦!谁管你什么内涵外延,全是扯淡!你要是信了那些男人说的什么‘成熟’啊、‘稳重’啦什么的,才真是上了大当了,他们!哼!全都是口是心非、瞎掰!——邓军也一样!”她看见安素颜微笑着睨她,立刻补了一句,“所以,一定要趁自己行情看涨的时候,适时地把自己推销出去!你还真别笑,就是和做股票一样!所以,千万别考验男人的耐性!再说,你也忒挑剔了,小来真的很不错哦。哎,对了,还是你另有目标了?我听田海农说,你现在每周都有一封固定的神秘来信,地址可是一个有名的高尚小区哦!什么时候傍上大款了,你?看不出来啊!是不是早有动作,暗中联络很久了?”她一副“你最好从实招来”的架式。 
  安素颜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哦——”左毓敏恍悟地说,“果然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转瞬,立即又呈现出本性来:“怎么样?透露一下吧!顺便给你参详参详!我毕竟是过来人嘛。” 
  “哪儿跟哪儿啊!”安素颜不肯承认,“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我看至少有半撇了!”左毓敏笑着,也不穷究,反正总会有端倪日渐显露,还能逃得过她这个室友雪亮的眼睛吗?“好了,不和你聊了,邓军该等急了。我走了!”临走还眨眨眼睛,撂下一句:“碰到疑难杂症,欢迎随时咨询!” 
   
  * * * 
   
  这年的冬天来得比较晚,直到十二月间才下雪。纷纷扬扬的雪屑,不久就在地面铺上了薄薄的一层白色,将地面的色彩掩尽。就像把心事悄然藏起,安素颜想。 
  程逸兴除了写信,并没有来找过她,一年级的课业是繁忙的,她知道。今天,她又收到了他的信,在最后他说:“我想见你!星期六下午六点,在‘红潮’咖啡馆,不见不散!如果你拒绝的话,就来信,地址你也知道,不来信的话我就认为你同意了。” 
  安素颜笑了起来,他的算盘打得真精,不管她回不回信,他都不会吃亏——因为她从未给他回过信。 
  程逸兴一直等到星期六的下午,都没有收到安素颜的回信——这就表示她是同意赴他的约了。他的心仿佛飞上了云霄,一整天都在晕陶陶中度过,乐不可支。然后,下午出门时,正好碰到生活委员。他兴高采烈地同他打招呼。两人错身就要走过时,生活委员突然说:“哦!对了,差点忘了!程逸兴,有你一封信!” 
  程逸兴心中“咯噔”一下,犹疑地接过来,看见了信封上安素颜秀丽的字迹,他的心在一路下沉: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甘心地自问。 
  尽管心情沉重,他还是打开了信封,一看之下,满天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他的嘴角弯了上去,心里说:你等着,安!有你叫苦的时候!竟敢戏弄我!你可惹下大麻烦了,我跟你这辈子是纠缠不清了! 
  原来,安素颜的回信只有一句话: 
   
  我从不喝咖啡,请到“筠雅茶轩”。我只喝绿茶。 
   
  程逸兴的情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跌宕起伏过,猛地从云霄跌到地底是什么滋味,他终于明白了。而这个足以令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安素颜,偏又生生把他从地底拉上来,让他的情绪又猛地来上一个急转弯!也就是他了,心理承受力再差一点的,此时怕是已经到急诊科紧急抢救去了! 
   
  * * * 
   
  筠雅茶轩。 
  茶轩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清新雅致,有清翠的细竹,有潺潺的细流,典雅的古乐连同氤氲的茶香在空气中飘散弥漫。 
  程逸兴在靠窗的角落找了一个茶案坐下,对着大门等待安素颜的到来。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的、正式的约会,他有些微的忐忑。叫来绿茶,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啜饮着。 
  “小程!”在梦里思念过千百回的熟悉声音响起。 
  他抬头,看见安素颜正站在他对面,笑容可掬地望着他。 
  “哦!”他赶紧站起来,刚才光顾了紧张了,真到人来了反而没看见。为她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他才坐回去。 
  “嗯……”虽然在信中可以洋洋洒洒、下笔千言,可是真到面对的时候,又是这种心照不宣的正式约会,他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伸手为她倒茶,可是却把茶筛出了杯子。他有些腼腆地对她一笑。 
  安素颜仍然是笑意盈盈,首先开口打破尴尬:“小程,你的信我都拜读过了。坦白说,我非常感动,我还从来没有收到过如此真挚动人的信件,你的文采令我折服。不过……” 
  程逸兴紧张地抬起眼帘盯住她。 
  安素颜正色说:“小程,我们的生活离诗意的境界太远了!对于我,你又了解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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