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嫁到

『第132话』 金钱道义对弈


从坤龙疾步相迎之时多铎便感到疑惑,就奔丧而言想必古今雷同,既然来了灵堂,必定应当先向逝者致哀,可是坤龙一气呵成的主使着众人前去面见律师,似乎忘记了应该首先安排来者凭吊。
    如此作为,有何理由?
    带着这个疑问,多铎与夏祈丰等人进到了会客室。室内等候着一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这名男子便是夏家的私人律师宋逸夫。
    宋逸夫的父亲宋良颂跟随了夏祈盛三十多年,早在大部分国人还不知道律师是个什么角色的时候,便承担起了捍卫夏氏家族法律权益的重任,可算是不折不扣的功臣忠臣,宋良颂退休后把儿子引荐给了夏汉钦,令其子承父业,当起了夏家的守卫者。
    宋逸夫四十上下,头发梳得纹丝不乱,神色显得一丝不苟,正如他的职业一般,严谨自律、端正为公。
    当他平铺直叙的宣读完遗嘱,一切萦绕在多铎头顶的谜团皆被打开。
    夏汉钦遗嘱表明,“必须在我死后的第一时间通知金豫忠到场,令其在宣读遗嘱后立即接管恒英社,以其新任社长的身份到灵前凭吊。”
    同时,遗嘱中财产分割这一部分表明,“夏氏财产划分为十份,金豫忠可得一份。”
    目前夏氏的动产、不动产折合人民币有三亿之多,即便是保留一部分不动产,也有将近两亿,也就是说,多铎至少可分得近两千万人民币。
    获得这一笔钱如同千年难遇的天降馅饼,其人后半生躺在家里坐吃也未必山空。
    唯一不同于当初夏金洽谈约定的内容是,遗嘱中对于继承遗产做了一个限定——即:十年内恒英社和平解散,金豫忠即可获得遗产;超出十年的限期则视为自动放弃继承,遗产将被纳为捐献给国家的部分。
    宋逸夫宣读完遗嘱,多铎心间浮思万千,有感慨、有疑窦、有恍然、有担忧。看来所谓的“天上掉馅饼”也并不是唾手可得的事,夏汉钦的用意在于借力打力,让多铎来替他完成人生中最后一项大事——解散帮会。
    这条消息如果公诸于众,恒英社还会有谁肯以多铎马首是瞻进而忠心追随?特别是当他们得知解散帮会将令多铎获得一笔巨额遗产,恐怕心理上会对这位新任社长更加不屑。
    新任执行官的出发点不在建设而在关闭,放之企业、商会、财团,或是任何任何地方,大抵所得的结果皆是雷同的,即新任执行官与既有人员的利益成对立状态,在这样的背景下去施行管理是极为被动的。
    不幸的是,在这一段即将起航的渊源关系之中,多铎的劣势还不单单只是难以顺利接管帮会这一点。
    关于遗产分配,夏家内部必起滔天反应,平白白拿出十分之一分给外人,搁谁的心头都会不舒服。
    虽然表面看来夏家子女与多铎不存在激化的矛盾点,因为不论双方如何作为,那一份遗产也回不到夏氏家族中去,但谁知道会否有心胸狭隘之人从中破坏?即:不论利己与否,总之不能利他。
    如此境地,在明在暗都对多铎不利。
    在明,解散帮会继承遗产,与恒英社存在利益冲突。
    在暗,作为外姓人分得遗产,与夏氏子女存在心理纠葛。
    在这样背腹受敌的情况下,其人多会偏向于主动向恒英社内部说明情况,掐断有可能发生的恶意挑拨,将问题从明暗双线的阻碍变为明朗化的单线。当然,这样做,必定会增加接管恒英社的难度,属于四平八稳但下下选的棋路。
    多铎端坐在会客厅的桌前沉默了良久,浓眉紧锁的深度思忖着这一盘棘手的棋局。夏祈丰携带妻女沉默的等待,坤龙和宋逸夫皆拿出了恭敬态,一心一意等多铎发言。
    室内的气氛是安宁祥和的,甚而有几分敬意,这份敬意是相互存在的,如夏祈丰和多铎之间亦然。
    满清帝王驾崩宣读遗照时,多为子息和重臣济济一堂,而夏汉钦仙逝后却在子女尚未到齐时就宣读了遗嘱,起初多铎心间也有些不解,此时此刻的和谐态为他解开了谜题,看来在夏汉钦的心目中,他的这个四儿子是个品行端良之人,故而令其代表夏家与自己这个外姓人一道聆听遗嘱,以免节外生枝造成执行遗嘱的阻力。
    综合这些条件因素,多铎权衡了一番,终于慎而重之的开了口,“夏老抬爱将恒英社交予我金豫忠,我必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多铎金口一开,在场的诸位人等立即将目光投向了他,听罢他继续说道:“有人会认为千万遗产胜于前途未卜的帮会,但在我看来却未必如此,鱼与渔网之间的选择倾向性非常明显,只是沾染上财帛便会令人蒙蔽了心智,我自认为是一个聪明人,亦是一个重承诺尊道义的人,所以,这事儿搁我这儿,几乎没有悬念,我会选择妥善经营恒英社,而非坐等期限拿银子。”
    夏祈丰等人皆洗耳恭听而不作言语,多铎无心关注他们的反应,目光炯炯的继续说道:“十年期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本是时日充盈、有待观望,然而若在涉入之初便带着将之结束之意,我想谁也不可能全情投入……”
    多铎说到这里,夏祈丰夫妇俩的神情中已带起了狐疑和考量,一双眼瞬也不眨的盯着多铎,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但目前的实情岂是唱唱高调能糊弄得过去的?要把一出戏唱得有情有义又不损己利可不容易。
    多铎微微一顿,像是在作最后的慎重考虑,末了带着一股释然的轻松劲儿,将心意和盘托出,“故此,关于继承遗产,我放弃。如果大家没有其他事儿的话,我准备去灵堂给夏老致哀了。”说罢,竟悠然起立,有心撤出会客厅。
    在座人等瞠目结舌,形同被武林高手点了穴,直到多铎走到门口,即将要抬手拧门把时才纷纷回过神来。
    宋逸夫陡然弹起,眨了眨眼说道:“金先生,你等一等,关于继承遗产我还未曾遇到过受者推拒的情况,我需要整合材料再合计合计,呃,不是,是需要咨询一下事务所的高级律师,你等一等、等一等……”
    一位拥有丰富经验的金钻级大律师居然提出要向比自己级别低的“高级律师”进行咨询,这一席话说得语无伦次,且将在场众人的惊愕之情经由他之口一并表述了。
    夏祈丰随之起立,面带反应不及的茫然,朝多铎说道:“豫忠,既然遗嘱是老爷子亲自立的,那我们理应尊重他的意愿,你别急着走,先过来坐下,我们再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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