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际

3
    艾融飞船承载着包括父亲在内的几名科学家，和回归地球人一起，飞至他们的矩形飞船停靠处。因为山中掩体内的泊船位太小，这架大型飞船只得停放在群山之间的一块面积很大的平地上，不过还好，由于有磁力武器保护，即使飞船被敌人发现，那些“鲸鱼”们也奈何不了它。
    赶到后，一行人迅速改乘大型飞船，直奔海底研究基地。一千万年前地球人研制的飞船潜水能力同样十分了得，转眼工夫，海下基地已近在面前。
    在路上，一套翻译系统仪器已准备停当。此时，它已被转移至一艘子船内，父亲随同先贤们一同登上子船，从研究基地的入口穿了进去。
    进入基地内部，仪器被快速运往研究室。前来迎接的人很是焦急，见到回归地球人竟没有时间客套，而是用汉语劈头便问：“怎么样，低温下使用没问题吧？我指的低温至少在摄氏零下一百二十度以下。”
    “没问题。看来他还活着，我们马上开始吧。”
    运来的整套仪器立即分体就位，一部分用机械手臂安置在了外星俘虏所在的环境室内，而另一部分则被安放在距环境室仅一窗之隔的观察室里。
    开通仪器，观察室内的接受器立刻有了反应，只是传过的信息比较混乱模糊，于是室外的人将意图传送到环境室，“对话”也就此开始了。
    “你是来自这颗行星的生物吗？”地球人边问边将斯康蒂星的空间位置向对方传送了过去。
    对方的思路随着提问变得清晰，只是他发送过来的信号有些弱，不过并未影响到翻译系统的工作，系统将对方的意识以地球人可以领会的方式表达了出来：“是的，我们正是来自这个星球。”
    人们的心中豁然开朗：看来翻译系统对斯康蒂星人完全可以发挥作用。于是继续传送信息。
    “你们为何要向我们发动进攻，而且要至我们于死地？”
    “我星球即将面临生存危机，它的环境正遭到破坏，在不久的将来不再适合生存。”
    “你所指的，是你们的‘太阳’由于温度不断升高，而导致斯康蒂星的温度迟早会超过生物生存的极限温度吗？”
    “是的。”侵略者回答。
    “斯康蒂星全球达到生物毁灭温度的时间还有多长？”
    室内生物给出了一个时间，研究者们算了算，参照地球时间，大概还有六千年。
    “你们还有这么长时间去解决问题，却为何采取如此残暴之举？”
    此“话”一出，对方的脑电波变得紊乱，似乎在努力判别着什么，等了一段时间，才做出明确答复：“你们所说的残暴我并不理解，在我们看来，占领地球是我们生存的必要条件，这很自然，怎么又会是残暴呢？”
    对方的回答令地球人汗颜：即使是两种不同的智能生物，相互道德标准会有所差异，然而侵略者的价值观竟与我们如此之大。看来，这个种群的天性便是残暴的，也许他们的星球至今都充斥着残酷的生物竞争甚至是杀戮，不然又怎会导致他们如此凶虐？
    地球人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传送信息：“凭你们现在的科技水平，如果再发展四五千年，完全有可能提高到一个更为先进的程度，一个可以解决红巨星影响生存问题的水平，而你们的选择，却是在问题尚未糟糕到无可救药时，便以毁灭其它星球生物为代价来达到你们的目的。生命何等珍贵，包括你们，同样包括我们。”
    对方的脑电波在减弱，给人感觉生命活力正在下降，但他还是回应着：“现在，我们的星球气候已每况愈下，这令我们感到恐慌，恐慌我们的后代会因此灭绝。”
    “看来他坚持不了太久，还得抓紧时间提问。”父亲提醒道。
    “好的，我们尽量吧。”回归地球人紧盯着接收器说，同时继续将信息发送过去：“但是我们不明白，地球气候与斯康蒂星有着天壤之别，即使你们的侵略计划可以成功，占领地球又有何用？”
    “占领地球就等于占领了太阳系，这样我们便可以在太阳系内无所顾忌。要知道，那颗你们所说的泰坦星才是我们计划移居的目标之一，然而它太小了，那里的生存资源匮乏，需要地球及太阳系其它行星的资源来补充。”
    “开发资源，你指的是太阳系内取之不尽的烃物质吧？就凭你们现在的装备？你们除了以身相撞，发动残忍的攻击外，还能够开发资源吗？”
    “我们只是第一拨队伍，首先负责攻占地球，而第二拨负责开研的队伍随后到达。”
    “什么！”斯康蒂星人的回答令人毛骨悚然，“他们什么时候到，有多少人？”地球人紧张地问道。
    外星人发送过来一个时间段，算了算，还有不到三个地球年；而人数也不多，只有不到三千。
    “第二拨队伍使用的飞行器，结构与你们现在的飞船一样吗？”
    “是的。”
    这个回答让人松了口气，因为大家相信，利用三年来推广磁力武器，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你的飞船为什么会跌落，为什么对我们的提问有问必答？这些问题很多都是你们的机密呀！”
    斯康蒂星人传送过来低落的情绪，持续良久方才答道：“我们的失败已在所难免，地球环境实在太恶略了。”
    “在侵略地球前难道没有进行充分的准备吗？你们占领地球已将近半年，我们认为你们的防护还是还是非常有效的。”
    “虽然防护还算到位，但在时空上我们却难以适应。斯康蒂星与地球的两种时空不在一个层面上，按照地球年来说，我们可以活到五百岁，而按照斯康蒂星的纪年，我们的寿命却不过几十岁；来到这里后，仿佛进入了一个飞速运转的空间，这是我们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很多人因此出现了精神上的异常。”
    “也包括你吧？”
    “是的，不仅包括我，还影响到飞船上的生物智能系统……”从室内传出的脑电波越来越弱，到此竟然终止，而透过观察窗看去，那个生物也没有了活力，静静漂在液面上一动不动了。
    “看来他真的不行了，我们也无能为力。”研究员说。
    “唉！”父亲叹息道：“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了解，包括尼萨星浩劫的问题，恐怕只能以后再说了。”
    “没办法。不过这应该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俘获，通过刚才了解的情况来看，过不了多久还会有敌船失事，也许还会越来越多。”研究员说。
    正当人们倍感遗憾时，室内的斯康蒂星人突然浑身抽搐起来，而脑电波又有了反应。人们马上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到接收器上，却发现显示的讯息紊乱异常。
    “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地球人立即将讯息传送过去。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微波越来越弱，最后终止，且再没有了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