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吧混蛋们

第60章


要在雪地里烧烤么?”
  我心头一热,伸拳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道:“看来在你心里我就一直是个长不大的馋鬼,改不了了。”
  他摸摸我的脑袋,爽朗地笑了,问:“都想吃些什么,我好去准备。千秋有点感冒了,不想吃东西。万代今天准备去赵正家蹭饭,就剩我们俩了,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
  “不是还有雁翎吗?也问问他吧!”
  “石靖怕他与你不和,昨天夜里,让石九过来把雁翎请到他们家里去了,听说石老将军当年对雁翎也很是喜爱,因为鲜少有人在排兵布阵上能跟他的儿子石靖不相上下。”
  我走回廊下,与老哥一起并立着看廊外雪纷纷,偷偷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祥和。偷眼看了一下老哥,哎,不行了,老天真是不公,为什么不属于我的人总是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有魅力了呢?
  即使穿着厚厚的冬装,没有前奕王那些名贵的狐裘雕绒,却更显丰神俊朗,就这么在廊下一立,那些冰雕玉砌的雪中初蕊,都要黯然失色许多。
  我想我若是女人,定会对石九嫉妒得要发疯。
  “你在这里看雪,我去给你烧个小手炉去……”
  他伸出手来,执起我的双手,呵了呵热气,又搓了搓,拿自己温暖的手心焐热了,才把我的双手塞回我的袖子里,拂了拂我肩头的雪,吹了吹我发上未融的雪珠,才心满意足似地往厨房的方向走了。
  背影是那样的潇洒出尘,我一直望着,居然有些痴痴起来。
  望了望自己的左胸处,我不无嘲讽地唾弃道:“跳什么跳,真无耻!不该是你的,少妄想了!”
  可它不听使唤地,一遍又一遍地以高于正常频率的速度跳动着,躁动着,十分不安,又有些不知所谓的惶急和无尽虚空。
  算了,他还是那样关心我、照顾我,一直在我身边,在不远处,世上还有谁能像我一样,得不到的人照样能朝夕相处呢,这就够了。
  总是喜欢奢望的人是不会幸福的。
  
  南阳附近有许多很小的山头,也没什么高大的树木,山上种的都是些栆树,桔子,山楂一类,到这飘雪的时节,全都只剩光秃秃的枝条,上面栽着雪,冰雕一般,有些玉树的感觉了。
  其中有个山头被我们买下来,准备种些桃啊杏什么的,结果被苏何拿来全种满了梅花,不光山上,就是道路边,能种的地方全种了,从家里到这个山头,直种出了一条“梅道”,往山上,便是梅林,先前我还跟他争执了许久,可此刻看来,苏何的确是对的,这漫山遍野的梅树,梅香阵阵,雪花飞舞,人走在外面,似在画中行走一般,实在太美了!
  我在一处迎风的坡面,顶着风立了,看向远处,千里银妆,分外安宁。
  身后立着老哥,无边雪花萧萧而下,旁边有丛竹,雪压得竹枝斜斜弯了下来,不时地啪哒一声掉下一团雪。
  多想,我背后立着的,永远是他,只是他。
  我沉思着,忽听老哥道,“雪真厚啊!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烤起火来,做烧烤吧!我听万代说这里附近有间草棚,是赵正家用来看鱼塘守夜用的,只夏天用,冬天他都不在,我们就到他的草棚里去歇歇吧!”
  他扬了扬手中一大篮子的东西,我点了点头道:“也差不多饿了。”
  “走吧!”
  “嗯。”
  我抬头望了一眼四野,目光一路向北,追溯着不可能看得见的北京的方向,那里只有上京,完全陌生的国都。
  千秋曾拿给我看的大随版图,也是完全陌生的地图,即便是看全世界,也都是陌生的。
  全然的陌生。
  望穿云端,也望不到自己的来处。
  “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吗?”
  “嗯。”
  “可是,我想爸爸妈妈……”
  “沛沛……”
  我回过头,对上他微微蹙起的眉,淡淡一笑摇头道,“没事。你就当我偶尔发神经吧。”
  若我们可以回去,说不定我还没脸见他们了呢。
  “走吧。”
  “嗯……啊!”
  这是下坡,我目光还停留在远处的白茫茫中,没留神脚下一滑,我就直直滑到了半山腰,老哥把篮子往地上一掼,不顾脚下打滑,朝我奔过来一叠声地问摔哪了,摔哪了,声音很是焦急。我心里一暖,爬起来笑拍拍胸口道:“真险啊,还好没受伤,衣服也没打湿。”
  他牵着我的手紧紧捏住道:“你眼睛也多看着点,下面是鱼塘,滑下去可不冻死你。”
  我抽出手道:“哥,你太大惊小怪啦,我又不是什么孕妇,也不是什么玻璃、瓷做的,摔就摔啦,这么大个人,还能出事不成?”
  “大人?大人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你!”我举起拳头要抗议,他一把捏住我的手,道:“你是猪啊,手都擦破皮了,还说没事!”
  “不,不是很痛……才流那么一两滴血……你干什……”我目瞪口呆,他将我擦伤的小指用唇轻轻吮着,和小时候一样,每次有点小伤他都是这样为我处理,让我感觉不痛了时才贴上创可贴一类的。
  七八年未见,我们之间已经陌生了许多,想不到他待我,连这么小的动作,都很自然而然地同从前一样。
  他眼里,我始终是沛沛,曾经纯洁无暇的沛沛。
  可实际上呢?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我犯过的错,罄竹难书。
  从内到外,我已经肮脏不堪,一如刚出生在垃圾箱中待死的那刻一样。
  人生在世,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些事,注定了,就是注定了,就算自己再怎么想改变,再怎么挣扎,出了问题时,总会糊涂,就像被无形的手掌控着,在早已注定的黑海里沉浮……
  额头被点了一下,他瞪了我一眼,嗔道:“还说不痛,这不,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抹了把眼睛,作势抽回手道:“本来就不痛,你别吮了,很脏的……”
  “没有啊,这雪很厚,你就算摔倒了,手上又没沾上泥。”他拽着我的手不放,伞早被扔在地上,他的肩上发上沾染了许多雪花,就连那长而卷翘得像是假的一样的睫毛上也托了几片小雪花,须臾就化为晶莹的水珠,“别哭别哭,很快就不痛了。”
  “谁哭了?!不过是雪花融在我睫毛上罢了。”我别开头。
  “那,我来尝尝雪融化的味道如何?”他冷不丁一勾我的下巴,转过我的脸,慢慢凑近了,那样近距离对视,我无法坚持三秒,就闭上了眼睛,强行扭开头,“哥,你,你怎么变得越来越……轻狂了……”
  他放下手,有些局促,居然口吃道:“我,我去,去拿菜……菜篮子……”
  他向上走的背影似乎有些狼狈,脚下有些打滑,提了篮子走回来时,一直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眼神,只举了伞,两人都沉默着来到了草棚里。
  我,说了什么错话了吗?
  
  在草棚中的空地上,我们捡了些赵正家的干柴禾,用石头垒了,就开始做起烧烤来,只是气氛有些沉闷。
  本该是想象中的欢欢笑笑的野炊。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粘一起就话特多的我们,居然都沉默起来。
  我打破沉默,大概是脑抽了,道,“哥,我想吃鱼。”
  “有,我带了炸好的酥鱼块,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可是我想吃池塘里的鲜鱼,这样吧,我去钓,赵正这儿正好有钓竿。”钓鱼神马的就是随口说说,只要别这样两人杵在一块儿没话说就成。
  “还是我去吧,但是,这时候哪里去弄鱼饵?”
  “我去吧,钓不到也没关系,弄点香面粉就是了,喏,草棚里好像正好有。”
  他抢过我手中的鱼竿,把我按坐在火堆边道:“注意点,别烫着自个了,慢点烤,慢点吃。我去给你钓个大鲫鱼来烤了吃……”
  于是我在草棚下烤着香喷喷的吃食,他在几步外的雪里一手打伞一手钓鱼,哎,我造孽啊!
  老哥,你也太顺着我了点吧,拒绝我吧,让我讨厌你一点吧!别太宠我了,不然我会很舍不得……舍不得你跟石九成亲……
  “哥,钓不到就算啦,过来吃吧,我烤好了一大堆……”
  “嗯,你先吃吧。”
  “我要是吃饱了,你钓了鱼有什么用啊?”
  “咱们钓好了,拿回去,就说是赵兰的嫁妆!看万代怎么办……”
  “哥你可真够坏的!”我扑哧一乐。
  “反正赵兰早就对他有意思,我看开春了,咱们家就要办第一庄喜事了。”
  我撑着脑袋道:“老哥你小学数学没过关,什么叫第一庄,老哥你自己呢?难道不打算娶石姑娘?”
  如果是的话我大概要跳起来欢呼吧!
  老哥回头看了我一眼道:“那还得皇上下旨嘛。”
  我……
  我能说一直不下吗?
  我能反悔吗?
  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再次鄙视自己,真是猪一样的觉悟!我要是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可是,老哥又不是断袖,明白了也没有用啊!
  纠结。
  我边吃边想,边想边吃,迟到最后有些过饱,遂把火熄灭了一大半,把赵正的旧的青纱帐拍了拍灰,拿刷子刷了刷床铺,在床板铺开自己的大衣就睡了,“哥,我眯一下,等要回去时叫醒我。”
  这一眯就眯到了下午,我嘴里含着果冻,被装在盆里动弹着溅起水声的鱼给惊醒了,天色暗得很快,外面开始有些灰蒙蒙的,雪还在下,好安静好安静,影影绰绰的青纱帐边,木板床上,坐直着老哥,他眼睛没有在看我,整个身体有些局促不安,总之,就是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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