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复仇计划

第75章


若是看病之时病没看好,便会说是诚心不够,这个托词一出,百试百灵。
  待到了本公主这里,老天师明明知道他那套戏法没用,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他要靠作法维护权威,我要靠他作法逃避事实,故而没有戳破而已。老天师老奸巨猾,知道加上不许见外姓男子的前置条件,这样一来,哪怕本宫揭破他的戏法,他也会反咬一口。此时张明艳可不就反咬一口了吗?
  如今见话题向着深入挖掘本公主黑历史的方向发展,而浅薇一人独力难支,本公主自然不好再做壁上观,当下现身出来,叫道:“张明艳,你把张云澈藏在哪里了?还不快叫他出来见我!”
  此言一出,崔伯言便面色灰败,就想打了摆子一样浑身颤抖。只是他自己不好,惹出了这档子事,难道本公主此时还能顾得上安慰他?
  张明艳和张云清二人见我现身,都是一愣。张明艳眼中又妒又羡的目光便已经射到,她脱口而出:“萧夕月,你这个老女人,居然还敢这么美?”
  真是废话。为什么不敢?本公主先天皮相生的就美,后天又善于保养。我美我知道啊,哪里用她张明艳来说?只是这样一来,却将她胸无城府的事实暴露无遗。算了,好歹算是夸奖的话,本公主就不跟她计较那个老字了。
  张云清此时又咳了一声,斯斯文文道:“便是张云澈亲至,只怕也救不了你夫君了。一则他是有罪之身,二则岂有出面救情敌的?”
  我笑道:“不消那个负心人亲至。张明艳,你还不赶快将我夫君放了!”
  本公主气势夺人,张明艳倒愣住了,好半天才冷笑道:“凭什么?你说放,我就放啊?”
  我眨了眨眼睛:“我知你眼中容不得沙子,是最不能容忍夫君不忠的。说什么张云澈对我尚未忘情,只怕是你自己看他不上了吧?”
  张明艳自觉挽回了些面子,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傲然道:“凭什么要我捡别人玩剩下的?”
  我慢慢笑道:“那你要小心你的夫君了。你也知道我是最怕寂寞的,你若将崔伯言给杀了,我寂寞之下,难免就……“
  张云清赶紧朝张明艳身边凑,趁机大肆表忠心道:“夫人你放心,我眼中心里只有你一个!”
  我掩口笑道:“心中倒是有可能,眼中却就未必了。”
  张云清冷冷看着我:“你这妖女,恃美行凶,浅薄之至。你尽管来试我,我才不怕!”
  我悠然道:“你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好生耳熟。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年张云澈仿佛也是这么说过的。你和他,不愧是师兄弟啊!”
  ……
  本公主如此连脸面都不要,半是威胁半是哄骗,又将好端端的云纹风水令送出,这才保下崔伯言一条性命。岂料他全然不知感激,接下来的一路之上,竟有意无意的避着我,半点也不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待到寻到周家的一处别院时,夜已深沉,他却面无表情,要将浅薇唤过去问话。
  浅薇临走时,私下里问我道:“公主,想是驸马终于知道,你这些年都是在骗他的了。如今他要盘问我,我该如何作答?”
  我恼羞成怒道:“不过一个替身,他倒摆起脸色来了!你就照实说好了,若不是他有那么几分像张云澈,本宫又岂会留意到他!”
  我就知道,崔伯言性情高傲,这种事情,他应该是不能忍的。
  果然,半个时辰以后,崔伯言进了我的房中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目光却亮的渗人。
  “你我初结识的时候,你常唤错我的名字。我以为你是病糊涂了。却不知……”他涩然一笑。
  我沉默的望着他。
  “既然如此,既然你把我当做张云澈,又为何……又为何负气出走,跑到漠北去?”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个答案却是本公主早就准备好的。
  “因为……你长得只有三四分像他。”我平静的说道,“也因为,我想报复他,摆脱他。”
  崔伯言面色变幻,过了许久,才说道:“既然想着报复,你就摆脱不了他。我也摆脱不了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容不迫的解开自己衣服。他的脖颈仍然是修长白皙,锁骨仍然是精致纤细。所以,本公主没有拒绝的道理。
  然而第二天,我自他怀中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眼眶周围全是黑色,仿佛苍老了五岁一般。
  “你……你竟一夜未眠?”我忍不住问道,甚至动了些坏心思,想取笑于他。
  崔伯言静静的望着我,将我望了很久。
  “我们和离吧。”他突然说道。我能感觉到,在他把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我不是张云澈。”他居然有勇气眼睛盯着我看,把一句一字说的分明,“昨夜你又在叫他的名字了。可我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
☆、和离
  此时本公主刚刚睡醒,犹带了几分起床气。
  若是其他人胆敢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我自会早早给他扣上拔X无情、天下第一渣男的帽子,想法设法一生黑,叫他永世不得翻身,便如同……便如同昔年对张云澈做的事情那样。
  可是唯独对崔伯言,我却不能。
  只因……只因他着实对我太好,甚至挑剔如本公主,也挑不出多少瑕疵来。
  崔伯言托名作《桃夭》,说我们在甘露寺一见钟情,天作之合,其实只是报喜不报忧的一面之词。事实上,我们相见、相识、相知、相恋的全部过程,都笼罩在张云澈的阴影之下。
  那个时候,我假装着生病,神智不清,认不出人来,明目张胆的拿他当作张云澈的替身,搂搂抱抱,亲亲摸摸,欺负了无数回。甚至在甘露寺验货之时,为提防他恃宠而骄,还借着张云澈的名义敲打他,数着时间卡在他最神魂俱醉、兴奋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在他耳边轻轻唤着张云澈的名字。若非他那时正青春尚好,血气方刚,被本公主这么一吓,还不定生出什么心理阴影或者不举的暗疾来。
  可是崔伯言一一忍了下来。他将自怨自艾、自怜自伤的神色遮掩得很好,一转头,继续和本公主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他那双眼睛里蕴藏着的认真和专注,足令天底下一切醉心情爱的女子动容。
  可惜,我不是。
  我原本说过,本公主视同婚姻如枷锁,若非筹码足够,绝不轻易涉足其中。是以崔伯言尽管长得有几分像张云澈,又有崔家嫡孙的身份,我却并未想着要和他结缡。
  横竖张云澈之事以后,本公主闺誉尽毁,便纵是昭灵皇帝当日,也不指望我什么了,作为和天师道大撕了一场之后的补偿,给我加了两千封邑,又安排住在桃花庵,打的便是将来当个姑子,养几个小鲜肉,逍遥后半生的主意。
  本公主的计划较为长远些,想着若能将陈文昊将来的得力文武大臣纳入裙下,或为助益,或伺机挑拨离间,怂恿他们自相残杀,岂不妙哉?于是打的是在桃花庵广结天下英豪的主意。崔伯言是知情知趣的第一个人,却不会是唯一的那个。
  结果崔伯言不依,非要讨一个说法不可。昭灵皇帝见到本公主这个女儿尚有利用价值,喜出望外之下,也从旁煽风点火。听说崔伯言跪在崔家祠堂前,面带微笑拿着刀子往自己手上一刀一刀乱划的时候,本公主差点魂都吓飞了。拼上节操不要,广结天下英豪却也讲究个和气生财,弄得鲜血淋漓、闹出人命来就太不好了。于是才率私兵连夜往崔家抢了崔伯言出来,拉着他一起苦苦哀求崔卓清相助疏通,方有了十里红妆、大婚之事。
  大婚之后的五年大概是崔伯言最开心的日子。这倒不是因为昭灵皇帝为了讨好女婿,又给本公主加了两千封邑,以至于封邑总数达到五千户之多,而是……而是因为,本公主为了和教养嬷嬷纪嬷嬷争一时之气,在那五年里,施展怀柔的手段,亲手拨开崔伯言头顶因张云澈而起的那些愁云惨淡,对这个名字从此三缄其口,对崔伯言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那些年里最喜欢拉着本公主的手说,这种日子便是拿做神仙来换,他也不愿,美好得如同梦境一般。现在想来,他大概说的是真的。
  “怪我不好。我总想着赶走楚少铭,你我便可以回到旧日光景。直到昨日才知,你始终是记得他的。想来你那五年里,必然忍得颇为辛苦,寻个借口奔到漠北去,分明是不想再忍下去了吧……”崔伯言苦笑着说道,“是我不好,妄图拿结发之情锁住你。却不知我和他有几分相似,便是……便是……”
  他垂下眼睛,不再说下去。
  本公主求仁得仁,却没什么好说的。
  其实我最怕他问,昨天晚上,我究竟是无意间叫错了人,或者是故意如此。幸好他没问,否则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连浅薇和半夏都不知道,崔伯言在山间屋舍中遭遇的一切,都来自本公主的计划。张云澈这个负心人,一拍两散之后,其干脆利落处处不在本宫之下,直接云游四方,不知所踪,便纵是本公主和崔伯言大婚、改朝换代、新任天师继位、他前小师妹大喜这些事情,也未曾撼动他分毫。除了在昔日爱巢的石桌之上留了“卿非蒲草韧如丝,何必处处怨磐石”这十四个字来嘲讽我外,世间再也寻不到他的一丝踪迹,又岂会写什么书信,保存什么旧日里洗破了的衣服,绣工拙劣的荷包?本公主当年也未曾降贵纡尊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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