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天衍

三天的静立，一朝的清明，浪天狂进到了碧落神殿。在碧落掌门出现的时候，他的心境都是平静无波的，当碧落掌门问他悟出什么的时候，浪天狂微微一笑，说道：“我想，定神术的真意，我已经明悟了，不需要前辈传授了。”
    碧落掌门听到这话面容之上露出了浓浓的惊动之色，说道：“自碧落门开创以来，能够自那谭清水中悟出定神术真意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碧落门的祖师。至于你，我真的不相信你悟出了定神术的真意！”
    浪天狂微微一笑，说道：“碧落门的祖师也是自那谭池水中悟出的定神术吗？”
    碧落掌门点头，浪天狂接着说道：“所谓镜花水月，一世繁华。外物霍乱本心不止，如能得一真意定其本心，则外物不能使其所动，可对？”
    碧落掌门惊讶的看着浪天狂，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浪天狂说出的这句话正是定神术的开篇纲要。惊动过后，碧落掌门说道：“当真没有想到，几百年后，能够自水池中悟出定神术真意的人居然不是我碧落门的传人。”
    浪天狂说道：“水如明镜，倒影其人，深入水中，则显其神，神所动，身欲为，动则思神之所静，妄则思神之所明，杀则思神之所善。定神无波，身之无为。神之思欲乱身，则身之所坚克之，身、神相化…。”话未说完碧落掌门就说道：“别说了，你已经明悟定神术了。”说完话后，碧落掌门则是萧索感叹，接着说道：“想我百年之中沉寂在定神术中，也时常去那池水的旁边静立，但一无所获。不想你这一个过客却是明悟了其中的真意，让我这个掌门如何能够释然啊。”
    “定神。”浪天狂只说出了两个字。
    碧落掌门一怔，随即一笑，深深施礼，说道：“道友的话如同九天雷鸣，让我茅塞顿开，或许在我闭关之后，真的能够得到定神术的真意。”
    浪天狂忙说道：“前辈万不可如此，你传我定神真意，晚辈只是顺从真意导出了一丝念力罢了。如前辈能够明悟，那只是因为前辈百年沉寂在定神术之内的缘故，与晚辈没有什么关系。”
    碧落掌门坦然说道：“不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刻的你，就没有之后的我。道友，我名为刘落霞，敢问道友名讳。”这一刻刘落霞当真把浪天狂当做了自己的同辈挚友相交了。
    “刘落霞，这个名字应该是碧落门的祖师给你取的吧？”浪天狂若有所思的说道。
    “道友慧心，当年碧落祖师因为资质平凡，是以被落霞渊迫离，说是开山立派，不过是给祖师一个立足的信念罢了。但祖师却是没有灰心，开山立派不说，更是在那池清水中感悟到了定神之术，从此名动密境！”刘落霞说道。
    “刘落霞，留落霞，但最后祖师还是没有回到落霞渊，而是远出云游，到现在已经有两百年的光景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或许，祖师已经逝去了吧。”刘落霞叹声说道。
    浪天狂说道：“前辈不必过于悲苦，死与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罢了。人大多是带着泣哭之音来到世间，而大多也是带着一丝释怀离开了人世间，由此可见，逝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活着的人都不能明悟，心中愿望不能满足，是以坚定的活了下去，这也是一种信念的体现，所以，在晚辈看来，生死都不是错。”
    “师父，弟子在修行之上有些迷惑，求师父指点。”就在这个时候，碧落神殿之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此刻为师正与道友论道，你晚些来吧。”刘落霞说道。
    之后只听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浪天狂苦笑说道：“晚辈何德何能，哪有资格与前辈论道。”
    刘落霞说道：“不然，单凭你能够自悟定神真意这点看来，就比之密境大多修士的悟性高明多了，与你交谈更是有些心平气和的感触，是以我说论道并不为过。”
    “修行可为成仙？”就在浪天狂沉思的时候，刘落霞突然问道。
    “我名浪天狂。”浪天狂却是答非所问，但刘落霞却没有感到一丝意外，在这个时候，他与浪天狂之间一紧建立起了一些莫名的联系，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汇解释的话，那就是；同会。会意你的话，得出我的道，论道这两个字就是这样罢了。
    “不为仙，那你求的是什么？”刘落霞问道。在刚才浪天狂回答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刘落霞就明了了，浪天狂修行为的不是成仙。如果浪天狂为的是成仙，那他一定会寻求一种成仙的道路，之后的谈话也会涉及到成仙的隐秘，但浪天狂却是没有。
    “求的不过是为了心中那丝缠绕的执念，求的不过是因为心中所思之人的现状，求的不过是为超脱迷乱的梦境而坚定自己存在的一种坚持。”浪天狂说道。这话，他说的很是轻松，但就在这种轻松中，碧落神殿之外的云端之上却是波动出了百道闪电，只有闪电，却是无声。就好似这些闪电在无声的应和浪天狂的话语一般。
    刘落霞倒退了两步，说道：“你当真明悟了，你已经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了。”
    “你为的是什么呢？成仙？”浪天狂追问道。这不是咄咄逼人，而是浪天狂发现，这一刻的刘落霞已经有些入魔的迹象了。原因也是有迹可循，他沉浸在定神术中百年的光景却是没有明悟，而浪天狂只是静立了三天就得到了定神术的真意，这对刘落霞来说着实是一种打击。
    “神之思欲乱身，则身之所坚克之…。”这时刘落霞自语定神术，片刻后苦苦一笑，说道：“道友见笑了，我还是有些执念的。”
    浪天狂点头，说道：“我了解，在世的人，只要是深思自己的过去与现在，谁没有还未了却的执念呢？”
    刘落霞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道友是我的良师益友，如果不是道友的那句‘成仙’或许我当真会入魔了。”
    浪天狂听到这话却是皱眉问道：“难道当真有人成仙吗？”对于之前腾蛇的话，浪天狂多少有些不信。
    “传说中，存在神仙。但现在的修士却不是为了成仙而去修行了。他们为的是永生，因为，就算是传说中真实存在的神仙也有身形俱灭的一刻，在时间的刻刀之下，谁也承受不住。况且，传说中，当人在成仙的一霎那，只会留下无尽的谜团，而后就消失无形了。在古老的典籍中记载，那些神仙在消失的哪一刻就死去了，不能永生。所以，对于现在的修士来说，永生远比成仙的诱惑要大。”刘落霞说道。
    “心无憾，意饱满，神无缺。心如水，身如石，化生万千，感悟红尘，至仙而终。这才是仙！”浪天狂说道。
    刘落霞动容说道：“道友，你这番话当真是破天之语了，传言中，所谓的神仙都是经历了千古红尘而后转生为死的一种存在。”
    浪天狂却是一阵迷茫，心道：“腾蛇说的都是真的，所谓的神仙虽然可以化生万千，但最后却是心无所憾的死去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呢？现在，我是不能理解了。”
    “心有执念？”就在这个时候，刘落霞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看起来很平常，谁的心中没有执念呢？但如果当真让你说出来，一时间你能够说出什么？如果现在与刘落霞站在一起的是一个凡夫俗子，他定然会说；有执念，我还有很多钱没有赚到，还有很多美女没有睡到，还有很多仇人没有杀掉…等等之类的。
    但浪天狂只说了三个字：“放不下。”这三个字就足以概括万千之言的执念了，放不下，这三个字比之所有执念都要为难，不能道化，不能超渡。
    “你也放不下吗？”刘落霞颤声说道，在他看来，一个能够明悟定神术的天才应该能够放下一切的。
    “放不下啊，人就是这样，在开解别人的时候，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的放得下，但当自己面对的时候，却是真的放不下。”浪天狂说道。
    这一来刘落霞倒是没有话语了，原本他想问浪天狂放不下的是什么，从而开解一番。但浪天狂此刻给出的却是一个结论，这让刘落霞无法开口。心中细想中，刘落霞也是一时迷惑了起来，因为他也有放不下的东西。这一瞬间，浪天狂与刘落霞都沉入了深思之中，目光也都落在了碧落神殿中的某一个角落之内。
    那里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如果说有特别的地方，只是因为他们两人同时关注的了那个地方罢了，但他们的想法与意识却是不同的。
    日月轮回中，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刘落霞清醒了过来，心境平和无波，转头看向浪天狂的时候，却发现他也在同一时间清醒了过来。
    “多谢前辈的话，让晚辈所悟甚深。”浪天狂说道。
    刘落霞还了一礼说道：“多谢道友金玉良言，让我明白了定神的真意。”
    浪天狂微微一笑，说道：“我要离开这里了。”
    刘落霞也笑道：“这里容不下你，走吧。”
    “留下缺羽密卷一部可好？”浪天狂问道。
    “不可，怀璧其罪，我碧落门可不能承受密境中各大势力的追问。”刘落霞笑道。
    此刻他们两人都自那种莫名的感触中清醒了过来，心中虽有所思，但也不会像此前论道一般的说话了。毕竟，论道这等事情只能凭着一时间的感悟而出，不能刻意强求。论道之后，悟了就是悟了，醒了就是醒了。
    浪天狂洒然一笑，转身离开了碧落神殿，从容而去。一路上，无数的弟子都在看着浪天狂。其中很多修士也在私下的谈论这一些问题。
    “难道师父论道的对手就是这个小子吗？不可能吧？我看他的修为与我也相差不多啊。”一个弟子说道。
    “想什么呢？他最多也就是在旁听道的人，就他那水平，师父能跟他论道？”另外一个弟子说道。
    对于这些话语，浪天狂从而不闻，从容走到刘瑟癸的身边，说道：“多谢刘师兄带我来到贵派，现在小弟要离去了，日后相见，把酒言欢。”
    刘瑟癸微微一怔，旋即大笑，因为这话正是他此前对浪天狂所说的话。
    “你要走了吗？”左卿卿有些难过的问道。
    浪天狂转头看向了左卿卿，会心一笑，说道：“也感谢你。”
    PS；刚才小西看了一下，感觉刚才的章节名字不好，于是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