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界-我是一只鱼

第99章


睡意完全消失了。
  “醒了,醒了!”我看见的第一个场景就是蓝高兴的拥抱着恶魔。
  “我担心死你了!雨迹,你睡了好久!”
  我的眼睛依然锁定在他身边恶魔修长的身上,他一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紫色长发和瞳孔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诡异的纹身由胸口蔓延到他的脚裸。还有一双硕大的、光秃秃的黑色翅膀在他的身后。只见恶魔缓缓得向我靠近,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很好,高烧已经退了。但是还是有点烫。”
  蓝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还有一粒小药丸。
  “你怎么把他放出来了?”我指着恶魔问到。
  “圣赫勒拿的大火山爆发了耶!我当时就站在火山那底下,跑得不远就会被岩浆给追上了,那时我不是带着他去找食物么,还好他的翅膀不仅仅是样式,拖着我一路猛飞回了咖啡馆。你一定是烧晕了,中午我和恶魔赶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倒在桌子底下,整个咖啡馆被震得一团糟。这是有史以来火山爆发的最可恶的一次!”
  “放心,约翰是不会知道的。”蓝看了看恶魔拍拍胸脯保证到。
  恶魔不是一个拖油瓶,这点我了然于胸。他逐渐有了高深的远见,成熟的胸襟,和第一次我在实验室的罐子里见到的颓废模样完全是两个样子。因为恶魔一族六年等于人类世界的一年,所以他的外表几乎没有改变,还是我见到的少年的样子。五年前就在我临行的时候,约翰经由一位空姐的手将正在催眠状态的恶魔交给了我,要我好好看管。他八成把我当成是城门守卫了,我这么无奈的想。约翰尽管可恶,但是上司的话却不能不听。
  有恶魔在总归是一件好事,他总能给我带来很多灵感。
  很多自然。
  吃了退烧药我感觉舒服了很多,静静的躺在床上,暖气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贯在耳边摇荡,却被蓝的一腔热情完全淹没了声音。这几年我完美的体质像驴下坡般缓缓的下滑,蓝有时候甚至千里迢迢把医生带到床前就诊,搞得我哭笑不得。他总认为是圣赫勒拿的食物让我水土不服,每天闲暇的时候就在列食物清单,直到过了这么些年,却一点变化也没有。
  “岩浆差点把新建的房子也给淹了。”蓝在空中指手画脚的说火焰喷得多高,多壮丽,讲的兴高采烈的。“对了,我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是一个带着刀疤的大叔把你放进桌子底下的,看见他的脸的瞬间我差点给吓坏了……”
  “下次见到他离他远点!”胸口又开始沉闷了起来,我咳嗽了几声,差点喘不过气来。
  蓝看见我激动的举动后,默默地收了声音。
  在我想起枪声的这个瞬间才突然意识到——血咒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了。
  
                  
第一百零二章 错
  隔天早上,天空刚露出一丝鱼白肚,温和的金黄色和海平线清冷的蓝色混为一体,徐徐向左右两方无限蔓延而去。晨日慵懒的像微弱的灯火,提醒美梦正要打烊。这时耳畔传来了海浪和海鸥轻轻的乌鸣,思绪被抚平,无痕。我一个人坐在落地窗的旁边看着海面上的日出出神,远方的围墙挡住了些许部分,但更遥远的一片碧蓝却依旧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淡绿色的窗帘安详的敞开着,有如绿茶安神的效果。一副空白的画纸摆在画架上,而画笔许久没有动静。
  我就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连餐桌上放置的早餐都已发凉。
  咖啡馆一如既往的宁静,火堆一如既往的喳巴喳巴的作响,日子一样的过,伴随着的还有永远的咖啡味。经过圣赫勒拿的火山爆发,余波持续了整整有三两天。“关闭”的字号挂在门前,但是如果有客人来,也还是不会忌讳的推门而入的。
  这个地方来者不拒。
  “雨迹,你要再不吃早餐……”身后那个慵懒的声音顿了顿:“我就要把那扇碍事的窗户个拆啰。”那个声音继续慵懒的说。
  ……幻儿,你要再不出来。我就把那扇碍事的门给拆啰……
  耳熟的语气。
  我感觉双手一抖,笔杆立即从我的指尖掉落下来,鲜红的颜料洒了一地,如同盛开的火玫瑰一样耀眼。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击中了我,让我感到无与伦比的压迫和不安——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子里炸开了。
  “呀,雨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用恶魔那种腔调吓唬吓唬你而已的。”见到我如此大的反应,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立刻换了音调,变回了蓝应有的急躁、顽皮。我看见他焦急的打量着我的神情,最后因为我轻轻的一扬嘴角而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手麻了。”我抬起手来,却发觉一阵难受得酸痛由手腕传来;是真的麻了。
  “我还以为你被吓得出毛病了呢。”他撇了撇嘴,无趣到。
  蓝就是蓝,会为雨迹一点小小出格的反应而不知所措。
  随后他也捡了张椅子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愣愣的盯着我刚刚看过的风景,试图看出什么端倪来。“很漂亮。”他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接着伸手胡乱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正是这个举动,让我的伪装完全都卸了下来,我感到自己的浑身都开始发冷,心紧紧得揪了起来。我看到了——一轮银色的耳环,上面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花纹镶着,最特别的是一个狼头龙身的图案浮现在上面,而它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如今依旧璀璨。
  一百年前的伊斯里古堡,我曾看见同样的一个耳环戴在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男人的身上。那个男人有着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索尔·日焱,光明之子——神域中力量之最的伟大的太阳神。
  这个摸耳朵的动作——同样也是他独有的。
  我脑袋里清晰地记着这段回忆。
  “日……哦不……蓝,你的耳朵……?”
  我看见蓝再次伸手抚摸那个精致的耳环,他的双眼刹那间充满了温柔和怀念,好像流动着的滚滚泉涌。他笑了笑,然后缓缓的说:“前几天切菜的时候有根刺不小心就这么穿过了我的耳垂,好些天都没有愈合,没想到刚刚好做个耳洞。现在不都流行这个么?至于这个耳环,这是一位故人留给我的,不过他已经过世很久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蓝出现这种表情,他的下颚靠着他的手背,零星的额发散落下来,只看得到他隐约的轮廓在阳光下微微发亮。
  我敢打赌,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太阳神正被囚禁,我会把眼前的蓝完完全全当成是日焱——那将会是一场六星级的大恶梦。
  他们两个人除了气质之外长得分毫不差,而且正令人感到害怕的是——蓝的气质逐渐向日焱的方向靠拢。或许有那么一天,蓝会变成像日焱那么专政、暴躁、冷血以及疯狂——或许他会变成下一个索尔·日焱。有些许历史上曾记载着太阳神索尔给人类带了如梦魇一般的日子,侵蚀他们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不过种种迹象都显得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即使蓝走上了那一天,我也只能束手无策。
  “或许我也该留长了头发,就像那些明星一样赶潮流。”就在我想得出神的时候,蓝突然兴致勃勃地这么建议到。
  “你的头发又要修剪了——”相反的,我却冷冷的打断了他,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现在我们是在圣赫勒拿。”我然后补充了一句。接着徐徐的走向餐桌开始享用冷却的早餐。
  “但是我们迟早都要离开这里的呀。”
  话音刚落,我所有的举动都不约而同的僵在了原地,刀叉发出叮咛的声音。我感觉整只手开始不听使唤,神色一下子暗淡下来,所有的心情仿佛都跌入了谷底。
  他说要离开——离开这个美好而安详的栖息地。
  “蓝,”我像是想起什么的转过身去,看着他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留在这里不好么?”
  “我……”他意料之内的犹豫了一下,一脸茫然,舌头也开始打结:“我从没想过……”
  “新年一过我们就回华盛顿吧。”在他说出什么令我更伤心的话之前,我再一次无理的打断了他。“就这么决定了。”然后我再也没有回头去看他。
  “你是说真的吗?”蓝的声音里显然多了一丝雀跃。
  “嗯”我生硬的回答道。
  干枯的蜂蜜蛋糕着实让人难以下咽,我一边猛喝水一边嗤笑着自己打算永远在这里扎根的想法。
  蓝一个人起劲了好一会儿,兴奋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差点没有跳起来。直至我将剩下的早餐倒入垃圾桶,所有碗筷杯叉都洗刷干净了他才期期艾艾的凑过来问:“那么你的那些画怎么办?还有这间咖啡馆,这里有太多太多值得回忆的东西了。”
  “都卖了。”我含糊的说。“找到一个好的买家不难,我会一次性的把这些东西给清理出去的。”
  “包括走廊里的那幅巨大的山水画?那可是有人出到三十万你都不肯卖出去的,也卖了?雨迹你不是发烧了吧?”他显然被我的这个决定给吓到了,那幅画是出了名的我的金不换,上面详细地描述了记忆中我曾经生活过的精灵界,点点滴滴;那些随处可见的闪亮的银色水晶,铺得满满的五颜六色的鹅卵石路,四季常绿的草皮地,茂盛的珊瑚丛林以及那颗光溜溜、长着银灰色叶子的大树。许多人来要过它,甚至提出了于事实不相符的高价——但是神知道这幅画对我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最珍贵的都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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