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荆轲

第18章


虞姬自刎倒地。
项羽扑上去,跪在美人尸前,哭喊:虞啊!
灯光重新照耀着项羽、虞姬、吕雉,定格。
项羽:(缓缓站起来,脱下战袍、撕下壁帐扔到虞姬身上)虞,我的亲人!就让我用楚国的风俗,用熊熊的烈火,送你走上天国之路吧!
侍卫持火上,点燃,熊熊火起,虞姬像凤凰般从火中站起,她满面辉煌,格外美丽。
项羽:(对侍卫)传令三军,准备突围!
吕雉:大王真要以卵击石?
项羽:滚,去告诉刘邦,这锦绣的江山,最终还是要姓项!从前我跟他半是认真半是游戏,从今之后,我决不对他讲手软心慈。
吕雉:(跪地)项王,我的亲兄弟,虞姬妹妹已死,就让姐姐为你叠被铺床吧!
项羽:(对幕后)弟兄们,拔出剑,举起戟,跨上战马!
吕雉:(膝行趋前,抱住项羽的双腿)项王,求求你,带上贱妾吧。我现在还是汉军的主母,可以当你突围的盾牌。谅那韩信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把我拦挡。
项羽:(大笑)我项籍堂堂男子,难道还要借一个女人的力量突围,滚开!
吕雉顺势抱住项羽,一边喊着:项王,我是真心爱你呀!一边摸出匕首,猛刺项羽。
项羽打掉匕首,把吕雉踢出去。
项羽:你这条毒蛇,我要把你剁成肉酱!(举起剑来)
吕雉:(躺着,媚态惑人)大王,下手吧,贱妾能死在你的剑下,也是三生造化。
项羽:(终究不忍下手)我不愿让手中的宝剑,沾上女人的鲜血!
吕雉:(叹息)项羽啊,你连一个想杀你的女人都不忍心杀,还想成就什么帝业!
定格,灯光渐暗。舞台上只有虞姬在火焰中站着。
吕雉:(爬起来,两手撑地,凄厉地)虞姬,你这有福的女人,你这一生值了,你用真情换来了真爱,我忌妒你,我羡慕你,我不如你……
第七节 长恨
明月皎皎,芦花如雪,江声澎湃。
项羽持剑在江边徘徊。
幕后传来乌江亭长的喊声:大王,快快上船!这是乌江里唯一的一条船,汉军追来,只能望江兴叹!
项羽:(似乎没听到乌江亭长的喊叫声)虞啊,我已突出了重围。我纵马驰骋,斩将掣旗,在我的身后,堆满了汉军的尸体。这普天之下,谁能挡住我的剑戟?可我还是成了孤家寡人,一败涂地。我的兵马,我的将士,都像攥在手中的沙土,不知不觉中流失。这失败来得不明不白,苍天,你不公道,你在捉弄我啊,明明是我连战连捷,可为什么只剩下我自己?连我的虞,也舍我而去……
幕后,乌江亭长:大王不必心灰意冷,速速上船吧,小人把您渡过去。江东虽小,但地方千里,人口数十万,足可以让您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项羽:(动情地)江东,我的父母之邦,埋葬着祖先骸骨的宝地。八年征战,离井背乡。那时栽下的小树,已经长成栋梁了吧?那时咿呀学语的孩童,已经成为少年儿郎了吧?我带出来的八千子弟,已经变成了旷野的白骨,还有你,我的虞,也做了异乡之鬼。
幕后:乌江亭长:大王,胜败乃兵家常事,乡亲们依然敬重您。
项羽:(悲伤地)纵然江东父老可怜我,仍然拥戴我为王,我也没有脸再去见他们了;纵然他们嘴里不议论我,可我的心里又怎能够安静?
幕后,乌江亭长:大王,快快上船吧,江东父老需要你。没有你,我们就会沦为刘邦的奴隶。
项羽:(热泪盈眶地)我的可亲可敬的父老乡亲们,你们的宽容让我感动,更让我无地自容。看来,我是应该重返江东图大业——
幕后,乌江亭长:大王赶快上船,我已望见了汉军腾起的烟尘。
项羽:可我的心里为什么这样空虚?我的虞她昨夜自刎身亡,即便我当上了皇帝,谁来做我的皇后?你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半,砍掉了这一半,我就像断了根的禾苗一样慢慢枯萎!虞啊,你以为一死就能激起我的雄心,我以为你已经激起了我的雄心,但当我面对着这滔滔江水,却感到了空前的心灰意冷。虞,虞啊,你在哪里,难道你真的死了吗?我总觉得昨夜的一切都如梦境。大兵重重围困,竟然冲进去两个女人,也许,我见到的只是女人的幻影?也许,你正躲藏在什么地方等待着我,是在江西是在江东?虞,你在哪里?我仿佛听到了你衣裙的窸窣,我仿佛听到了你轻柔的歌声,仿佛看到了你飘扬的长袂,宛若翔舞的凤凰,宛若灿烂的彩虹,虞,你真的来了吗?
舞台后部缓缓升起一个高台,在熊熊的火焰中,站着如同圣母的虞姬。
项羽:(像孩童般仰望着虞姬)虞,你果然没死,你果然活着,你脚踏着红云,冉冉上升,难道你已经成了仙人,要去那广寒宫中陪伴寂寞的嫦娥?带上我吧,我愿意做你忠实的侍从……
幕后,乌江亭长:大王啊,汉军已经逼近了,这是最后的时机,大王,快上船啊!
马蹄声,呐喊声连成一片。
项羽:(激动地)虞,你慢些飞去,等着我。让我扔掉这臭皮囊,让我拉住你的裙裾——
项羽拔剑自刎,倒地。
辉煌壮丽的音乐声中,项羽的身体,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又缓缓地站起了。他向虞姬扑去,虞姬也向他扑来。两人都像跳“太空舞”一样,把有限的时空放大延长,舞台一片辉煌。二人终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剧终)
《锅炉工的妻子》
主要人物表:
【锅 炉 工】 名叫阿三,原本是一个小山村的善良淳朴的青年,因为善良,与身陷困境的插队女知青结婚。如果社会不发生巨大变化,他会作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而平安度过一生。但后来一切都变了。跟着妻子进城,看起来是一步登天,其实是一步踏进了地狱。他的悲剧是好人用好心造成的。
【钢琴教师】 名叫阿静,锅炉工的妻子,原本是插队知青,后回城。回城时她没有像大多数与她相同处境的女人那样与农村的丈夫离婚,而是将他带进了城市。悲剧由此开始。
【音乐指挥】 名叫建国,原本是插队知青,阿静的恋人。他先于阿静进城,移情别恋。阿静回城后,二人旧情复萌,阿静欲跟阿三离婚,但遭到他的阻止。
第一节 重逢
钢琴教师的家。在舞台的一角安着一架钢琴。这架钢琴安在这里直到终场。
钢琴教师坐在琴前,弹着一首寂寞的曲子。锅炉工坐在一张方桌前,又拘谨又寂寞的样子。
锅炉工:阿静,我说,都什么时候了,建国怎么还不来呢?
钢琴教师:(继续弹琴,连头也不抬)我说过多少遍了?!别“阿静阿静”地好不好?!
(猛击琴键,一声轰鸣。锅炉工吃了一惊。)难听死了。
锅炉工:(拘谨地)我怎么称呼你呢?我总得叫你个啥吧?
钢琴教师:(厌烦地)啥也不用叫。
作曲家提两瓶酒,一束鲜花上。
作曲家:(夸张地)阿静,阿三哥!
锅炉工:(兴奋地跳起来)建国!
钢琴教师:(缓缓地站起,故作冷漠地)你好!
作曲家:早就听说你们搬回来了(把酒递给锅炉工)二锅头,劲头儿冲。
锅炉工:(搓着手接酒)怎么好意思,让您花钱。
作曲家:早就想来贺喜了(把鲜花递给钢琴教师,钢琴教师接花:谢谢。)可一直瞎忙,今日总算脱了身,来晚了,赔罪,(双手拱拳,夸张地)赔罪!
锅炉工: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快坐快坐!阿静,倒茶!(钢琴教师瞪了他一眼,他顿时气馁,嗫嚅着)倒茶……
作曲家:(故作轻松地)阿三哥,感觉怎么样?是城里好还是乡下好?
锅炉工:(尴尬地搓着手,苦涩地笑)嘿嘿……
作曲家:刚来嘛,难免不习惯。别说你从没进过城,就连我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在乡下滚了几年,刚回来也不习惯。
锅炉工:俺是个大老粗,乡巴佬……
作曲家:阿三,别这么说,上溯三代,谁不是乡巴佬?退回去五十年,这里是片庄稼地。你先休息几天,熟悉熟悉环境,我们帮你找个工作,你就是真正的城里人啦!
锅炉工:怎么好意思麻烦您……
作曲家:阿三,你这是什么话?十年前,我跟阿静掉到冰河里,要不是你冒死相救,我们俩早就成了鬼啦!那可是救命之恩啊!
锅炉工:(不好意思地)那算什么,那算什么,赶巧被我碰上了嘛……
钢琴教师:(叹息一声)最近又有大作问世了吧?
作曲家:谈不上什么大作,写了几个小曲儿,回忆插队生活的,抒发一下小布尔乔亚的伤感之情。
钢琴教师:(指指琴凳)请吧,中国的肖邦。
作曲家:(活动着手指坐下)献丑啦。
作曲家弹琴,心驰神往的神情。钢琴教师站在一侧,手扶琴盖,沉浸在乐曲中。
第二节 相会
舞台一角是一个锅炉。
锅炉工身手矫健地往炉膛里投着煤。
炉膛门开启时,火光照亮锅炉工的脸。
舞台的正中是一座拱形的小石桥。
钢琴教师与作曲家保持着一定距离上。
钢琴教师猛地挽住了作曲家的胳膊。作曲家犹豫了一下,只好顺从。二人走上这月下的小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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