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

第40章


秦舞大惊,急喝道:“闪开!”他一把将两人推开,刚想闭眼闪躲,双眼中已被毒液溅入,他只感到一阵针扎般的刺痛,随即脑中一片眩晕,歪倒在了地上。
    “秦兄!秦兄!你快醒醒!”“秦大哥,秦大哥!你醒醒啊!”秦舞朦朦胧胧中听见几个熟悉的声音,这些声音中似乎带有哭腔!
    “是在哭我吗?”秦舞迷糊的转过了这个念头,便脑中一沉,又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秦舞再次醒来时,已清醒了很多,他睁开眼,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秦兄,你终于醒了?”旁边传来万石的说话声。秦舞笑了一下,说道:“有劳道长了,在下没事了,相烦道长把灯掌上,我想起身了。”万石的声音在喉头咕噜了几下,说道:“掌……掌灯?”
    秦舞笑道:“是啊,今天的夜里实在是太……”他“黑”字还没说出口,突然听到房中还有几个低低的呼吸声!一个念头如霹雳一般击在了他心头“夜这么深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房中?难道……难道现在不是……”他这个念头转了几次,忽又想道:“我修为比万石道长高了许多,这夜如此漆黑,我什么都看不到,他却怎么知道我睁开眼了?我不会是……”
    一念及此,秦舞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万冲,万石,塔格莱丽丝姐妹站在床前,一脸焦急担忧,吉安在床下乱转“汪汪”叫了两声,这几天来,万冲,万石用尽了身上的灵药,几次用功为秦舞逼毒,终于将他身上的毒素逼了出来,此刻见他醒转,呼吸却突然急促,塔格莱丽丝身子一颤,就要开口说话。万冲急忙拉了她一把,轻轻摇了摇头。
    秦舞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他说道:“几位不用瞒我了,我眼睛是不是瞎了?”他虽竭力掩饰,语气平淡,但这话语中仍有一股酸楚流露了出来。
    万石“扑通”跪倒在了床前,痛哭出声,道:“秦兄,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我们早走,若是我不去踢那孽畜一脚,秦兄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我该死啊!”塔格莱丽丝姐妹也在一旁哭道:“秦大哥,是我们把你叫到这里来的,是我们害了你。”
    秦舞淡淡笑了笑,说道:“是秦某该有此一劫,与诸位又有何干系?还请不要自责了。”吉安身体一抬,前肢搭在床沿上,伸舍添了秦舞几下。秦舞摸了摸吉安的大头,说道:“好家伙,好像又胖了不少啊。”
    万冲在一旁见秦舞遭此大难,只是呼吸急促了几下,便即镇定如常,不禁心中暗暗倾佩,说道:“秦兄还请放心,我师兄弟拚了性命不要,也定为秦兄找到治伤的良药。”
    秦舞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多谢道长,如果秦某不能自医,天下良药虽多,只怕也是无用了。”
    万冲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喜道:“秦兄所言极是,黄曲一出,天下还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几人一听,喜上眉梢,心中的悲痛忧虑立减。
    万冲对着几人招了招手,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几个先出去等候,秦兄你现在就开始疗伤吧。”说罢,几人领着吉安走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琴声从房里传了出来。
    几天过去,秦舞将黄曲弹了多遍,可这眼睛是人体最为脆弱娇嫩之处,他眼中所中之毒又极深极烈,多处已被毒性腐蚀损坏,黄曲虽有神效,但此时也是见效极微。
    秦舞停奏黄曲,心中叹道:“我受的伤如此之重,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好,我难道要在这里一直躺下去吗?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阿韵?”他心中思绪万千,一颗心萦萦绕绕尽牵在了曲韵的身上,躺在床上呆呆出神。
    此时天色已黑,万冲几人听见琴声已歇,又等了一会见还是没有动静,万冲低声说道:“秦兄好像睡了,我们也回去吧。”万石低声道:“也不知秦兄今日好转些没有。”万冲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眼睛受的伤太重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万石说道:“他这伤是为我们两个受的,如果他一直不能好,我万石就为他做牛做马一辈子。”万冲笑道:“这是自然。”塔格莱丽丝也低声道:“秦大哥要是好不了,我也照顾他一辈子。”齐曼古丽低声叫道:“吉安,我们走吧。”
    几人低声说话,渐渐远去,秦舞躺在床上将这些低声话语都听了个清楚,一时百感交集,既感动众人待他的情谊,一股傲气又不由自主的升腾起来,心想:“这伤是我一人的事情,我就算死了也不能连累别人为我受苦?”他想到这里,慢慢的坐了起来,穿好衣物,摸索着走出房去。
    “两位道长,塔格莱丽丝,齐曼古丽,秦舞就此别过了!好好帮我照顾吉安。”秦舞在心中默默的对着众人道了一声别。
    秦舞手指抬起,琴音一响,人已遁地而去,寂静的夜色中,吉安疯狂的叫声响遍了整个村落。
第二卷 人间 八 大梦谁先觉
    风徐徐扑面,冰凉刺骨,脚踏在地上,感觉颇为松软,秦舞俯身在地上抓了一把,细小的沙粒顺着指缝间滑落下来。
    “原来是到了沙漠了。”秦舞暗道一声,他借土遁之术离开了畏兀尔居地,但双眼已盲,不辨方向,不觉间已身入大漠之中。
    四野寂静无声,这广阔天地除了沙与风,竟似只余下了秦舞一人,一种难言的孤寂从心头浮起,他静立片刻,手指微动,欲施土遁之术离去,蓦地心下一片茫然,暗想:“我这是要去哪里?离开此处我能去哪里呢?”他慢慢矮身坐到了地上,心中思绪纷乱,那伤眼的痛楚不止是在脸上,更伴着一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深入了心里,此时寂静无人,便一点点钻了出来,秦舞仰面躺倒,心想:“那天山和昆仑就在近前,我却连方向都辨不得了,阿韵……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啊?”虽已隔了一年,曲韵离去时的言语却清晰如昨日,“曲韵此去,一别无期,还盼君千万珍重。”
    “千万珍重,千万珍重。”秦舞默默地念着这两句话,心中一阵大痛:“阿韵,我现在……我现在是个瞎子了。”
    他紧紧咬着嘴唇,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他却浑然不觉,他整个人的信念在这一瞬间似乎被“瞎子”这两个字击得粉碎。
    秦舞躺在地上良久,曲韵,南海明公,渡雕老人,小蔓,阿晴,绿儿等等一些熟悉的脸庞接连在脑海中闪现,“真想……再看他们一眼啊!”想起自己对众人下的承诺,体内那股不知所谓的倔强再次涌出。他缓缓站起身,暗想:“秦某堂堂七尺男儿,说过的话总不能只当风吹过,阿韵还在等我,我又怎能如此颓废。”
    秦舞想到此处,略振精神,他手指轻动,暗道:“先出了这片大漠,再作打算吧。”
    琴声响了一下,秦舞又遁入地中,他在土中疾行了许久,才又回到了地面,秦舞蹲下身摸了一把,不由一愣:“我这一行少说也有几百里,竟还在沙漠里。难道我不但没出去,反而跑得深了?”他摇头笑了笑,心中暗暗自嘲:“瞎子赶路,若是不走错反到奇怪了。”
    秦舞也不气馁,又连续施了几次土遁之术,每次伸手一摸,却都是松软的沙子。这塔克拉玛干沙漠长有几千里,范围大到不可想象,秦舞双眼不辨方向,时而向东,时而转北,越入越深,接下来的几日始终在这大漠之中团团打转。
    秦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里暗暗焦急,暗道:“看来是被困住了,死亡之海果然名不虚传!”塔格莱丽丝曾对他提起过这片沙漠,塔克拉玛干是她们的族语,意即“进去出不来”也称“死亡之海”。秦舞当时听过便算也没放在心头,不想自己今日却深陷其中。
    沙漠昼夜温差极大,到了晚上还好些,虽然温度极低,但秦舞修为深厚,也尽抗得住,可是白天那无所不在的阳光,将大地烤的如同火炉一般,他身体内本就不多的水份就快被这高温蒸干了,秦舞又行了两日,脚象被灌了铅一般,已渐渐支持不住,他身上无水无粮,全仗这些时日来修得的一口真气在苦苦支撑着。
    “这样下去,怕是要死在这里了。”秦舞一屁股坐在了沙堆上,喉咙间象是着起火一般,他强忍着吞咽了一口吐沫,“水!到哪里去找些水来呢?”他道法虽精,可也没有能凭空变出水来的本领。这大漠干燥无比,即使一个双眼正常的人,想要在这大漠之中找到水源也是千难万难,又何况他一个盲人。
    他挣扎着爬起身,暗暗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这次土遁就能离开这里了。”他不断的鼓励自己,一次次的钻入沙中,又一次次的从沙里钻出,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这沙漠中的死亡之海。
    烈日如火,地上的沙子被晒的滚烫,秦舞被这热气一炙,只觉得浑身好像都快干裂了,他毕竟是血肉之躯,体能终有一个极限所在,此刻已近油尽灯枯之境。他双臂松劲,一头躺倒在了地上,紧闭双目,心中寻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得想个法子。”他静下心,暗暗将体内的真气延大小周天行了数周,精神略略旺盛了些。
    秦舞体力透支的厉害,躺倒在地上无力动弹,苦思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办法,脑中变得有些昏昏沉沉,逐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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