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雪剑

第四十四章 时过境迁一场梦


七月的盛夏炽阳烘烤着大地,然而这一切是生命的源泉。
    凌云雄壮的大山三面环抱,山上那骨牢苍劲的翠柏松针繁枝叶茂连绵百里。山下地势平坦坐落村子人家二三十户,村前有一方湖泊皓月千里不着边际。
    湖水缓缓冲汤起落有序,湖边有两三户人家,屋檐下顾着鱼干,门口晒着渔网。湖岸上的岩石上凝目远望坐着一男子,衣服破烂缝缝补补大小洞不计,每天午时左右他都会坐在这凝目远望许久。
    一年前他十八岁,风尘仆仆的来到江南一个叫玲珑的小镇,遇见了逍遥成性的好兄弟枫无泪;心底善良的箫家大小姐初夏;调皮捣蛋的湘筱柔还有万事皆知、文武双全和品行兼德的苏绍,更有肝胆相照的一群朋友。
    他心有一劫始终无法了却。当年眼睁睁的看着心上初夏被人打伤还有被几大高手围攻的苏绍不知他们是死是活。这个结系在心里一年来始终无法解开,都是因为自己害了他们。当初若是不被这眼前的太平湖中的彩霞仙子所救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苦痛。
    此处是太平村,湖中的彩霞仙子是当地的传说,原本太阳的初升和日落天边都会有彩云,后来彩霞仙子发现她的彩霞照在湖里水波潋滟的十分漂亮,于是化作一条粉色的鱼儿住了下来,从此阳光照在湖水面变得波光粼粼。
    它很美丽是一种通灵性的鱼,把嘴尖尖的,身体光滑圆长。它有同类但唯独它粉红通体,外面十分漂亮。他很确信是被彩霞仙子所救,因为村民不小心落水它们通常会拖人上岸,有时候还会看见它们在水面上欢快的跳跃。后来在岸边被村长的孙女单莹莹救回家,过了半年伤势康复,但武功全废,为什么没有中毒身亡连自己也不知道。
    他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去想他们,是想念?或者更是纪念!脑海思绪如麻,曾几何时有多么想出村子去找他们,然而现实的残酷让人绝望。太平村与世隔绝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吊桥在早些年下大雪的时候压垮了,剩下的只有万丈山崖。
    久而久之他想通了很多,即便是出去找到他们也是无济于事,说不定会现在更糟糕。不仅是因为仅仅四丈远的吊桥,而是在保护别人前必须要有足够保护好自己的能力下,才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状况。
    湖边以为拄着拐杖的老者缓缓走过,他今年刚满九十二依旧精神爽朗看不出一点年老的迹象。而他望着雨泽却是十分惆胀,摇了摇头轻轻叹道:“唉~一年啦……”他是村长单问言,知道孙女单莹莹很喜欢他,两人相处的很好,只不过因为他无法忘却前事所以一直没有捅破。
    村长身后的屋子里走出一位姑娘,大约十七八岁长的玲珑白玉十分朴素。她提着篮子将鱼干挂在竹竿上手脚很麻利,不过一会儿就忙完手头活。她看见爷爷一脸愁容心里明白是在为雨泽的事烦恼,便轻轻唤了声‘爷爷’。
    村长转过头来看了看孙女又摇摇轻叹一声顾自己走开了。
    单莹莹坚信会有一天雨泽能想明白,现在只要能在他身旁静静守着就好,所以从不刻意要求他要怎么做。正因为如此开朗雨泽才会将初夏的事告诉她。然后轻轻一笑回屋子干活去了。
    此时屋子里兴冲冲奔出来一个少年,他叫单小帅同是村长的孙子,也是莹莹的弟弟。性子倔强又爱顽皮,现在他刚满十六岁。
    对于太平村的风俗这个年纪的少年是成熟的开始,男可以跟爹或者其他村民学打猎、打鱼、耕田等一门技艺,女的可以学织布、做衣等手艺。总之太平村村民都很善良,不会有明争暗斗的事,大家很团结会互相帮助。
    单小帅兴冲冲奔出门,背着弓箭手里还拿着兽夹险些撞到姐姐。他见到姐姐平安无事又急急忙忙找到雨泽,大气不喘一口地说道:“姐夫,走。上山打猎去!”雨泽和单莹莹尚未成亲,但村子里人人知道他们两有意思,小帅为了能早日让姐姐成婚便改口叫他姐夫。
    打从一开始叫起雨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反对。平日单小帅顽皮打闹没个正经,今日突然要去打猎难不成昨晚单莹莹说他整天不误正事,小心隔壁家惠儿不要你起了效果?于是说道:“你姐姐真厉害。”
    单小帅扬手挥了个半圆,道:“什么厉不厉害,李叔卧病在床大半个月害得我天天吃鱼,吃的我都腻了,正好上山打些野味待会儿给李叔送去补补。”
    李老三是村子里打猎最有能耐的,时常打些野味回来分给大家。同样他也是惠儿的爹,小帅借着要吃野味的名头实则是要讨惠儿喜欢。雨泽一眼看穿他心思笑着摇摇头,当即起身与他一起去村子后的大山。
    大山取名叫太平山,如同村子和湖泊一样没有别的含义就图个平安而已。太平山非常高四季常青是原始野山飞禽走兽非常多少,村民们上山打猎都是要结伴而行。其实山上并是处处危险,就怕遇到皮粗肉厚的大野熊很难用箭射死,反倒对付那些凶虎饿狼容易多了。
    沿着山路没入大山是一望无际的树木和密密丛丛矮丛,炽烈的阳光透不进来会显得很阴森,同时也非常凉爽。在林子里需要十分谨慎,因为或许有那些饿了几天没的吃凶兽正在某些暗处紧紧盯着你。
    今天运气还算不错,刚入林子就在矮草附近遇到山鸡,它跑的非常快却跑不过雨泽的弓箭。随后他们继续寻找猎物哪怕有一只野兔也是好的打完早点下山。这是太平村村民的习惯,一来从不贪求过多,二来早些下山不会涉险。
    他们踩着地面上的古木树枝缓缓前行,单小帅小心翼翼地在前寻找,而雨泽负责断后和勘察身后,若再过半个时辰还找不到猎物就便回家。
    忽然单小帅蹲了下来在地面上摸了摸好像找到某种野兽的足迹,然后又继续前行几步看了看,足迹有很多像似刚踩过不久的。他笑了笑,道:“明儿个大伙儿有好吃的了!”赶忙拨开地面上的树叶,挑了个大树大小的兽夹就地埋好后,在附近插了跟手指大小的树枝。这是提示,以免其他猎人踩入陷阱,也可以想象这么大个的兽夹人踩到会有什么后果。
    埋好后单小帅拍拍手掌抖落泥土,对向雨泽笑道:“姐夫,咱们回去。”
    雨泽原本也不懂打猎,跟着李叔半年深得要领,抓过山鸡、逮过野猪、斗过老虎,遇到野熊也逃过命。那种脚印是野猪的,它们是群居动物不好惹,按脚印的判断它们应该在附近活动,下山是正确的做法。
    下山后在山脚遇到了孙老伯正担着两捆柴赶回家。孙老伯今年八十二岁,膝下有一子一孙合家欢乐,本是到了享清福年龄。可是孙老伯不服老,从六十岁起隔三岔五去山上砍柴,只在山脚山腰附近砍柴不会深入密林,村里邻居们的柴火基本都是他帮忙砍的。
    雨泽上山打猎只抓到一只山鸡手里空的很,孙老伯肩上的两捆柴压得他直不起身子来,“孙老伯,我来替你担。”于是说着接过担子抗在肩头。
    孙老伯瞧瞧要背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汗水乐呵呵的看了看雨泽,心事悠悠地说道:“小泽啊,我瞧你们俩郎才女貌的般配的很,我在把老骨头就快入土啦!你们就成了吧,也好让乐一乐!”村里人不知道雨泽姓氏,以为雨就是他的姓,年长的都称呼为‘小泽’。
    雨泽心里明白孙老伯说的是与单莹莹的婚事,可心里始终放不下初夏一直两者之间徘徊不一定。初夏的感情是那种心心相印,与单莹莹的感情是日久深情,眼下既离不开太平村又放不下初夏矛盾重重。
    村里很多人都在为他们的事担心,雨泽不想让孙老伯失望微微一笑,点头应道:“我会的!”
    太平村民风淳朴不会想太多,这回连单小帅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发问欲要真真切切听歌清楚。
    进村的第一间屋子便孙老伯家,两担柴依照吩咐放在院中,过会儿还要劈柴。孙老伯年轻时打猎很厉害,但现在更厉害的不是砍柴而是劈柴。棚子里堆积如山的木柴远远看去显明光滑没有毛糙感。
    离开孙家后在村中碰到了打鱼归来的赵叔,放眼就见竹编篓子里活奔乱跳的大肥鱼。赵叔没有多说什么,打完招呼塞了两条鱼就直奔家中。因为赵叔很爱她夫人,所以很听她话,夫妻有约法三章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回家。
    上山下山一晃便过去两个时辰,夕阳浮在湖面上烧的火红。单小帅当即把两尾鱼塞给雨泽,急道:“姐夫,你先回去吧,我把山鸡给李叔送去!”说完拔腿边跑。
    雨泽看了看小帅轻轻一摇头,想必是急着去见惠儿。不过一会儿,村里子升起炊烟,雨泽回到家中正赶上单莹莹收着鱼干。“莹莹,我回来啦!刚才碰到赵叔送了两条鱼,今晚有新鲜的了。”
    单莹莹笑着接过鱼,道:“好,我去剥。帮我把鱼干收回来。”然后望望四周没瞧见弟弟回来,问道“小帅呢?他还不肯回来吗?”
    雨泽微微一笑,道:“小帅晚饭恐怕是不会回来吃了。”
    单莹莹转眼一想定是跑到惠儿家去吃了,说道:“这小子三天两头跑到惠儿家去,他到底是姓单还是姓李?哼,亏我准备那么多菜!嘿嘿,不过也好我们可以多吃些。”言罢,转身回到屋里去取工具剥鱼,然后再做菜烧饭。
    雨泽看着她背影凝想许多,想到这屋子是与莹莹两人的新房,换言之是他们两人的屋子或者是家,就像爹娘一样组成一个家庭会有自己的孩子。霎时心里起了忧心,看着鱼干怔怔发想一直犹豫不定是否该要忘记过去平平淡淡过日子,与莹莹成婚生子……
    时间转眼就逝,雨泽起的很早在院中劈柴,噼噼啪啪的,木柴被劈的很乱,满地都是木削还有树皮,许多木柴都是劈歪的很难堪。昨晚一夜未眠心里很矛盾也很乱,想要知道初夏的消息哪怕是不幸的消息,也比悬着一颗心要强。
    单莹莹被噼里啪啦的劈柴声吵醒,来到门口见到满院子的木削碎末还有横七竖八的木柴顿时起了愁色,心里清楚他劈柴不会这样子的除非是在想初夏。对于初夏的不幸遭遇单莹莹也很难过,但雨泽无意中得知王爷谋反连同朋友遭到毒手并非他一人之过,如果要说是他的错倒不如说是天命注定。
    单莹莹看着雨泽的背影忽然有些伤感,有一句憋在心里很久很想要对他说‘即便你一生也忘不掉她,我也会守在你身边等待一生!’可每每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这时候隔壁相隔一墙的单莹莹爹娘的屋子里单小帅打着哈欠走出门,对着雨泽叫道:“姐夫啊,大清早的劈什么柴,吵得我睡不着觉!”说着就从半人之高的黄泥土墙翻过来。
    雨泽一笑便道:“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单小帅嘿嘿一笑拉起雨泽就像门外跑:“姐夫,咱们快上山去看看逮到野猪了没!”
    雨泽正心神不定的时候上山转转或许能松散神经便没有反对。
    他们沿着山路不消多时进入深山,然后找到了埋兽夹的地点。单小帅蹲下身来看了看兽夹原封不动的埋在原地,从旁也没有任何野猪新的蹄印。无奈的叹了叹,道:“唉,算我们晦气,算你们运气。今儿个不逮不到你,明儿个一定逮到你!姐夫,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来!”野猪虽然时常在林子里到处跑,但也不会总在一个地方逗留。
    雨泽抬首望向山头,在山顶上有一座吊桥连接相邻的大山,山的那头是繁华的临安城。忽然间想要去看看吊桥是否能够修好。“小帅你先回去吧,我想去山顶看看。”
    单小帅忖思略想,坚决答道:“不行,让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不好向姐交代。”
    雨泽心想上山顶一趟看过便回用不了多久一起去也无妨,随点头应好。
    随着先人开辟的山路向上爬,山道野路很久没有人走动长了杂草,走走歇歇大概过去半个多时辰终于登上山顶。到达山顶又是另一番风景就像脊柱一样横卧百里。太平山的背面是山崖,山间白雾一倾万丈深不见底。山的对面是另一座大山,像似被天神用巨斧劈开的一样都只有一半。
    雨泽站在断桥口谷底吹来清凉的风让人舒服畅快,而面对被积雪压垮的吊桥心里很浓重。换做以前眼前这不过四丈之远的距离轻轻松松便能越过,眼下若能越过一丈算是万幸的。
    单小帅不知道雨泽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山顶的风吹的极其畅快淋漓。稍作休息后便再附近四处走走看看,因为村子与世隔绝很少有人会出去所以从来没有到过此处。
    清晨是野兔活跃的一段时间,单小帅期望着能蹦出个野味来顺道带回去,想着想着就蹦出一只大白兔。它见到小帅虎视眈眈盯着自己转身后腿一蹬跳的老远而奔跑的速度相当的快。
    单小帅赶忙追去,口中还念道着:“算你聪明没有往山下跑!”也暗叹可惜急着出门忘带猎具来。
    雨泽一时没注意小帅就跑的老远,深知太平山凶兽深藏立马紧追而去,眉头一蹙大声喊道:“小帅!不要追了,危险!”
    单小帅只顾一心专注追赶兔子,心里想着‘你要是跑错地方就等着进我肚子吧!’当下越跑越快要把兔子逼急赶向下坡,一会儿就将雨泽抛开老远。
    一年前被人打落湍急的河水中,又被暗礁撞撞碰碰多处内外伤导致武功全失。时过一年加服用深山药草几乎痊愈,虽然失去武功但是仍有武功底子还是要比常人强一些。雨泽望去只看到前头他模糊的背影,压根儿没料到他竟能跑的比自己还快。
    过了片刻,他们跟着兔子奔上山顶最高出处,野兔爬山坡快的很一溜烟儿不知钻到哪处草丛不见了身影。山顶只生长着近一人之高的草丛,遍地荒草还有碎石,两人登高一望几乎能望便山下。
    雨泽觉得奇怪为何唯独此处不长树木,随意的四处瞧看发现有一处拱起的荒草中隐约有块石东西。带着好奇心走近拨开荒草竟是块墓碑,石碑上刻着‘秦问言之墓’无署名落款。
    单小帅也觉得十分古怪从没听村里人说山上有墓。他随手拨开墓碑旁的杂草想瞧探个究竟,手掌触碰到了一件硬物,仔细瞧来竟然是一把剑!满面疑惑的看看雨泽非常好奇,很想立即知道秦问言是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埋在这里,为什么村里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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