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的眼睛如此多情 作者:藤萍

第8章


雪言松了口气,她差点儿以为他在里面迷路了。瞪了他一眼,还没开口嘲弄人,突然她的耳边一阵风过,一个足球不知道从哪里被踢了过来,直扑真秀的胸口。
  糟了!她吃了一惊,来不及把球挡下来。
  真秀显然也吃了一惊,然后他微微侧了身,那个球“嘭”的一声打在他左肩上。真秀的肩头微微向后一缩,卸掉了球飞撞过来的力道,那个球轻轻从他肩头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真秀一脚踏住球,显得很熟练。
  唉!那只不过是一个足球,她有什么好紧张的?雪言松了一大口气。
  “真秀!踢过来!”那边有人一阵笑声。雪言抬头一看,又是仲海!好像除了玩球,没见他做过什么正经事。
  “接住了。”真秀笑了一声,退了一步,“啪”的一声把足球踢了回去,准准地飞向仲海的脸。
  “该死的伊贺颜真秀!”仲海手里本来拿着冰淇淋,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踢,仓促之间用手接住了足球,冰淇淋因此掉在了地上,溅了他一身。他恼羞成怒,在那边大吼大叫,暴跳如雷。
  “哈哈哈……”真秀拉着雪言的手,“记住了,弄脏的地板要擦干净,否则扣你期末的总评。”
  “伊贺颜真秀!”背后的咒骂声震耳欲聋。
  而真秀拉着雪言,早就扬长而去。
  “哈哈……”雪言笑个不停,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真秀捉弄人。拉着手跑出去老远,两个人才停下来。她喘着气,说:“哈哈,原来你……你也会欺负人……”
  “你背对着他,那个球是他故意踢过来的,只不过脚法不好,没有踢到你身上。”真秀也微微喘着气。奔跑过后,他脸上有一层红晕,更显得他像个运动男孩。
  “原来你在替我报复。”雪言笑着喘气,“没想到你的球技这么好,平时怎么都没看你去踢过球?”她在榛子树下坐了下来,拉拉真秀,示意他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坐在这里好舒服。你怎么从来不坐?”
  真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雪言运动过后胀满红晕的脸比起她苍白的样子好看很多,他看了一阵 ,笑道:“看来跑一跑,你的心情好得多。”
  雪言丢起一颗榛子,然后又接住。“好久没有运动了,再坐下去,我很快就要变成卖不出去的次品了。”她开玩笑,“不够优秀的人是不能被出售的。”
  她居然开这种玩笑!真秀耸了耸肩。“一共有多少产品?有资格被出售的有几个人?”他也开玩笑。
  “一个。”雪言回答。
  “你?”真秀诧异。他没想过,居然“产品”只有雪言一个!
  “是的,所以他们一定要找到我,要么被杀死,要么被出售。”雪言笑笑,“成功的产品是很少的。你要知道,只有能够被不同的人体接受而不产生排斥反应的器官,才能卖出大价钱。”她的头发垂在脸颊边,运动过后的红晕还没有退去,像苹果一般可爱。“除了相同的血缘,能够被各种不同的人体所接受而不产生任何排斥的器官是很少的,我就是这样的器官。”她用很平淡的口气,把她自己说成是一种零散出售的东西,“当然,这种绝对不排斥的人体器官是在很特殊的条件下培养出来的。很多人受不了那种培养,都死了。”
  看来,她的处境要比他想像的还要危险得多。真秀把手插进口袋里,背靠着榛树,“呼”的一声吐出一口长气,说道:“那些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再想只会让你更克服不了那种恐惧感。”
  雪言耸耸肩。“无所谓,我早就习惯了。”她剥开榛子,“怎么从来没看你去踢球?你不是很喜欢足球吗?”她一边问,一边把榛子放在嘴里咬着。看在真秀眼里,这有一种娇俏的味道。当然,她不是故意的,却让他莫名地心里微微一跳。
  “我从前喜欢,现在--”真秀也耸耸肩,“不感兴趣了。”
  雪言剥开第二个榛子,递给他,“我发现你每身衣服都有帽子。真奇怪,真秀喜欢帽子?” 她觉得帽子代表着单纯、可爱、幼稚,而这些真秀一点儿边也沾不上。
  “你觉得只有孩子才穿带帽子的衣服?”真秀显然看穿了她的想法。
  “是的。”雪言承认,“不过你穿起来总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和孩子不一样。”
  “带帽子的衣服可以用来预防感冒。”真秀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拉起了帽子,“就像这样。”
  “胡说八道!”雪言怔了一怔,推了他一把。
  真秀笑着被她推到一边去,头上的帽子掉了半边下来,他现在和一个普通的学生完全一样。 “哈哈!告诉你了你不信,哎呀--”他皱起眉头,雪言正一拳打在他刚才被足球砸到的地方,“很痛的。”
  雪言嗤之以鼻,“哼”了一声,嘲笑道:“说你幼稚,偏不肯承认,不肯承认就算了,还乱找借口,活该!”
  真秀揉了揉左肩,放弃了挣扎,让雪言顺势靠在他怀里。她喜欢接近他,或许只有在真秀身边,她才能感受到安全,才能真正放松。
  “雪言,你很香。”他告诉她一个事实。
  “香?像香肉那样的香吗?”雪言悠悠地冷笑,“特价出售的东西总要有一点儿讨人喜欢的地方,不是吗?就像卤肉店的卤肉香一样。”
  “不要把自己说得像一只烤鸡或者一条香肠。”真秀很舒适地伸出手枕在头下,“你不是。”
  “我是。”雪言回答,“只不过烤鸡从卤肉店的砧板上跑了。”
  “再说我要生气了。”真秀望着榛树缝隙里的天空,“你看世界多么美丽,天空多么蓝。你如果是一只烤鸡,那么我岂不是很滑稽?抱着一只烤鸡坐在地上?”他悠悠地说,语气居然还是一本正经的。
  “算了,你没有幽默感。”雪言忍不住笑了。
  “我有,不过我不欣赏黑色的幽默。”真秀回答。
  “下次我说一些栗子色的幽默。”雪言看着他的球衣,不可否认真秀穿这球衣看起来很合适,“今天藏血到宿舍来找我。”
  “嗯?”真秀已经闭上眼睛,“他说了些什么?”
  “你猜得到,不是吗?”雪言安静地说。
  “要你离开?”真秀不置可否。
  “嗯。他说越是漂亮的人偶,腐朽的时候,越会让人流泪。”她突然坐了起来,凝视着真秀,“他是什么意思?他是为了你,对不对?”
  “藏血什么时候有诗人的天赋了?说话说成这样,哪里有人听得懂!”真秀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说是人偶?你是个人偶吗?”雪言凝视着他。
  真秀笑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答了一句很技巧的话:“你说是,就是吧。”
  “你是个不会爱人的木偶。你们不希望日之媛受到伤害,因为她是不能受伤的娃娃,所以她被送去了英国。”雪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观察着真秀的反应。
  “你真聪明。”真秀没有说她猜得对还是不对,只是充满感叹地赞美了她一句。
  “为什么?理由不能告诉我吗?”雪言挫败地变了脸色。
  “不能。”真秀耸了耸肩。
  “真秀--”雪言欲言又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真秀把手插在口袋里,站了起来,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回过身来如是说。
  她无法打败真秀,纵然她试图了解有关真秀的一切,她的努力换来的只是礼貌的拒绝。
  突然间,雪言的眼眶热了一热,一股被冷落被遗弃的心情浮了上来。那是被保护被关心之后的贪婪,想要求更多的感情,却忘记了自己只是一只烤鸡,随时会被人抓回砧板的烤鸡。没有人会把心真正交托给一只烤鸡的。妄图要了解什么,分担什么,都是徒劳的,你只需要安分、守己地被保护就行了。那么多嘴多舌地想要了解真秀,但是真秀并不需要你了解啊!“只是交易,不谈感情”,你忘记了吗?雪言坐在原地,默默地想。
  她似乎感觉到--真秀回头看了她一眼,很伤心。
  突然雪言转过头来,笑着说:“对不起,我以后不再问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真秀没有问我,我当然也不能问真秀。”
  她居然笑得这么快!真秀的心再一次被震动了。短时间腐朽的人偶……他皱了皱眉,一股欲言又止的心情缠绕不去,突然让他愉快不起来。
  “走啦。”真秀把书包往肩上一搭,另一只手仍然插在口袋里,“今天晚上请你去伊贺颜的中餐厅,吃一点儿别的东西。”
  “好。”雪言跟着他站起来。
  “跑过去好不好?”真秀突然回头一笑。
  “好啊,看是你快还是我快。”雪言穿着校服的短裙、短统袜和跑鞋,一下子风一样掠了出去。
  “我会输给你?”真秀追了上去。他很少跑,常常都是走路很悠闲的样子,可一旦跑起来,雪言才知道他有着惊人的速度。
  “我可是优秀品种,和普通女生不一样的。”雪言边跑边笑,“追得上我再说!”
  她果然是运动细胞好得惊人的女生!可这么优秀的体能却只是器官买卖中的一个估价条件。真秀追上去,贴着她耳边跑。如果没有阿刹德的阴影,雪言会是多么快乐多么优秀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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