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天狂听到这话倒是一惊,毕竟在他的认知中,所谓的神仙都是恒古不灭、永存于世的,但听腾蛇话中的意思,神仙也是会死的。下意识的问道:“神仙也会死吗?”
腾蛇哼哼一笑,说道:“你可知道什么是神仙,什么样的人才会被称为神仙?”
浪天狂一愣,说道:“原本我以为那些修为通天的修士就是神仙,或是一些普通的修士在普通人眼中就是神仙了,难道说世上当真有神仙吗?”
“聚气而幻是为神,幻而成型是为仙,所谓的神仙就是可以任意变幻事物的存在,而且他们变幻而出的事物都是实体,不是幻象。”腾蛇说道。
浪天狂心中一颤,传音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有可能是神仙变幻出来的存在了,换句话说,就是我们根本没有存在过,只是所谓神仙变幻而出的实物?”浪天狂是缺羽之体,又时常被缺羽密卷迷乱心神,也怪不得他会这么想。
而腾蛇听到这话,直接给了浪天狂一口,说道:“你小子的脑子坏掉了,妈的,如果我们是神仙变幻出来的实物,现在还用得上这般苦悲?你时常出入梦境与现实,而我则是失去了内丹。所谓的实物是指神仙本人化生出的存在,他们在想得到另一种明悟的时候,会化生出另外一个自己,替自己在红尘中感悟生命,从而使自己的生命变的更为完整,使自己的‘道’更符合天地至理。”
“那什么样的修为才能算是神仙?”浪天狂好奇的问道。
“死过一次的人,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有可能成为神仙,死而不死,自死悟生,才是一个轮回,只有经历了一个轮回的人才能成为神仙。但神仙也是会死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腾蛇说道。
“不知道。”浪天狂如同一个学生般虚心的说道。
腾蛇嚣张一笑,说道:“爷爷告诉你,当达到神仙这个层次的时候,你就已经经历了人世间的种种悲欢离合,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心如止水,身如顽石,生与死都不过是一种状态罢了,没有了追求,也不想追求了,这是一种圆满,所以神仙的死就是他们自己的‘生’,但这种‘生’却是永远消失在时间长河中。”
浪天狂闻言但觉不能理解,随即问道:“那他们毕生的追求是什么?难道就是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又何必修行呢?做个普通人会很快死去的。”
“不一样的,这是一种心境的圆满。比如说,你想要登上一座山峰,你会不会去登呢?”腾蛇问道。
“应该会吧。”浪天狂说道。
“那你登上之后还会不会下来呢?”腾蛇又问道。
“肯定会,谁会在山顶之上住一辈子?”浪天狂说道。
“这就是了,想要登山,只不过是你想要领略山顶上的风景与满足自己的愿望,当这些已经完成的时候,你也会下山,这就是一个轮回。而后你会去到一座又一座的山顶,然后一次次的下来,当你把天下所有的山峰都领略一遍之后,自此你的心中已经没有山了,以后你也不会继续登山了。”腾蛇说道。
浪天狂心中一动,传音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神仙为的就是一种心境上的完美,领略过,得到过,失去过,整个生命已经处于了一种饱满的状态了,然后他们也不会继续追寻了?”
“就是这样。”腾蛇说道。
“我还是不能明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相信世上无仙。”浪天狂说道。
腾蛇怪笑一声,说道:“那只是因为你的心境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自上古已来,能够成为神仙,而后化为无形的人又有几人呢?就算是那些自神土初开就存在的洪荒异种、神灵之子,也不见得能够明悟心境,完美人生。”
“说来也是,那种心境当真不是我这个凡人可以明悟的,再说了,现在谁还妄想着成仙?”浪天狂笑道。
“再者说来,时光无情,匆匆而逝,任你通天修为也不可能逆转时间,再次反生。自古以来,多少惊艳之才都败在了时光的手中,最后只能带着心中的执念再次轮回,而就是因为心中的那丝执念,这些人就算是往生千百次也没有成为神仙的机会,因为那丝执念是他们永远都无法完美的。”腾蛇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说神仙可以化生出另外一个自己从而感悟红尘吗?”浪天狂说道。
腾蛇说道:“所谓的化生,感悟的不过是另外一种心境,而不是之前不能完美的心境,物是人非的道理你还不懂吗?”
“这话怎么说?”浪天狂迷惑了起来。
腾蛇说道:“这么说吧,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可以保留这一世的记忆,那么重生后的你,会选择怎样生活呢?改变或是不改变?”
“肯定会改变!我不想这样活着!”浪天狂斩钉截铁的说道。
腾蛇说道:“那,你还是你吗?”
听到这话,浪天狂一时间呆住了,是啊,如果他改变了自己的经历,改变了此生的种种,过着与现在不一样的生活,那么,他还是他吗?
“这就是为什么,神仙只会化生出另外一个自己去感悟红尘,而不是自己去感悟的原因了。毕竟,就算是神仙,他们也不想忘记自己。”腾蛇说道。
一丝隐隐约约的明悟自浪天狂的心头泛起,他想要抓住,但那丝明悟却是流转消失。回过神后,浪天狂感觉腾蛇不一样了,因为在刚才的谈话中,他感觉腾蛇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浓浓的禅机。
“你真的不一般!”浪天狂对腾蛇说道。
“哈哈,爷爷是谁?能一般吗?”腾蛇嚣张的叫道。
浪天狂嘴角扯动,缺羽紫月之上又洒下了道道紫芒,一时间就把猖狂的腾蛇折磨的惨声连叫。
“浪兄,你刚才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刘瑟癸说道。
浪天狂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去到碧落门。”
左卿卿咯咯一笑,说道:“刚才我叫了你很多次,你都不理我,我还以为你有了什么明悟呢。”
“哪里,在下资质原本就是愚钝不堪,何来明悟一说。”浪天狂说道。
刘瑟癸若有深意的一笑,没有纠缠,转过身去,直没云中。
三天之后,浪天狂三人落在了地上,入眼处是一座巍峨的山岳,连绵数千里,主峰更是直入云端。仙气缭绕中,一只只仙鹤悠然飞过,而在山脚处,一些修士则是带着一脸的敬重一步步的踏向山巅。
“这里就是碧落门了,门中规矩,凡是碧落门的弟子,不准飞入门中,只能一步步的走上去。”刘瑟癸说道。
浪天狂点点头,类似这样的规矩几乎每一个门派都有,深究起来却是没有根源,最后被世人用‘面子’两个字概括了。简单说来就是;你是我的弟子,就要给我面子,不然师父揍死你。对于别人来说,既然你来到了我这里,不给我面子我就弄死你。
左卿卿一脸苦相,说道:“真麻烦,还要走上去,这是谁定的规矩啊?”虽说她在发牢骚,但还是一步步的走了上去。
“没想到上古的规矩还是传承了下来啊。”腾蛇传音说道。
“哦?难道这种规矩自古就有?”浪天狂惊讶的问道。
“当然了,你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要有这种规矩。”腾蛇说道。
“难不成除了‘面子’二字之外,还有别的深意?”浪天狂说道。
腾蛇嘲弄一笑,说道:“你的资质也不错,怎么悟性这般差劲?古来得道成仙之人谁会在乎这么表象的东西?要知道,开山立派必选巍峨秀川,一来;巍峨秀川中隐含自然之道,二来;凡是锦绣山河,其中隐含的灵气也是精粹非凡,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这与这些繁琐的规矩有什么关系?”浪天狂还是不明白。
腾蛇怪叫一声,大叹浪天狂的脑子就是一个摆设,之后才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巍峨秀川中隐含自然之道。怎么感悟自然之道?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身体力行,自身感悟,当你行走在山川中的时候自然会亲切自然之道。而这个规矩就是让门下弟子细细感悟门派中隐含的自然之道,而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面子。”
浪天狂微微一怔,心道:“怪不得现在成仙之人根本就不存在了,因为世人的心态根本就是自私愚昧的,根本不能理解先贤的苦心,而是凭着自己的理解硬生生的做出了牵强附会的解释。”
想到这里,浪天狂一路上静静感悟,倒也心平气和,心中不然丝毫尘埃,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这种轻松是浪天狂久违了的感受,自他修炼缺羽密卷之后,何时轻松过?
不知不觉中,三人就来到了山腰中的山门之外,刘瑟癸笑道:“看来浪兄的悟性当真超凡,在刚才的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你不存在了,但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在刚才你已经与整个碧落山融为了一体,这等融合自然的感悟当真让人羡慕。”
浪天狂暗道一声惭愧,如果不是腾蛇为他解开了迷惑,他想要明悟当真是不可能的了。随着一声通报,刘瑟癸与左卿卿带着浪天狂进到了碧落门之内。山门之上还是山,但在山脉的两边已经建起了座座阁楼宣泄,山脉的更深处则是一些精美的小屋,不用猜也知道,那些小屋是碧落门下弟子的。
向上看时,只见云端中发出道道金芒,如同日月交融一般,明灭不定中那些光彩幻化出了三个百丈大字‘碧落门’。
“好强悍的手段。”浪天狂心道。
“随我去见师父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师父定然会传你定神术的,至于收不收你,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刘瑟癸说道。
浪天狂含笑点头,他来碧落门为的就是定神术,至于会不会被碧落门收下倒是一点也不关心。
又行走了一日的光景,浪天狂三人才去到主峰的殿堂之上,殿堂之内檀香缭绕,其上更是有着三座金身雕像,左右为一男一女,而中间的却是一个神骏不凡的男子,含笑站立在一男一女的中间。
“小子,你问问那中间的金身是谁!”就在浪天狂看的出神的时候,腾蛇满腔怒意的传音道。
浪天狂微微一愣,接着对刘瑟癸问道:“刘师兄,这中间的先贤是何人?”
“这是落霞渊的始祖,就是他开创了落霞渊,而我碧落门是落霞渊的分脉,所以也有供奉始祖的资格。”刘瑟癸说道。
浪天狂点点头,而腾蛇却是叫道:“狗屁始祖,他居然敢站在勾陈老大与天后老姐的中间,绝对找死!”
“另外那个男子金身就是勾陈吗?”浪天狂传音问道。
“哼!”腾蛇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而刘瑟癸则是说道:“站在始祖两边的是勾陈大帝与天后,传说这两人都是妖兽之身,被始祖收复之后成为了座下灵童。”
“放你的狗屁!”这个时候腾蛇疯狂不已的对浪天狂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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